“蜜蠟爾王子。”
身側魔將忽然招呼他,蜜蠟爾回頭看他,笑道:“戾魔何事?”
戾魔便是那日魔首讓他帶往東青城的兩位魔將之一,也是當日參與對陣高階神獸囚牛的魔將之一,只不過,斬殺王彥濤的並非是他,而是另一位隨他前往東青城的霸魔。
當日蜜蠟爾定計斬殺王彥濤,霸魔抓住被囚牛踹飛的機會,直衝王彥濤而去,原本以爲位於亭子上方的化形神獸會出手阻擋,已是做好了身受重傷乃至殞命的打算,卻不曾想竟是如此順利的接近王彥濤,一舉將其斬殺。受了曲巖一劍,雖也受了不輕的傷勢,但與身隕相比已是佔盡了便宜。
黑袍遮臉的戾魔仰首上望,霸魔說:“是那伊泰琦。”
蜜蠟爾凝神眺望,見到匆忙疾飛的伊泰琦,心中忽然生出不妙的念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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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青城城樓,戚長征長身而起,問了身側化形矮胖青年的狻猊一句:“當日你可曾見到斬殺彥濤的魔將?”
狻猊說見過,頓了頓,又說:“不一定能分辨出來。”
虯吠“汪”了聲。戚長征輕笑道:“那便一同前去。”
“我呢?我呢?”二蛋着急道。
“你守家。”戚長征說,“不許離開明珠城,彥濤的身死是教訓。”說着招呼曲巖,讓其帶回所有琅琊聯盟大能。
曲巖叫回其他人,自己卻留了下來,他說:“我知你,你要去我攔不住你,陪你一同前去。”
戚長征道:“曲哥,此去不是拼命,我只要回彥濤元神,有狻猊與虯吠在,他們人數再多也困不住我。”
曲巖目光復雜,當年那位小修士成長得太過迅速,他還只有陰陽中境,對方卻已經邁出了最後一步,成爲五行境神能。從曲前輩的稱呼到曲哥,似乎只是眨眼之間,曲哥也在提升境界,卻已追不上他的腳步,沒來由的忽然感到幾分失落。
曲巖目光蘊含之意戚長征能感受出來,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之前是九姑娘,現在是曲巖。似乎境界的增長得到了許多,也相對的會失去許多,誰也改變不了。
戚長征笑道:“怎麼?曲哥也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可不像你。境界會變,實力會變,地位會變,興許真有那麼一日身處環境也會變,說不定哪天我一不小心飛昇了,站在高高的仙界俯視你,你還得仰着頭看我,可別仰頭太久,讓我等太久。”
曲巖笑了,這個笑容三千年前是憨厚的,奪舍重生至今依舊是憨厚的,本性憨厚換了身軀依舊憨厚,似乎永遠也不會變。他不會說動聽的話,也不會開玩笑,不過他會說:“不會讓你走太遠。”
曲巖返回琅琊盟,走得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這個始終讓他自己糾結不夠偉岸的背影卻是從沒有其他人覺得他不夠霸氣。
相同的不夠偉岸的戚長征曾經數度模仿曲巖的霸氣,如今沒有再模仿卻也已經擁有自己的偉岸。他站在城樓上,對着高懸遠空的姜九黎招招手,說:“你來。”
姜九黎當真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接近如今的戚長征,卻是不敢不聽戚長征的,他飛臨戚長征身前,剋制着內心的忐忑,還想着保持屬於他泰上元門元主的尊嚴,沉着臉說:“何事?”
一個清清淡淡說“你來”,一個不敢不來,沉着臉問“何事”,高下立判。
遠遠注視着此地的東海孤島海灘處傳出一聲輕嘆,在其身後敞開的青龍宮殿內也傳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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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宮殿徐徐閉合,海灘處偉岸黑袍身影也收回了感知目光。
“我去了趟魔界,是從冥界去的魔界。”戚長征燃起一支雪茄,“魔界有一面大湖,名爲聖魔湖,湖內有三條魔龍,兩條中階,一條初階。九龍吞了初階魔龍,還吞了一條中階魔龍龍魄,現在正處於沉睡中,估計醒來也能成爲高階神龍。”
姜九龍眼中有喜色一閃而逝,也不知他在想着什麼,面色不再陰沉,貌似還有着那麼一份感激,他說:“感激戚盟主爲我龍寵所爲。”
戚長征半眯起眼看他,清清淡淡,忽然就是一耳光煽飛姜九黎,形影尾隨,在姜九黎驚怒回身之際,又是一耳光煽出。
這一耳光終究是未能煽在姜九黎臉上,化形囚牛擋了下來,化形霸下也出現在姜九黎身前,不再是那副懶散的模樣,多了幾分鄭重。
矮胖青年苦着臉,他與囚牛相熟,站在囚牛與戚長征之間有着幾分無奈。
虯吠不愧神犬之稱,站在戚長征另一邊對着霸下呲牙。
戚長征嘴裡還叼着雪茄,境界再高實力再強,那雙狐狸眼卻是始終沒有改變,卻已不似當年那般給人奸猾之感,半眯起的狐狸眼顯得深邃,收回煽出的手臂,深邃的目光盯着囚牛,道:“我能斬你,信嗎?”
囚牛搖頭晃腦,道:“聽我唱曲再談能否斬我。”
戚長征道:“巧得很,我也喜歡唱歌,不過現在沒心情,有機會聽了我的歌你就不會再逢人便說聽我唱曲。”
囚牛詫異問:“爲什麼?”
戚長征咧嘴一笑,道:“我唱的歌比你唱的歌好聽無數倍,你聽了之後怎好意思在我跟前唱曲。”
囚牛不信,還想再說,姜九黎已是漲紅了臉怒吼:“戚長征,你欺人太甚!”
戚長征冷眼看他,道:“玄龍破繭重生,第一位見到的人類就是你,耍些手段與玄龍簽訂伴生元契不怪你,有機會的話我也會如此。
我與白虎相依爲命,從不認爲他是我獸寵,那是我兄弟。你爲玄龍起名姜九龍,若是真心把他當成你兒子,就不會只是利用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殺了你,你我恩怨也沒必要總說,心知肚明。
打你耳光說的好聽點是爲九龍不值,說的直白點就是你該打。九龍救我受天罰之苦危在旦夕,龍王找了你救他,我本應感激你纔對,偏偏讓我知道你救了他之後還對他拳打腳踢,你埋怨他救我我能理解,但你不該在他傷勢未愈就對他動手腳,你說你該不該打?該不該殺?
你我的恩怨因爲九龍的因素委實牽扯不清,所以龍王出面說和我能放下妲己的仇不報。你我不是一路人,同樣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本想至少表面上和睦相處,奈何你來了,彥濤被殺了。若是依舊與你所謂的和睦,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彥濤出現。
界主之爭,爭什麼?爭修元界?爭誰的功勞大?和誰爭?你和我嗎?
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在我眼裡算個屁,不是看在龍王的面子上,不是看在九龍的面子上,你不會去冥界報道,但你的肉身早不知腐爛了千百回,你的元神也只會在我的囚禁之內,別不信,現在的我想殺你易如反掌,所以,不要逼我囚禁你的元神。”
此處有冷哼聲出現,戚長征目光看向霸下,摸了摸呲牙咆哮的虯吠,淡淡一笑,道:“不服回頭試試。對了,有機會再去龍域,要到大湖裡捉兩頭小龜嚐嚐鮮,頭上長角的那種。”頓了頓,補充一句:“九龍最愛吃的就是蜜制烤龜肉。”
霸下鼻息粗重,不知是制怒還是爲何,他閉上了雙眼,再睜開眼中有黑色火苗燃燒,戚長征卻已背過身去。霸下不會在意戚長征是否正面對着他,在他存活了數百萬年的歲月中,從來沒有如此時這般憤怒過,也從來沒有對後背出手是否無禮的概念。
與此同時,漲紅了臉的姜九黎終於不再懦弱,眉間游龍現,便是黑袍龍王所贈,劍身五道彎,五道龍爪,劍尖爲龍首的神器游龍仙劍。
然而,還未等他對戚長征後背斬出一劍,一道黑炎燃燒的龜形攻擊已是先一步急襲戚長征,那是霸下在修元界的首次出手,姜九黎亦是初見。
空間似乎在這一刻被驀然放大的龜形黑炎點燃,一股似乎極寒又似乎無比熾熱的黑光驀然涌向戚長征。
姜九黎震驚之下,仙劍在手卻是沒能劈出。
囚牛似乎知曉黑光的厲害,避讓開來。
在戚長征回身之際依舊對着霸下呲牙咧嘴的神犬虯吠,這一刻身軀猛然膨脹,大嘴一張,便是一道明黃色的犬形光芒激射龜形黑炎。
狻猊也在此時張嘴噴出一道獅形霧氣。
然而,他們的攻擊都沒有一道黑影的速度快。
在戚長征對姜九黎說的那聲“你來”之前,吞噬魔龍魄的七星魔弓甦醒了,演化出的魔龍軀比之魔首擁有的千丈魔龍軀龐大了一倍有餘。
兩千餘丈的龍軀在封閉的琅琊仙宮極爲廣戎的空間之內依舊顯得拘謹,一頭扎入空間大湖,驚濤駭浪,而大半截龍軀卻還顯露在外,早已不甘寂寞,想要離開琅琊仙宮肆意遨遊一番。
戚長征從不自大,相反謹慎異常。面對高階神獸霸下他自認憑藉狼牙刀擁有一戰之力,但沒有把握勝之,所以他纔會在七星魔弓未曾甦醒之前選擇隱忍。若是七星魔弓依舊未甦醒,或是七星魔弓沒有如願晉升神器,他不會挑釁霸下。
此一時彼一時,七星魔弓甦醒,不僅順利晉升神器品階,還越過了初階神器直接晉升中階神器,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