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犯人都被禁錮了修爲,中年元士交給戚長征的玉瓶,裝着的就是解開禁錮的丹藥。
“二少……”俞管家對戚長征使了個眼色,“府內人手不夠,老奴帶他們先去規整一番,若是有佛爺前來做客,當大開中門迎接,老奴先行告退。”
得到俞管家的暗示,戚長征目光一掃,發現有人透過中門門縫打量着他們。他有點搞不清狀況,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老管家安排便是,讓他們清洗乾淨,一個個渾身臭烘烘的,少爺最受不得這些臭味。”
俞管家帶着二十名髒兮兮的犯人自側門進入,戚長征忽然飛起一腳,將一位走得慢些的犯人踹飛了出去,犯人撞在大門上,摔倒在地。
戚長征指着他邊走邊罵:“找你們這些人回來是要看家護院的,一個個磨磨蹭蹭,當是來養老的嗎,速度快點,惹得我們少爺不高興,砍了你們喂狗,還不快滾。”
“狗奴才,嚇了本小姐一跳,該滾的是你。”
中門大開,人未見,聲先到。
從裡邊衝出兩排金甲侍衛,將戚長征圍困中央。
一個宮裝打扮的少女,趾高氣揚的從門裡邊走了出來,也不理會戚長征,看着正在走下馬車的華軒軒道:“你就是琅琊府少爺華軒軒?”
華軒軒還摸不清狀況,見到忽然出現的宮裝少女,眼前頓時一亮,一本正經的回道:“正是,不知貴女找在下何事?”
宮裝少女也不說話,圍着華軒軒轉悠了一圈,嘴裡“嘖嘖”有聲。
“我阿孃說你是方出世的少年才俊,滿腹經綸,要我好生向你學習。
我阿爹對你評價更高,說能做出‘高處不勝寒’這等佳句的少年,是未來國之棟樑,天下少有……我病體方愈,就以你爲例,督促我習文,這讓我很不開心……”
宮裝少女說着逼近華軒軒,“所以我今日特意前來看看你,看看這個天下少有的國之棟樑是怎生模樣。”
“高處不勝寒?”華軒軒隱約覺得有些耳熟。
宴請街坊的那日大出風頭,可憐他得意忘形之下多喝了幾杯,頓時醉得人事不知。待醒來就開始學習煉丹,早記不清戚長征教他的水調歌頭。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宮裝少女搖頭晃腦的吟了幾句詩詞,“仙人乘風歸去,可惜仙界孤寒,還不如凡俗間的溫暖……
你這個小道士有大志,卻是糊塗之人,莫非酒後就忘記了不成?”
戚長征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解釋,覺得有趣。
“哦!我記起來了,你說的是‘明月何時有,把酒問青天’這首詩詞吧,哈哈……讓貴女見笑了,當時也是酒意上頭,忽生乘風歸去臆想,待回到人間已是人事不知,哈哈哈……糊塗,本少爺卻是糊塗之人啊!”
戚長征的臉很黑,華軒軒確實是個糊塗蛋,連詩詞開頭都會記錯,還自以爲幽默的調侃自己。
他已經猜到這個忽然出現的宮裝少女,極有可能就是端木高義那日匆忙入宮救治的突發毒症的公主。又怎麼會想到,爲給華軒軒造勢,偷來的詩詞,會讓這位病體方愈的公主親臨琅琊府。
侍衛包圍,他倒是不懼,普通的刀劍對他無用。他一直不敢妄動,是因爲中門內還站着一位中年元士。
不言不動,雙目似睜非睜,比他在皇宮西門遇見的幾位元士還要讓他警惕。就好似在離開松鶴觀的那片叢林時,重傷之後的了塵給他帶去的壓力一般。
就見宮裝少女面色一變,狐疑的望着華軒軒道:“明月何時有?不是明月幾時有嗎?”
華軒軒還沒有發現自個的紕漏,故作風流的道:“何時是幾時,幾時亦可,何時亦可……”
宮裝少女面色再次一變,笑顏如花,道:“月有陰晴圓缺,何解?”
“月亮有時圓,有時……缺了半邊……”華軒軒得意不起來了,扭頭向戚長征求救。
“人長久,共嬋娟,何解?”宮裝少女依舊笑着,聲寒如冰。
“西山創世佛!”戚長征見形勢不對,宣了聲佛號,接過話來,“少爺記性不好,只有乘着酒興才能做出好詩詞,醒來之後就會忘記了,貴女莫怪,小僧是少爺的陪侍,少爺所做的詩詞,小僧都有過記載。
記得那日少爺說到‘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之時,曾有言,願天下有情人都能長相廝守,即便遠隔千里,也能寄託月光傳遞思念。”
“是這樣嗎?”宮裝少女緊盯華軒軒,氣勢逼人。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華軒軒擦了把汗,“那個,長征,好生接待貴女,我的爐火要熄了,煉丹要緊,可不能耽誤。”
“是!少爺。”
華軒軒溜了,猿青山見勢不對也不仗義的溜了,只剩下戚長征獨自面對宮裝少女。
宮裝少女揮了揮手,包圍着戚長征的侍衛就退到兩側,依舊警惕的盯着戚長征。
他們這番做派其實也是無奈,面對元士,他們一點底氣都沒有,如果不是中門內站着的那位中年元士,他們根本就沒有膽量包圍戚長征。
“你們家少爺酒後還作有什麼詩?”宮裝少女帶着笑容,只是笑容看上去顯得怪異。
“少爺很少飲酒,總的也就做了三首詩。”戚長征心裡發苦,他哪裡還記得幾首詩啊!
前世上學背過的唐詩宋詞不少,離開學校就參軍了,環境的變化,加上訓練的艱辛,記熟的詩詞大多都還給了老師.
重生到了修元界,爲了生存拼搏,哪裡還記得那些詩詞,搜腸刮肚也就想起來完整的幾首。
就這首記得最完整的“水調歌頭”,還是因爲幾個女歌手輪番傳唱,他聽得多了,才能記全。
“說來聽聽。”宮裝少女興致盎然。
牀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戚長征臉紅紅的,實在是愧對前世的語文老師。
宮裝少女愣了愣,扭頭他顧,好一會兒纔回頭說道:“同樣都是以明月爲題,兩首詩的意境……差得有點遠。”
“這是少爺酒後,回到房中作的詩。”戚長征一本正經的解釋。
“還有一首呢,不會是酒後,在夢中作的詩吧?”宮裝少女貌似調侃。
“這個,倒不是在夢中作的……”戚長征越發窘迫,再次搜腸刮肚,確認自己記不全其他的詩詞,硬着頭皮說道:“是在少爺遊歷之時,經過農田見到辛勤耕耘的農夫,興之所至作的詩。”
“這麼說來,第三首詩,還是你們家少爺清醒時作的詩了,念來聽聽。”宮裝少女提起了興致。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沒了?”宮裝少女瞪大了眼睛。
“沒了!”戚長征滿臉通紅點頭確認。
…………
“今兒出來得早,口有些渴了,本能禪師可願與本宮進府喝上一罈‘眼兒媚’?”宮裝少女也不看戚長征,自顧對着那位中年元士說道。
“公主自去,貧僧在此等候。”中年元士雙眼依舊似睜非睜,說話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異常渾厚。戚長征聽着,竟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有勞禪師!”
宮裝少女正是青雲國國主宇文閥最疼愛的幺女——宇文妲己。
前些時日,守護她安全的中年元士,也就是宇文妲己口中的本能禪師,有要事離開了青州城。宇文妲己在狩獵之時,不幸中了九彩蛇蛛的蛛毒,若非端木高義救治及時,險些身亡。
九彩蛇蛛乃是體型極小的兇獸,只有成人拳頭大小,行動如風,奇毒無比。常人若是中了蛛毒,頃刻間便會毒發身亡。
端木高義原以爲她已經毒發身死,仔細查探之下,意外的發現她竟是擁有極爲罕見的絕佳木行體質,肝臟的排毒能力遠超常人,才能在中了蛛毒近一個時辰還能留得性命。
見獵心喜,端木高義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