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魔王親自挑選的五位魔子之一。”蜜樂爾說,“很早以前我就聽說了五位魔子最強者能得到魔首的尊位,魔王之下三王之上,只是我不知魔首的出現將意味着什麼。”
“我知。”戚長征說,“魔首將帶領魔族入侵修元界。”
蜜樂爾震驚,沒有低頭看戚長征,目光依舊望着魔骨等鮫人離去的方向,“真要開戰了嗎?”
“避免不了。”戚長征低沉迴應,“你如何打算?”
蜜樂爾沒有正面回答戚長征,她說:“我是蜜族公主,我也想成爲金戈魔侶,他不能來找我,我也不會進入修元界。”
“等於沒說。”戚長征心裡誹謗,問了一句:“魔骨找你何事?”
蜜樂爾沒有隱瞞,將魔骨的打算如實相告。
戚長征皺着眉頭,“你處境不妙。”
蜜樂爾點點頭,說我知曉,頓了頓又說:“我想見金戈一面。”
“要不……”戚長征斟酌着道:“要不我帶你去見金戈?”
蜜樂爾搖搖頭,“我去見是見不到的,他來見我還有些許可能。”
戚長征確實是打算帶着蜜樂爾去見金戈,若是放任蜜樂爾在此,魔骨迴轉強行帶走了她,他真沒法向金戈交代,不知道也就罷了,碰見了不管未免太不仗義了。
但是想到陰險老道犯了愁。
他想了想,說道:“我在龍魂嶺見過魔骨,以我對他的判斷,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鮫人,你若是留在這裡,不論你答不答應,我判斷他都會帶你走。”
蜜樂爾說:“不至於,蜜族與骨族矛盾由來已久,他想與我結爲魔侶,便是爲了修復兩族之間的關係,不會爲難……”蜜樂爾忽然想起蜜蠟爾所言,頓時說不下去了,遲疑着說:“蜜蠟爾告誡我不能拒絕,他說我若拒絕,蜜族將面臨覆滅之憂……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我懷疑魔骨有可能得到了噬魔引。”
“噬魔引?”
蜜樂爾沉重的道:“魔子有五,最強者成爲魔首,而代表魔首地位的便是魔王親賜噬魔引,只有這個可能,蜜蠟爾纔會說我若拒絕,蜜族有覆滅之憂。”
戚長征道:“你的意思是說魔王已經內定魔骨爲魔首?”
“我只是猜測。”蜜樂爾說,“你適才說魔骨的護衛沒有發現你,反而是魔骨發現了你,據我所知,噬魔引對魔力有牽制作用,而且擁有噬魔引就能感知身週數百丈方圓的所有魔力。”
“牽制!”戚長征忽然想起魔弓器靈說魔樹王被控制行動能力,問道:“噬魔引可否控制魔樹之魂?”
蜜樂爾低頭看他,說道:“不僅能控制魔樹之魂,還能在戰鬥中控制對方魔器,免疫同階所有的魔力攻擊。”
“我草!”戚長征大吃一驚,“沒跑了,那傢伙肯定是得了噬魔引。”接着便將龍魂嶺發生的事情簡要告訴蜜樂爾。
蜜樂爾面色更是沉重,就見她忽然擡頭看向天魔蕩方向說道:“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
“不會吧?”戚長征也猜到一點,卻是不敢相信魔骨有這麼大膽子敢去招惹天魔蕩老道,緊接着就想到天金仙陣,搖搖頭說道:“他不敢靠近天魔蕩的。”
蜜樂爾卻是說:“他既然敢前去就會有辦法。”頓了頓,又說:“你還不快去通知……那位。”
戚長征也着急起來,他說:“我這就去。”召出龍形魔弓,卻是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語速飛快的道:“蜜樂爾,你能否在修元界修煉?”
蜜樂爾愣了愣,不是很明白戚長征這麼問的用意,反問道:“我爲什麼不能在修元界修煉?”
“你不是鮫人嘛。”戚長征說,“我們修士通過吸收五行元氣修煉,你們鮫人通過吸收魔氣修煉,我想問的是鮫人能否吸收五行元氣?”
蜜樂爾很古怪的看了戚長征一眼,說:“你不能在魔界修煉嗎?”
戚長征一愣,當真是當局者迷啊,他都能在魔界修煉,就說明魔界也存在五行元氣,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卻是要蜜樂爾提醒才醒悟過來。
遏制鮫人腳步的這個想法行不通啊!
戚長征苦澀一笑,當即告辭蜜樂爾駕馭龍形魔弓疾飛離去。
蜜樂爾看着戚長征消失的方向,悠然長嘆。
戚長征前後問了她兩回,人魔開戰她作何打算,她自己也無數次的自問,卻始終沒能得到答案。
她身爲蜜族公主,卻是被迫逃離蜜族。現在呢,蜜蠟爾不逼她了,卻是魔子來逼,而且逼她的魔子極有可能是將來的魔首,魔族雖大,她能逃到哪裡去?
她深愛着金戈,卻知曉人魔有別,難道她能逃往修元界嗎?
難道她想陪在金戈身邊老道能同意嗎?
老道幾次想要殺她,怎麼可能同意她陪在金戈身邊,魔族未入侵修元界已是如此,若是魔族當真征戰修元界,保不準,老道第一個就會對她動手。老道當着金戈的面都能數次傷她,只差沒要了她的命,可想而知老道有多狠。
戚長征問她有何打算,她也想知道作何打算才能與金戈在一起,所以她才急於想見金戈一面。
沒有人知道她心裡有多苦,孤零零獨自在此數十年,只有陪在金戈身邊遊覽修元界山水之時纔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回到魔界,再見金戈,她只會在金戈面前展現自己最美的一面。
爲了金戈,她能拋開一切。
但是有用嗎?
老道就是梗阻在她與金戈之間的第一道屏障,還有人與魔的天然屏障。
若是沒有魔骨的出現,她哪怕再苦,也會爲愛繼續守候。
但魔骨出現了,她抗拒不了。
蜜蠟爾糾纏她,不會強迫她,彬彬有禮的魔骨臨走那句話卻是鋒芒畢露。
對方若是隻有魔子的身份,她還能仗着蜜族公主的身份抗衡,但對方几乎已確認擁有噬魔引,一旦公開身份,別說是身爲蜜族公主的她,就算是尊貴如蜜王,面對魔首,也要低上一等。
“或許,只有一死纔不會受辱!或許,死了就不會讓金戈爲難!”蜜樂爾忽然想到了死,臉上竟是露出一抹笑容,悽美。
修士最重元神,元神亡修士道消身隕,鮫人無元神,最重心臟,心臟破碎,神階鮫人也必死無疑。
心性倔強的蜜樂爾行事果決,她面向天魔蕩方向閉上雙眼,手中已是握着灰黑魔器,她的手很穩,與之心意相通的灰黑魔器卻是劇烈抖動,輕風吹亂了她的秀髮,她說:“好想再見金戈一面啊!”聲落,灰黑魔器已是對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擊落……
“噹”
一聲脆響,灰黑魔器被一道黑芒射偏。
蜜樂爾驚訝睜眼,竟是去而復返的戚長征。
之前匆忙告辭離開的戚長征,離開之後就覺得這麼走了不是個事。無論是金戈的因素,還是蜜樂爾幫過他不少忙,明知魔骨返回就很有可能強行帶走蜜樂爾,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不幫上一把,要是蜜樂爾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真沒臉見金戈。
救援宇文妲己,是金戈親自相送,蜜樂爾有難,他又怎能聽之任之不顧而去。
所以他回來了,遠遠的就看見蜜樂爾舉起了魔器,斬殺數位鮫人的他又怎會不知鮫人最大的要害就是心臟,而蜜樂爾舉起的魔器正對着就是她自己的心臟部位。
雙方距離太過遙遠,他只來得及倉促一箭,幸虧七星魔弓已是今非昔比,倉促一箭威力剛夠射偏魔器。
什麼話也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一棒子打暈蜜樂爾收入琅琊仙宮帶走再說。
片刻不停,回身繼續向着天魔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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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的天魔蕩,草屋前,美婦笑盈盈的望着崖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高的是老道,矮的是金憶,站在崖邊擡頭看滿天星。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掛在天上放光明
好像許多小眼睛
……
“好聽嗎?”
“嗯,好聽。”
“爺爺會嗎?”
“嗯,不會。”
“爺爺學嗎?”
“那個……爺爺學不來,聽憶兒唱。”
“義父會唱好多好多的歌……”金憶說,“我想義父了。”
老道說:“憶兒頭髮還沒長,現在這個樣子很古怪,等憶兒頭髮長了,爺爺就帶你見你義父好不好?”
金憶拍手說好,茅屋前的美婦臉色沉了下來,對金憶說:“憶兒,夜深,該休息了。”
金憶很開心,親了老道一口,蹦蹦跳跳跑回美婦身側,也是親了一口美婦,輕輕一躍便消失在美婦的隨身空間法寶之內。
美婦瞪着老道:“你這死老頭子,說什麼呢?憶兒纔剛綻體大成,你就要讓她見那傢伙,我不同意。”
老道說:“算了吧,憶兒聰明着呢,你以爲她不知道那臭小子在這裡啊?長大了啊,我們做長輩的可以管教但不能約束她自由,她想見誰就去見誰。”
美婦怒道:“不行,除了他誰都能見,你要是敢讓他見憶兒,我就帶着憶兒離開這裡,你也別想再見到我。”
“你這是何苦呢?當年我逼着軒兒綻體,沒聽你的勸,導致……兒孫自有兒孫路要走,我們管不住的。”老道長嘆道:“小芳啊,當年軒兒的教訓我們不能再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