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女咯咯笑,說我不告訴你,又說:“童話裡的白雪公主有七個小矮人作伴,奶奶帶我來這裡,我是很願意的,只是見不到王妃師妹不開心,現在樣子不好看,也不敢去找義父。
賣火柴的小女孩年紀與我差不多大,她很可憐,賣不了火柴回去會捱揍,小女孩凍死了,我不喜歡這個故事結局,喜歡灰姑娘那雙水晶鞋,要是我也能有一雙施了魔法的水晶鞋,穿上就能變得漂漂亮亮的,就能去見見義父了,爺爺,你有水晶鞋嗎?”
老道哈哈笑,說我找找,不一會兒,就從空間法寶內取出一雙晶瑩剔透的水晶鞋出來。水晶這種材料作爲煉器所需之物,老道又豈會沒有,莫說是水晶鞋,哪怕是水晶宮殿,老道也能製造出來。
小小少女驚呼出聲,雙眼放光,換上水晶鞋,來回跑動,很是雀躍。
老道回頭拋給美婦一個得意之極的笑臉,美婦也是笑臉迴應。
只是片刻,小小少女蹲在地上,水晶鞋面映襯出她依舊金色的皮膚,依舊溜光的頭頂,開心不起來。
美婦柔聲說道:“憶兒啊,水晶鞋的功效需要你綻體大成之後才能顯示出來,莫心急,過個幾年,你長大了就會變得漂漂亮亮的。”
小小少女笑了笑,說:“時辰到了,爺爺奶奶再見,憶兒隨金珊元老綻體去。”
美婦笑着揮手,憑空出現一座巨大無比的空間,金憶進入其中,空間消失不見。
美婦臉上的笑容隨之消失不見,氣惱的道:“義父義父,整日裡唸叨着義父,死老頭子好生想個辦法,再這麼下去,長大了可怎麼得了,驅逐,必須將戚長征驅逐。”
“強扭的瓜不甜,女兒家的心思你懂,只能引導,不能蠻幹。”老道望了眼仙陣方向,搖頭嘆氣不語。
美婦回頭看了眼仙陣,哼了一聲,目光轉向黑霧,沉着臉道:“該死的戚長征,入了魔界永遠莫再出現纔好。”
老道臉色一沉,斥道:“胡言亂語,已是五行神能,言語勾連命理,這般詛咒於他,豈不壞了他的命數,委實不該如此。”
美婦不說話,唉聲嘆氣起來,老道也是長嘆出聲,泄憤般的揮了揮手,一位自魔樹縱躍升空的魔人頓時一分爲二。
金戈前來,老道與美婦也是陰沉着臉,金戈看出時機不對,猶豫着不敢開口。
美婦說:“有事說事,沒事回去修煉,剛晉升陰陽境瞎跑什麼。”
金戈硬着頭皮將事情說了一遍。
美婦面色微變,老道瞪了她一眼,美婦回瞪,怒道:“兩月前的事你瞪我作甚。”
老道頓時怒了,“凡事有因果,要不是你驅逐他離開天魔蕩,他會去找金戈?他會以身犯險入魔界?真有個好歹,我看你怎麼向白虎交代,怎麼向元門列祖列宗交代。”
老道貌似危言聳聽,美婦卻能理得清。
白虎與戚長征簽訂伴生契約,金戈幾人不知曉,他們又豈能不知曉。戚長征有個三長兩短,白虎也將面臨隕落,白虎若是隕落就意味着天金仙陣將徹底成爲過去,沒有天金仙陣存在,庫魯元門的命運可想而知,修元界的命運可想而知,可以說戚長征的生死直接關係到整個修元界的安危。
美婦冷哼不開口,金戈也不敢開口,老道說:“傻愣愣的呆站着作甚,還不快去找那魔女問個清楚。”
金戈大喜,卻是不敢表露出來,低眉順眼的說這就去。
金戈飛身入黑霧,過了片刻,老道也消失在天魔蕩。
戚長征沒有跟隨霍曼回克拉瑪城,他找了個藉口告辭兩位鮫人,說過幾天再去克拉瑪城尋他們。
此時的他已是深入地底千丈,魔龍襖包裹九姑娘守護,方纔進入琅琊仙宮。
沒有打攪在宮殿內修煉的高吉,與狼牙器靈交流片刻,方讓仙宮器靈打開神將殿進入其中。
液化魔樹心在神將殿內亂竄,一見到戚長征便是猛衝而來,戚長征哪裡會將它看在眼裡,狼牙在手,刀背一拍,就將魔樹心擊退,神識覆蓋而出,輕易就將相當於元器品階的魔樹心禁錮。
狼牙器靈顯形,沒有仙宮器靈壯碩,也有近丈高,狼形態卻要比仙宮器靈凝實許多,神識感知的狼嚎聲中,狼牙器靈已是撲向魔樹心,大口吞噬起來,不大工夫就將魔樹心吞噬乾淨。
狼牙器靈虛幻的狼軀更加凝實,暗黃色狼軀表面現出一道道灰紋,看上去很是兇戾。
當狼牙器靈迴歸狼牙刀,同樣的,暗黃色狼牙刀出現了變化,一道道灰紋在刀體表面顯露,漸漸擴散整個刀身。
再有半刻鐘左右,狼牙刀已是通體發灰,變得越發不起眼。
戚長征神識之力輸入其中,大喝一聲,一招琅琊斬劈出,黃芒交織着灰紋的刀芒迅捷斬向神將殿內壁。刀芒與內壁的碰撞並沒有產生多大的響動,卻是有一道寸深裂縫出現在內壁。
戚長征大吃一驚,要知道神將殿乃是仙隕石鍛造而成,使用神器霸刀能斬開神將殿,袁紫衣的那柄天元器紫薇也不過就是斬裂半寸而已,狼牙刀呢,原本只有地元初品,只不過吸收了一棵生長過兩萬年魔樹的魔樹心,威力之大卻已是遠遠超出他的預判。
戚長征判斷不出此時狼牙刀的品階,未使用九段技再斬一刀,神將殿內壁再次出現一道淺顯刀痕,取出七星弓來,元力之箭發射,內壁出現一道略深一些的痕跡。
戚長征心裡有數了,七星弓器靈還處於懵懂狀態,如今的七星弓雖有着天元器品階,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還不能稱之爲完全的天元器,便是因爲器靈還未達到天元器的境界,當降一品判定,以此推斷,狼牙刀哪怕達不到天元器品階,至少是地元中品,也可能是地元上品。
戚長征動了心思,自然枯萎的魔樹稀少罕見,那一棵棵深入黑霧的魔樹還會少嗎?
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收起狼牙刀離開仙宮。
一襲白衫深入魔界,許多年前他也是行走在魔界地面,那時的他魔龍襖加身,躲躲閃閃規避着有可能出現的鮫人,直到他企圖進入克拉瑪城,被鮫人發現他是人類,一路追殺逃亡。
他進入一處洞穴,見到一位女子,女子救了他的性命,他帶着女子離開魔界。女子總是爲他起舞,初時不知那是天魔舞,蠱惑人心的天魔舞,他深深愛上這位女子。後來知曉了,明知不可爲已是情到深處刻骨銘心。
他沒有看見女子爲他跳的最後一支舞,這隻舞在魔族中只有地位尊崇的神階鮫人才能舞動,且一生只能爲一人而舞,便是獻祭之舞。
當他再次踩在魔族地面上,一步步向着那座山走去,周圍見到他的魔人紛紛避讓,誰也不敢靠近他,只因女子獻祭獻上的是天地命三魂之一的命魂。
從此生死相依,卻是他死女子死,女子死他生,命魂伴其一生。
一步千丈,步步千丈,到了那座山,他的腳步變得緩慢,緩慢登山,山上那位女子靜靜站在洞穴外,癡癡的望着那一襲白衫。
雙方的距離在接近,目光糾纏,道不盡相思之情。
黑霧之上大煞風景的傳來一聲冷哼,女子身形踉蹌,嘴角已是出現血絲,她依舊望着加快腳步上山的他。
“他來找過你?”金戈控制着激盪情緒,眼中有憐惜,話聲卻是裝出的冷漠。
蜜樂爾微微一笑,說我很想你。
於是,空中再次傳來一聲冷哼,蜜樂爾似遭重擊,再次踉蹌後退,鮮血涌出口中。
高空上的存在是他老爹,曾告訴過他何時入五行何時自主,可惜現在的他才只是初入陰陽。老爹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蜜樂爾的倔強他更清楚,不想讓蜜樂爾再受苦,他就必須表現決然,冷着臉道:“我問你答。”
蜜樂爾倚靠大石站穩,擦去嘴角血跡,“你問我纔會答。”
金戈沉默片刻,方問道:“是你告訴他生食魔人血肉?”
“是我!”
“你可曾告訴他生食魔人血肉危害?”
“危害嗎?”蜜樂爾笑了笑,“鮫人與人類並無多大區別,生存條件不同導致的生活習性不同、氣息不同罷了,這點你比你父親更清楚,不是嗎?”說着微微一笑,笑得嫵媚。
看着眼前這張異常熟悉的臉孔,金戈說不出話來,烙印心底多年未見的笑容啊!曾幾何時,相攜遊覽修元界的那段時日,花前月下,便是這張帶着這個笑容的臉最是讓他迷醉。
高空冷哼之聲沒有響起,一道幽光疾閃直下,大石化爲粉塵。
塵埃落定,蜜樂爾跌坐在地,身前一灘血跡,她擦去臉上塵土,擦去嘴角血跡,已是無力站起,卻依舊掛着微笑。
許多年前的一天,他帶着眼前女子路過孟加草原,女子說想去看看東海與西魔海有什麼不同,當時的他還不知曉女子蜜族公主身份,也不知曉女子其實是一位神階鮫人,哪裡敢帶她前去,女子堅持,他知道女子倔強,只能帶着披上魔龍襖的女子前去看海。
小心翼翼的接近,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東海風平浪靜,濃霧也顯得安寧,女子無聲的笑,牽着他的手漫步海灘。腳下踩着鬆軟細沙,陽光穿透濃霧似有道道彩虹出現,不時還能看見海鳥穿梭七彩濃霧中,夢幻般的美景。
女子很開心,悄悄走到海邊伸手入海水,她只是想要嚐嚐海水的味道,卻在她手掌碰觸海水的剎那間,一道雷電直劈而來,大驚失色的女子連忙飛退,避過第一道雷電卻是避不開第二道。
濃霧中出現一個巨大龍首,張嘴又是一道雷電劈中女子,魔龍襖已是離身而去,一道道雷電陸續劈落在女子身上,他求饒無用,只能撿回魔龍襖緊緊包裹女子。
後來如何離開的東海他不知道,也沒有問起,在他爲女子擋下幾道雷電陷入昏迷之前,聽見女子說她是蜜族公主,女子說話的聲音不大,嘴角掛着血絲,臉上的笑容就和此時的笑容一般無二。
那一次他是昏迷過去,這一次,他深深看了女子一眼,飛身離開,不問就是對女子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