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區域少丘陵多平地,與中部、東、南部區域山嶺地帶不同,放眼望去一片坦途,鮮少起伏,且地廣人稀。飛行月餘,上規模的州城不見,大多村鎮,建築低矮,看上去倒是部落般存在。時有看見三三兩兩的凡俗中人田間耕種,也能聽聞驅趕牲畜的吆喝聲。
修元界中部區域多深山沼澤,道門所在大多隱匿其中。
北方區域這類靈秀之地稀少,大多道觀也只是在一些不高的山峰開宗立派,也不是人跡罕至之地,修士與凡俗中人來往甚密,凡俗中人也對這些飛來飛去的修士比之中部區域瞭解更多,一點也沒有陌生之感。
他們豪爽好客,見到飛行的修士,不論相識與否,興之所至,也會揮手招呼。有的修士也會飛落地面,與他們喝上一大碗麥酒,或是性烈的高粱酒,聊上一陣。
戚長征與秦煌皆是好酒之人,初時還不知北部區域凡俗中人與修士相處情形,待見到有飛行於空的修士不時落在田野間的一幕,不由興致盎然,趕路間隙也會落地與之閒聊暢飲。
讓他沒想到的是,北部區域凡俗中人竟是對特爾元門並不陌生。
初時戚長征還感到奇怪,在他印象中,特爾元門修士極少出現在修元界其他區域,赤炎仙陣雖有特爾元門修士參戰,他們卻極少與他人交流,性情古怪,難以捉摸,行蹤亦是飄忽不定。
特爾元門修士亦是修元界其他區域公認最爲神秘的修士。
誰曾想,當真進入北部區域,竟連凡俗中人都知曉特爾元門存在,戚長征自是難以理解。
有着幾次經歷之後,方確認這些田間耕種的凡俗中人確實未曾誇大其詞,特爾元門的存在不僅北部區域修士知曉,連凡俗中人亦能說上幾句,當然,皆是傳聞。
爲確定消息的正確性,戚長征帶着秦煌進入村鎮。
村鎮內不時能看見身穿道袍的修士身影,卻是因爲口音問題,戚長征沒能得到準確的信息。
北方凡俗中人豪爽好客,但是北方修士卻排外,他們一聽戚長征與秦煌口音,不是轉身離去,就是冷眼相視,貌似一言不合就會大動干戈一般。
二人不想生事,便只能離去。
半月過去,方見到一處規模不小的城郡,路人告之此爲格爾郡,乃是格爾元門管轄祚騰國番郡之一。
北部區域沒有州城的說法,城郡所在民衆匯聚之地皆以某某郡或是某某番郡稱之。格爾元門管轄祚騰國有着番郡四十七,格爾郡便是祚騰國中心番郡。
華軒軒在琅琊仙宮裡已經呆不住了,戚長征胡編亂改的故事從他口中說出雖精彩得很,但這麼些日子過去,翻來複出也沒了新意,小青不糾纏他了,他便隨着戚長征與秦煌進入格爾郡,纏着戚長征要聽新故事。
戚長征便將另一時空的后羿射日神話故事將給他聽,當然,月宮裡的嫦娥改編成青蛇化形,玉兔也改編成老黑的黑蟒,又是一出人與妖的三角戀。
至於精不精彩戚長征是不管的,胡編篡改他在行,故事的生動性就要華軒軒自己把握。
胡編亂造結束,已是幾壇酒下肚,華軒軒滿意了,就打算到街面上採買些新奇玩意兒去討小青歡心。
戚長征交代他人生地不熟的別惹事,華軒軒滿口答應着便離去。
戚長征此時所在的酒莊當是格爾郡最高大上的所在,也就只有兩層高,佔地面積倒是不小,酒莊是爲納客之所,留客之地便是在酒莊後方院落。
不過,他選擇這家酒莊的原因卻不是因其高大上,而是其中有着兩桌修士。
三人進來之時,便有修士注意到他們,或許是因同道中人緣故,修士們還與三人頷首示意,只是在華軒軒開口之後,那些修士態度立時轉換,偶爾看向三人的目光也是充滿戒備之色。
戚長征只爲打探消息而來,不想生事卻也不怕事,能在此地探聽到消息是最好,探聽不到也不過換一處番郡而已。凡俗中人都知道特爾元門的存在,只不過不知具體位置罷了,他就不相信這一路往北衆多番郡,還會探聽不明特爾元門位置。
兩桌修士在他們進來之後不久相繼離去,戚長征也不在意,喚來小二要了三間上房,讓小二備上酒菜送去。
進入客房,小二送來酒水,戚長征依舊銀錢開路,小二眉開眼笑,畢恭畢敬的爲戚長征講述他所知的格爾元門,戚長征也沒有打斷他,等他將格爾元門的諸事說盡,賞了一錠金元寶給他,笑問:“可知特爾元門?”
小二哥道:“小的自是知曉,特爾元門乃是北部最大元門,飛天遁地的仙師數不勝數,格爾元門之主也是特爾元門大能,還有郎伽元門,另晗元門,巴紅車勒元門等等,這些大小元門元主都是出自特爾元門。”
戚長征稱讚小二哥見識不凡,又賞了一錠金元寶,再問:“小二可知特爾元門所在位置?”
小二微微一愣,面色明顯起了變化。
戚長征長嘆道:“妖族作亂,修元界中部道觀多有損毀,唉!我與師兄所在道觀也是受到妖族侵佔,我們都是水行修士,特爾元門便是我等心目中聖地,此次前來便是打算找機會拜入特爾元門,卻是打聽不到元門所在位置。
小二哥,我也不瞞你,北部區域修士我們接觸過不少,不過他們對我們師兄弟都抱有敵意,我們也是感到奇怪,纔會向你打聽。”
小二哥聽戚長征這番說詞也是長嘆一聲,方纔開口:“妖族作亂,我的家鄉滕扎爾山也遭到侵犯,幾十萬人啊,能逃得性命的也不過百來人,我的家人也是……”
小二說着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戚長征給他倒了杯酒,陪着他唏噓一番,好一會兒他的情緒方纔平復,說道:“仙師是外鄉人,打聽不到特爾元門的消息實屬正常,小的聽掌櫃的說過……
好叫仙師知曉,酒莊掌櫃也是仙師,資質有限才置辦的這家酒莊,不過掌櫃的兄長卻是格爾元門大能修士,據說也是水行仙師。
據掌櫃的說啊,萬年前特爾元門曾經被鬼物侵入,死了不少的仙師,還有的仙師變成鬼修,特爾元門險些就被這些鬼修所滅,掌櫃的說當時就是其他地域的仙師前來相助,纔將鬼修滅殺。
後來發生的事,掌櫃的沒說,小的也不知曉,只知道自從那次之後,北部的仙師就對外來仙師有着很大的敵意,特爾元門也換了位置。”
戚長征驚訝的道:“還有這回事?我們從未聽聞過。”
小二道:“仙師的年紀看上去也不大,萬年前發生的事情仙師又怎會知曉,何況仙師是外鄉人,這些事情就算在我們這邊也是不能談及的,要不是掌櫃的平日好酒,醉酒話多,我們也不能聽說這些。”
“這可如何是好?”戚長征佯裝慌亂,“我們師兄弟還打算拜入特爾元門,現在連元門位置都無從得知,這還談何入門?”
小二得了不少好處,對戚長征好感倍增,此時見他着急,斟酌片刻,低聲對他說了幾句,戚長征立時眉開眼笑,幾錠金元寶塞到小二手中,拍着他的肩膀直說夠朋友。
夜間,華軒軒歸來,也不在客房歇息,笑眯眯的進入琅琊仙宮。
戚長征有事做不去理會他,等到小二敲了幾下房門,秦煌便出了客房將兩壇紫猴釀造的猴兒酒交給小二,金銀之物自是少不了的,隨即便在門外守護,房內的戚長征則將一縷神識依附在小二身上。
神識所見,小二下了樓,經過庭院,在一處房舍外靜等片刻,方纔拎着兩壇猴兒酒進入。
房內正有兩位道人飲酒,滿臉堆笑的小二將酒罈放在一位年長的老道身前,口稱掌櫃,說是客人送的兩罈好酒,特意拿來孝敬掌櫃。
掌櫃已是醉眼朦朧,誇了小二幾句,取了酒罈便倒酒。
另一位中年道人喝了口酒,大讚好酒,賞了小二銀兩,打發了小二對醉眼朦朧的老道說道:“三弟,我這一去不知何時方能歸來,你獨自在此爲兄實是放心不下。”
“爛命一條爾,得過且過吧!”老道身醉,心卻不醉。
中年道人嘆道:“唉!若非三弟昔年捨命救我,我又豈能融元,如今見三弟這般模樣,心裡委實過意不去。”
老道雙眼有片刻的清澈,嘆道:“往事莫再念,二哥還不是爲救我身隕,你是家中長子,資質也是最佳,我資質平平,還不如二哥,更不及你,保全了你才能保全我們張家不衰敗啊!
大哥,若是有可能的話,還是莫要去往肯特元山,你如今雖已突破融元境,成就天陽之位,但冥修又豈是好對付的。”
“是不想去啊!”中年道人嘆道,“主門相召,各地天陽修士都需應召而去,我若是藉口不去,我們張家在格爾郡就要被看不起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爲張家是外來人,顏家纔是主家啊!”老道面有不忿,“昔年主門那場災難,我張家也沒少出力,滿門只剩下我們這一脈留存。祖輩身隕,父輩身隕,現如今只剩下大哥你一人獨撐,你若是再出個什麼事,我們張家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