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突如其來的這一幕是不是溫度太高的原因導致幻覺產生,一整壇酒水砸在自己的腦袋上,酒罈破裂,酒水氣化的過程帶走了些許的熱度,眼前的一幕卻依舊在持續,袁紫衣肉身已不見,骨骼漸漸化成一攤骨灰,唯有一顆火紅的心臟還在跳動。
怪鳥叫喚了幾聲,這是再對戚長征解釋,九彩蛇蛛傳音於他,他才知道怪鳥是在用自身的血脈精華度化袁紫衣,難以置信的一幕讓回覆理智的戚長征也是不停追問,怪鳥卻是解釋不清,大意就是浴火重生的意思。
戚長征追問它有幾分把握,怪鳥卻是不答,能看得出來,怪鳥也處於懵懂中,它的這番舉止估摸着也是受到傳承血脈的指引,它自己也不清楚。
接連三天,袁紫衣的情形沒有絲毫改變,若不是那顆心臟還在持續跳動,戚長征真以爲袁紫衣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還是消失得如此莫名其妙,對怪鳥就沒有一個好臉色,動輒拳打腳踢,怒罵更是沒有一刻停止過。
怪鳥沒有還手,每回戚長征動手,它便承受着,只是頑強的阻擋在戚長征身前,不讓他靠近那顆搏動的心臟。
三日後,戚長征也沒了體力,打不動了,也罵不動了,癱倒在地,嘶啞着嗓子問怪鳥:“爲什麼?”
怪鳥迴應:“需要!”
戚長征追問:“需要什麼?”
怪鳥叫喚了一聲,九彩蛇蛛不知道如何解釋纔不會讓戚長征傷心過度,好一會兒才傳音:“它也不知道。”
戚長征當即一口鮮血噴出,昏厥了過去。
怪鳥對着御獸袋叫喚一聲,九彩蛇蛛便將那根神奇的木棒遞了出來,怪鳥叼着木棒放在戚長征身上,木棒散發出一層紅芒,像是一個大繭子一般將戚長征包裹在紅芒之中,隔絕了外界難以忍受的高溫。
隨即怪鳥輕輕的接近那顆搏動的心臟,觀察了一番搖了搖頭回到戚長征身側。
就這樣又是三日過去,戚長征沒有醒轉,那顆鮮紅似血的心臟跳動的頻率似乎增快了一些,也變得有力了一些。
怪鳥再次走近打量,像是滿意的樣子,爾後又是一聲輕咳,一滴赤紅的血液滴落在心臟瞬間融入了進去。那顆心臟也在此時產生了變化,跳動的頻率加快,每一次跳動都有一絲纖細的血管蔓延出心髒。
隨着時間的流逝,蔓延的血管漸漸組合成一具人形,血管內奔流的血液像是一縷縷豔色火焰。
心臟的波動漸漸放緩,卻是越發有力強勁,骨骼在重生,血肉在重生,泛着紅芒的皮膚也在重生,漸漸的,袁紫衣的本來面貌呈現了出來,不再是戚長征告慰地球雙親的相貌,而是那魅惑衆生的純陰魅惑之軀。
但是現在袁紫衣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純陰魅惑之軀,乃是陰陽雙生之軀,也就是超凡入聖的仙軀,只不過,現在的她還不知道而已。
袁紫衣睜開了雙眼,左眼寒陰,右眼赤陽,似有紫白雙劍孕育眼中,閉上了雙眼,陰陽不顯,眉心便有淡紫色劍形印記出現。再次睜開雙眼,眼中恢復了正常,眉心的淡紫色劍形印記也在淡化,漸漸隱入眉心不可見。
而就在此時,戚長征也醒轉了過來,睜眼看見的就是未着寸縷的粉色肌膚,疑似夢中,哭嚎着就將袁紫衣擁入懷中,擁得極緊極緊,好似擔心在下一刻就會不見了她一般。
已是七尺男兒的戚長征此時又像是變成了少年時期的他,緊抱着袁紫衣,雙腳也是纏了上去,本能的呼喚,他竟是在這個關頭起了反應。
袁紫衣反手擁着他,心裡在埋怨着臭小子,卻也不捨得鬆開懷抱。
那滴赤色鮮血臨身的剎那,她未睜眼,卻清晰看見了戚長征的一舉一動,她很痛苦,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感知依舊清晰,皮肉焚燒殆盡,骨骼寸寸龜裂化塵,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難以形容的疼痛折磨,她幾欲暈眩,卻是連暈眩都無法做到,只能將感知能力完全放在戚長征的身上,才能稍微減緩肉體上的疼痛。
只剩下一顆心臟的她,神志匪夷所思的仍舊清晰,怪鳥的舉動她不明何意,但是真切感受到肉身重鑄,那無與倫比的力量感,好似只要輕輕擡手就能將整座山脈化爲虛無一般。
身周的所有物品,除了那紫白二劍,盡皆化爲虛無,她連衣衫都沒有,此時被戚長征摟在懷中,她感到羞愧,卻是不敢妄動,她很擔心只要稍微用點力,就會將虛弱的戚長征推飛了出去。
讓她難爲情的是,戚長征掛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她確是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因她本身也是一頭霧水。
好在戚長征痛哭流涕之後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鬆開手腳打量袁紫衣,這一看眼睛就直了,依舊有着原始的衝動,卻不像之前那般難以抗拒。
也不知是看見袁紫衣渾身無發的模樣古怪,還是恢復了本來面目的她,不再像通天山脈那般隨時隨地散發着讓人遏制不住的魅惑之力感到奇怪。
總之,戚長征罕見的沒有被魅惑,只是那雙怒睜的狐狸眼從上至下,從下至上反覆的打量,一寸肌膚也未曾放過,最後嘿嘿笑着再次將袁紫衣擁進懷中,撫摸的卻不是袁紫衣的身軀,而是她無發的頭部。
袁紫衣依舊不敢推開他,只能任憑他撫摸,要不是怪鳥不耐煩的呱呱叫了幾聲,這番古怪的行徑還不知道要進行多久。
怪鳥的叫聲依舊難聽,似乎還變得沙啞,更加難聽,行動也是變得更加笨拙,戚長征看出它非常虛弱,內心有着歉意,袁紫衣穿衣之時,他便將怪鳥擁在懷中,連聲道歉。
怪鳥人性化的羽翼拍打着他的後背,呱呱叫着,九彩蛇蛛便傳音給他:“小紅姐說後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你老婆繼承了聖獸血脈,接下來就要看她如何修復赤炎仙陣。”
戚長征輕聲細語撫慰怪鳥,回頭問袁紫衣:“小紅說你繼承了聖獸血脈,接下來要靠你去修復仙陣,你知不知道如何修復?”
袁紫衣面露茫然之色,搖了搖頭,正想說不知,目光掠過那根木棒,下意識的向着木棒伸出手,木棒便自動飛入她的手中,端詳了木棒許久,才說道:“我好似知道了些什麼,不過要見到梧桐聖樹才能確定。”
看上去病怏怏的怪鳥,還有再難繼續前行的戚長征便在原地等候,袁紫衣獨自向着前方行去。
這一走,就是半月,半月時間過去,赤炎仙陣沒有任何動靜傳出,戚長征漸感不耐之時,袁紫衣回來了,是御空飛回來的,見到戚長征的面就撲入他的懷抱,戚長征不解,卻也沒有開口詢問。
袁紫衣見戚長征一面,似乎就是爲了他的懷抱一般,二人分開,袁紫衣便飛離,臨走前說了一句話:“在聖女峰等我五年,若是五年未見到我,你便回去吧!”
不容戚長征詢問,沒有任何的解釋,袁紫衣就這樣走了。
離別的那一瞬間,袁紫衣飛離地面那充滿留念的一眼,都讓戚長征感到深切的不安,想要挽留卻沒有任何的藉口,也沒有機會,袁紫衣能夠在赤炎仙陣飛行,他根本連元力都所剩無幾,更不用說是御刀追趕。
不論抱着何等樣的心情,期盼、惶恐、不安、心悸……戚長征都沒有任何辦法改變袁紫衣的決定,他甚至都不知道袁紫衣要去做什麼,只能依據袁紫衣離別前的擁抱,推測她將要進行修復梧桐聖樹的過程非常危險,需要爲時數年,而且很有可能會因此喪失性命。
當他懷抱病怏怏的怪鳥離開赤炎仙陣範圍之時,守候在外的袁霸追問袁紫衣的去向,戚長征搖頭嘆息,將袁紫衣繼承了聖獸血脈以及五年之約道出,袁霸久久無言,末了,便離開了此間。
李孟嘗起了一卦,依舊面有喜色,戚長征的態度與前兩回完全不同,很是熱切的望着他,倒是讓他不大自在,說是卦象顯示——有驚無險。
這四個字陪伴了戚長征整整四年時間,頭年他抱着“萬一”的心裡等候在赤炎仙陣外圍。袁霸來過幾次,見了他的模樣,便也勸他聽袁紫衣的話,去聖女峰等候,戚長征搖頭拒絕。
焚天來的次數也不少,卻是始終未發一言,有的時候會顯出身形默默陪着戚長征呆上一會兒,有的時候戚長征都不知道她前來。
袁鸞天也來了兩回,袁霸離去不久,袁鸞天出現了一次,與戚長征說了一句話,問明袁紫衣離去之言,站立片刻便離去,第二次前來之時,沒有與戚長征說話,卻是交給了戚長征幾個法陣的陣簡。
在他離開不久,意外的來了兩人,正是曾經被戚長征戲弄過的姜黎與姜九黎,那已經是頭年的年末,姜黎沒有計較他昔年的欺騙,還與他喝了幾壇酒,說了這些年修元界發生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