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堰國。
地形地貌與戚長征前世到過的大西北黃土高坡相似,地廣人稀,卻也不缺少密佈的植被,古樹叢生的原始叢林亦不在少數。
南堰國皇都所在地堰城,就位於戚長征貫穿南堰國,由北往南的前行路線中間區域。寬闊的護城河,高聳厚實的城牆,人口密度與青雲國國都青州城相比還要多出近半。不同的風土人情,卻是相同的遭受着妖族入侵之亂,且更要慘烈得多。
南堰國與青雲國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南堰國的道門早已避世數百年,整個南堰國都在佛門掌控之下。
南堰國還有着一個古怪的現象。妖族入侵期間,鎮守城樓發號施令的並非朝中將領,而是元士。朝中將領更多的作用是維持軍士紀律,以及將元士發佈的指令傳達軍中。
所謂的外行引導內行作戰不外如是。
還因爲南堰國有一道特殊法令,修士不得踏入城門,無論是州城,還是郡鎮的城門都不允許修士踏入半步,違者殺無赦。
這道法令施行數百年,妖族入侵期間也沒有撤除,這就導致了對抗妖族的守城戰中從未出現過修士的身影,這也導致南堰國面臨的局勢比之青雲國慘烈數倍不止。
妖族未暴亂之前,南堰國比之青雲國強盛得多,兵多將廣,佛門一家獨大,兵鋒所指青雲國,給青雲國帶來慘重的損失。
現如今,妖族入侵,南堰國超過三分之二的國土面積受到妖族踐踏,只餘三州十二郡尚在人類手中,古鎮全毀,南堰國死傷國民驚世駭俗,多達十數億之衆,國將不國。
南堰國的氣溫也比青雲國氣溫高上不少,戚長征離開青雲國之時不過春暖花開的季節,月餘時間過去,到了南堰國皇都堰城,卻是十分炎熱,據他估計,白天的溫度最高可達四十六七攝氏度,夜晚也有着四十攝氏度左右。
如此高的溫度,就連寒暑不侵的戚長征也是過了兩日方纔適應。
他前來堰城除了順路之外,還有着另一個原因。
南堰國大多數土地如今都是妖族橫行,他在南堰國另一座未被妖族攻佔的城池敦煌城,打聽到一個人的消息,便是本能。
他曾聽覺行佛尊提及,本能赤足遠行南堰國,行善救人後破境,覺行佛尊查探妖族動態,恰好遇見,護其晉升德師境。
不過,那已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原本也沒有想到本能會在南堰國停留,卻在歇足的城池聽說這座城就叫敦煌城,特意遊歷了一番,雖未見敦煌石窟,月牙泉什麼的名勝,卻也領略了一番妖族圍城的窘迫。
偶然間,聽聞本能斬殺妖王獸的消息,爾後南堰國皇都堰城告急,多數德師以上修爲的元士都趕往堰城,本能亦在此列。
敦煌城的所見所聞,讓戚長征真切的感受到佛門一家獨大的毒害,卻也是無可奈何,他在南堰國人生地不熟,只不過是一位過客罷了,南堰國的生死存亡他就算有心相助也是無力迴天。
堰城與敦煌城的局勢大同小異,城外皆是難以計數的妖族縱橫,城內人心惶惶,到處都是奔行來往的元士以及軍士,還有着大批大批被強行帶上城樓協防的凡俗中人。
戚長征所過之處,無不充斥着喝罵、哀嚎、哭泣聲,整一個國之將亡的末日情景。
戚長征只當未見,一路向着北城門行去,非冷血,委實是這兩日見得太多了,處處皆是如此,仙人下凡估計也無迴天之術,他只希望他愧對的大師兄本能莫要遇害纔好。
兩日尋覓東北兩座城門,未曾見到本能蹤跡,也未曾聽人說起本能法號,此行便是由東往西,直奔西城門,若是依舊未尋到本能,便尋最後一站南城門,若是還是找不見本能,他便只能繼續前行。
畢竟留給他往返的時間只有三年,距離丹霞元山千萬裡之遙,現在十萬裡還未走完,他不能因爲本能一人,耽誤了此行的重任。
戚長征邊尋邊前行,沒有打聽到本能的消息,半日過去,已是走到紛亂的西城門之下,便取出這幾日使用的普通飛行舟來,踏上飛行舟飛臨城樓。
城樓上方空中,各式各樣的飛行舟遍佈,戚長征身穿僧袍,腳踏普通飛行舟匯入其中絲毫不起眼,就連他那頭毛寸短髮也在此時顯得不起眼。
僧人無發,妖族圍城數月,誰還顧得上打理新長出的頭髮,比他頭髮長的僧人不再少數。
放眼城下,密密麻麻皆是妖族盤橫,當是戰事暫歇,相互間舔舐傷口,城樓處的元士、軍士亦然,都在處理先前作戰增添的傷勢。
遊走在半空打聽着本能的消息,耳旁總有低聲吟誦的經文聲響起,戚長征卻爲他們感到悲哀,要是誦經有用的話,妖族早就退去了。
這時候,他也會爲自己出力促成青雲國道佛皇三方攜手感到欣慰,如此想着,卻又覺得自己不講道義,便不再想其他,專心尋本能。
就在這時,遠處叢林傳來一聲獸吼,吼聲震懾人心,當是靈王獸無疑。
獸吼方歇,城下密密麻麻的兇獸頓時咆哮連連,紛紛向着城樓而來,便有一列列箭矛激射而出,卻是顯得雜亂無章,有的箭矛明顯就射到了空處,有的箭矛卻是飛過了兇獸頭頂,力竭落地。
戚長征看得莫名其妙,回頭一看,驚訝的發現操縱強弩的非紅甲軍士而是元士,站在城樓前排的竟是紅甲軍士,那些衆多的元士竟然位於軍士身後。
“這他孃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戚長征內心咒罵。
待見到兇獸臨近,軍士紛紛射出箭矢,他無語了,極其無語。
紅甲軍士箭術雖不錯,卻哪裡能夠傷害到兇獸,而且還站在前排,他們可沒有青雲國黑甲軍的實力,沒有皇極玄功可修煉,更沒有火器、震天雷這類利器,站在前排不是在等死嗎?
該站在前排的元士不站在前排抵擋兇獸進攻,卻讓凡俗軍士站在前排,這究竟是誰制定的戰術?
戚長征狐疑的望向令旗官,在他的身側站着一位身披紅黑相間鎧甲、頭頂紅色羽毛的將領。
就見這位將領手一揮,令旗官便揮動令旗,一排排紅甲軍士向後退出丈許距離,片刻便有兇獸攀上城牆。令旗官令旗再舞,紅甲軍士悍不畏死的衝上前去與兇獸廝殺,而那些站在後側的大羣元士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一位位紅甲軍士肢離破碎。
等到紅甲軍士死傷過半,令旗官方纔舞動令旗,那些元士這才替換下紅甲軍士與兇獸廝殺。
這些元士的實力相比較青雲國養神境中階元士而言,整體要強上一些,將衝上城樓的兇獸盡皆斬殺。
不過,在戚長征眼中看來,就是他孃的亂七八糟的部署,亂七八糟的戰術。
他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想殺人過,心裡已經將那位將領罵了個吊朝天,真是恨不能一刀刀割了他的肉去,再撒上尿醃製,祭奠那些根本沒必要戰死的炮灰紅甲軍士。
前世身爲軍人,今世也見多了人類與妖族的戰鬥,參與的戰鬥也是數不勝數,卻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殘害軍士的將領,氣得他渾身發抖,氣得他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也忽略了身周所有使用飛行舟的凝神境高階元士已經飛離了城樓參戰,獨留他自身一人在半空。
“還不參戰更待何時?”一聲爆喝自下方傳來。
戚長征還在震怒中,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在針對他怒喝,等到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意,一張暴怒的臉龐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是哪一門中弟子?再不出戰,我定將親手斬殺於你!”
戚長征瞬間遠離,不是因爲對方的語氣,也不是因爲對方能夠憑藉肉身飛行,而是對方距離他太近,滿嘴的口臭薰得他險些吐了出來。
對方見他遠離的方向是戰場的方向,罵罵咧咧了幾句,又飛臨那位將領身側,指手畫腳的一頓罵。
看着那位不時點頭受教的將領,戚長征忽然明白了過來,這哪裡是那位將領在指揮戰鬥啊!明明就是外行在指揮內行,纔會出現先前看見的那一幕亂七八糟的戰術部署。
“南堰國還能存在到今日當真是奇蹟!”戚長征感慨萬分。
他此時的心情極爲複雜,即爲身爲南堰國的將領感到悲哀,又爲冤死的炮灰軍士感到悲憤,更多的是對連軍權也奪取的南堰國元士感到悲涼。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必死無疑!
戚長征離開了西城門,眼不見爲淨。他忽然失去了尋找本能的心思,駕馭飛行舟直飛南城門,若是能在南城門遇見本能便稍作停留,若是依舊未曾遇見便離開南堰國。
南城門也在發生的同樣的事情,戚長征沒了仔細觀察的心思,那位口臭的元士帶給他的影響太惡劣了,不想再去看那些元士的嘴臉。
打算直接在戰場搜尋一番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