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雪漫臉色鐵青。
賠錢貨……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被說成賠錢貨。
可惡!
雖然她強自裝作若無其事,但是臉色看上去還是有點不對。她用盡全身力氣深呼吸,才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面對桑芷君的關心,她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可能是剛纔修煉有點過猛。”
另一邊,胖子忽然反應過來:“所以你其實欠了八千萬的債務?”
艾輝頓是覺得面前的麪條有點味同嚼蠟,停了下來,語氣不善:“爲什麼我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
“不不不!”胖子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我不是有點,我是非常!阿輝你居然欠了八千萬。哈哈哈!阿輝,我認真和你講,同是天涯欠債人,我們要團結友愛,不要隨便催債……”
“我很快就能還清。”艾輝用鄙視的目光看着胖子,他順便看了一看桑芷君,就像看着一尊金光閃閃的財神。
有兔毫,必土豪!
胖子只是嘿然不說話,那賤賤的表情看得艾輝就膩歪得很:“回去百花步,再加兩百組!”
“喂喂喂,姓艾的,你就這麼打擊報復?”胖子頓時不幹了。
“要不然你買單?”艾輝冷冷一笑,使出殺手鐗。
胖子立即閉嘴,他深刻感受到,什麼叫做吃人嘴短。
師雪漫的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寒光,心中冷笑,還有錢吃牛肉麪,看來是有錢了。
“不對啊,阿輝。”胖子忽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臉上有點疑惑:“你剛纔說是個小妞?”
小妞?女人?
在胖子的記憶裡,艾輝的世界只有戰鬥、修煉、兵器、賺錢。兵器是爲了更好的戰鬥,賺錢是爲了更好的修煉,所以說到頭,還是戰鬥和修煉。
這傢伙是個真正的冷血殺戮機器。
“沒錯。”低着頭的艾輝正在專心和老闆算錢。
“看不出來啊,怎麼一出蠻荒,你就開竅了!”胖子嘖嘖稱奇:“居然會幫女生付面錢,你怎麼不幫我付?”
艾輝擡頭看了一眼老闆,比劃了一下胖子面錢堆積如山的碗:“這個他自己付。”
胖子頓時魂飛魄散,乾笑:“幫幫幫,一起付一起付。”
艾輝又低頭開始算錢,死胖子,吃那麼多!
胖子忽然有點感慨:“哎,只剩下咱倆了,要是能看到阿輝你找妞生娃,我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死了也值。”
艾輝手上動作一頓,繼續數錢,頭也不擡冷冷道:“還完錢再死。”
該死,數錯了……
手忙腳亂數了好幾遍,艾輝才把賬結清。
師雪漫和桑芷君此時也吃完,心情大好的桑芷君幾乎把一碗麪都吃完。她吃完之後,看到師雪漫碗裡幾乎沒怎麼動筷子,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走出麪館,夜色已經降臨。
由於血毒的緣故,街道上的店鋪,差不多全都關門。天才剛剛暗下來,但是街道已經像是深夜。深沉的夜色,彷彿在悄然吞噬着光和熱,稀稀落落的街道,就連南瓜路燈都變得好像有些黯淡。
真是慘淡啊……
艾輝感觸深刻,他來鬆間城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夜晚的街道如此空曠冷清。
這裡還是距離萬生園非常遙遠的鬆間城,受到血毒的波及都如此之大,那些靠近萬生園的城鎮,現在變成什麼樣?
昔日鬱鬱蔥蔥的叢林,變成荒原,大片大片的焦土,就像醜陋的傷疤。放眼望去,一道道滾滾黑煙,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
離開萬生園的那一幕給艾輝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感應場的力量在那一幕體現得淋漓盡致,哪怕用最粗暴的辦法,他們也能夠很快解決血毒。有的時候連艾輝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如此強大的感應場,怎麼會拿區區血毒沒有辦法?
但是不安始終沒有散去,就像霧霾一樣。
艾輝相信感應場一定有辦法對付血毒,也許自己的不安只是擔心感應場的效率。鬆間城都出現血毒,大概這就是自己內心不安的源頭吧。
艾輝暗自搖頭,把這些雜念拋之腦後,自己只是小人物,在這裡瞎操什麼心,抓緊時間好好修煉纔是正理。
身後師雪漫和桑芷君也走出麪館。
嗯,明天一定要到老李店裡去一趟,這麼的生意,多少錢啊!
剛剛還了師孃的賬,艾輝手頭迅速縮水。雖然明秀師姐委婉地說可以不用着急,但是艾輝還是把所有的欠賬都還清。
自己欠師孃的已經夠多了,沒錢是沒辦法,有錢不還那像什麼話?
好在今天兔毫遇土豪,自己有可以賺一把。
心中樂開了花的艾輝,仔細朝師雪漫兩人看了一眼,這麼大的主顧自己居然還沒正眼瞧過人家,太不應該了!
忽然,艾輝的瞳孔驟然收縮,厲聲大喝:“小心!後面!”
桑芷君正在舒服地伸懶腰,今天的面實在太好吃了,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喊聲,一臉茫然。
師雪漫的注意力始終有幾分在那個可惡的傢伙身上,居然說自己是賠錢貨,這件事絕對沒完!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她注意到艾輝瞳孔收縮的過程。那一瞬間,她心中警兆就升起。
而且她和艾輝打過交道,知道這傢伙的六識敏銳。
沒有任何猶豫,身爲感應場最頂尖學員之一的師雪漫,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展現出超快絕倫的反應速度。
她猛地撲倒一臉茫然的桑芷君,就在同時,另一隻手甩出去一團雲霧。
只有巴掌大小的雲霧突然劇烈爆炸。
環形水汽牆,轟然暴綻擴散。
這些看上輕柔的水汽構成的牆,就像狂暴的野獸,又像是呼嘯而至的鋼鐵之牆,威勢駭人。
後面……
師雪漫冷靜無比,艾輝的示警閃電般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在甩出小云團的瞬間,她的雙腳便猛地一蹬地面,一隻手抄着桑芷君,拼命朝艾輝這邊一滾。
砰!噗!
兩個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師雪漫心中凜然。
第一聲有些沉悶,顯然是襲擊者撞上水汽牆,而第二聲是對方的攻擊沒入地面,位置就是她們剛纔站着的地方。
師雪漫心中的驚駭無比。
剛纔爆開的水汽牆,力道有多大,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水汽牆能夠輕易把一頭大象,彈得飛出幾十丈遠。
對方竟然能夠硬抗自己的水汽牆,還能攻擊她們。
太可怕了……
當師雪漫站起來,看到剛纔她們站的地方,留下幾個深深的爪印,桑芷君的臉色就變得非常糟糕。
師雪漫表現要鎮定許多,但是同樣心中一陣後怕,如果剛纔自己稍微大意一點,她們兩人只怕已經不死即傷。
她環目四顧,沒有任何發現,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濃郁的夜色,吞噬了所有的光線。
“剛纔是什麼?”她問艾輝。
艾輝有點意外對方熟稔的口氣,但是沒多想,危險還沒有脫離。他的手握着劍柄,沉聲道:“是蝙蝠,應該是中了血毒的蝙蝠。”
“蝙蝠?”師雪漫臉色微變:“它們是怎麼闖進來的?”
鬆間城的防禦非常嚴密,因爲城外已經出現中了血毒並且會飛的昆蟲,鬆間城特意加強了城市上空的防禦。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覺得固若金湯的鬆間城,竟然被蝙蝠神不知鬼不覺闖進來了。
艾輝緊緊握着劍柄,背上的冷汗早就打溼了衣服,這是他第一次在劍胎狀態,無法捕捉到對方的位置。他舔了舔嘴脣:“小心,它們沒有離開。”
師雪漫的臉色大變,如臨大敵。
而之前滿臉茫然的桑芷君,雖然臉色不好看,但是同樣冷靜下來。她從手腕取下一圈金絲,迎風一展,成爲一把金絲大弓。
艾輝第一次見到如此獨特的弓,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整張大弓就像是有細小的金絲交錯而成,就像一座鋼筋龍骨大橋,只有赤裸在外面的鋼筋龍骨,沒有包裹的橋面。
這張弓就是如此,有無數細若髮絲的金線,堆積而成。纖細華美得就像藝術品,而不是一件武器。
冷靜下來的桑芷君,抽出三根兔毫箭。
危機關頭,她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果決無比。
師雪漫沒有展開雲翼,在擅長飛行的蝙蝠面前,自己的雲翼壓根不夠看。天空更加黑暗,自己會處在更不利的環境下。
但是她垂在身側的手掌,若有若無的雲氣,正在朝她的手掌彙集。
“我們是不是先求救?”胖子在身後弱弱地說。
艾輝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不斷掃過周圍每一寸空間,嘴上道:“不,現在求救會讓場面陷入混亂。那反而會讓這幾隻血蝙蝠更有利,只要給它們一點機會,我們今天就別想活着出去。”
師雪漫和桑芷君聽到艾輝的話,也露出贊同之色。
剛纔若不是艾輝示警,她們只怕現在已經中招了。蝙蝠和黑暗中的刺客,一擊不中,便會遠遁。把身體隱藏在黑暗之中,耐心等待第二次的機會。
混亂的場面,只有給血蝙蝠更多的機會。
艾輝額頭全是汗珠,但是神情始終保持冷靜。他只能感受到幾縷非常微弱的氣息,飄無不定。他剛纔示警,不是因爲他察覺到血蝙蝠的存在,而是他看到一道藏在黑暗的夜色中,閃過一抹極淡的暗紅。
艾輝剛纔看的清清楚楚,蝙蝠的眼睛是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