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了一下，還完師孃的欠賬，只剩下兩百六十萬。
但是看老李這一副嘴臉，艾輝就估摸着這廝手上的貨不普通，要不然肯定不會這麼一臉嘚瑟。心裡不好奇是假的，身爲資深老鳥，艾輝很清楚一把好兵器有多重要。之前的鋸齒草劍壞掉，現在用的還是從莊園護衛手上借來的軍用草劍。
艾輝終於還是沒有熬住：“別拿普通的貨色來糊弄我。”
師傅師孃他們覺得情況不會太惡化，艾輝卻有些擔心。血毒爆發實在太兇猛，感應場的反應又太遲緩，長久在危險中掙扎的艾輝，對危險嗅覺更加敏銳。
逃回來路上遭遇的那些中毒昆蟲，加深了艾輝的憂慮。如果按照他之前的猜測，用不了多久，當那些肉食的大型動物完成蛻變，局面會變得更加糟糕。
在土丘內，聽到的那些聲震雲霄的獸吼，讓他心存畏懼。他見過很多荒獸，普通的威勢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但是他聽到土丘外那些獸吼，他不自主感到恐懼和害怕。
他不知道鬆間城有沒有人能夠對付得了它們。
還有的支援，艾輝更是不抱指望。感應場那麼多的城市，一時半會，誰能救得過來？
如果這是一場陰謀，艾輝對這場陰謀的策劃者佩服得五體投地。最和平的感應場，也是防備最鬆弛之地。是一頭兇悍的巨獸，那麼感應場就是它柔軟的腹部。這裡風氣自由，地域廣闊，想折騰點什麼，絲毫不引人注意。只有實力孱弱的學員，和缺乏經驗的夫子。
的十三部，都駐紮在靠近蠻荒的前線，哪怕支援都需要時間。
艾輝覺得自己心理有點陰暗了，誰會佈置下這樣的陰謀呢？這樣的陰謀能有什麼好處？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腦子不正常的夫子，折騰出這麼邪惡的玩意，結果把大家都坑了。
猜測很多，有好有壞，但是對局勢的判斷，艾輝是覺得在很長的時間，大家都會處在危險之中。在十三部前來支援之前的這段時間，是最難熬的，也是最危險的階段。
先得把這關過去才行。
艾輝立馬不去想錢的事情，活着錢纔有用。
“當然不是普通貨色。”李掌櫃笑得像彌勒佛，這語氣纔是大師的弟子嘛，想想上次借了二十萬買把草劍，差點沒把他給驚得眼珠子掉一地。那麼落魄的大師弟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李掌櫃走進內間，片刻後手上捧着一個狹長的劍盒。
劍盒通體漆黑，上面有紅色菱格紋，四角各繪有一隻蝙蝠。艾輝熟讀劍典，知道在古代蝙蝠是最常見的飾紋，是福的寓意。
打開劍盒，一把漂亮的長劍安靜躺在裡面。
沒錯，艾輝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漂亮，黑色的劍身，沒有一點光澤，看上去就像某種木料。劍脊露出七個小小的火紅色透亮菱晶，看上去就像鑲嵌的紅寶石，又像是上古荒獸劍脊龍背上凸起的硬骨。兩側的劍刃是淡淡的暗紅色，呈現不規則的波浪紋，匯攏於劍尖。
艾輝眼前一亮，小心取出這把劍。
“這把劍叫做【龍脊火】，這把劍是長出來的！”李掌櫃嘿然道。
“長出來的？”艾輝哦了一聲。
李掌櫃露出得意之色：“看上的紅晶，總共有七塊。這不是什麼晶石，是從銀霧海撈起來的海寶，以前修真時代的靈劍殘留之物。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但肯定是好東西。”
“什麼海寶，少來糊弄我。”艾輝不屑一顧：“不要欺負我年紀小，把海渣說得那麼高端。”
是的，有人叫它爲海寶，但是更多的人把這玩意叫做海渣。
銀霧海是之一，整個金元之地都統稱爲銀霧海。實際上，真正的銀霧海是其最核心的一座人工海，或者說，是一片人工大湖，初建的時候便已存在。
銀霧海創建的目的是爲了獲得金元之力。
當時靈力消散，稀薄無比，元力剛剛被發現。爲了獲取金元之力，先輩們想出一個笨拌飯。他們運來無數已經失去靈效的法寶飛劍，傾倒于山谷之中。
這些法寶飛劍，大多都是金屬所制。時間一久，金元之力滋生。濃郁的金元之力有如銀霧，久而久之，山谷上銀霧瀰漫，所以也被稱做銀霧海。
從建立開始，銀霧海的造海便始終未中斷過。
如今的銀霧海，規模比以前不知要大多少倍，廣袤無邊，真正稱得上“海”。到現在，每年還有大量的元修，會深入舊土，尋找那些不爲人知的洞天福地，拉回一車車失效的法寶飛劍，傾倒其中。除此之外，還會有大量冶煉出來的金屬，傾倒其中。
隨着金元滋生，原本的法寶飛劍，便會變得酥脆。金元之力堅硬鋒銳，細密的銀霧涌動沖刷，這些酥脆的結構會在不斷飛灰湮滅。
但是總有一些東西，銀霧難以侵蝕消磨，它們便會安靜躺在銀霧海底。這些東西就叫做海渣，意思是銀霧海留下來的渣。
海渣千奇百怪，大多來歷無法辨認。修真世界的煉器博大精深，複雜無比，所用的材料也千奇百怪。而且就算知道來歷名字也沒用，如今靈力消散，元力當道，這些東西的物性早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但是能夠抵擋銀霧消磨，海渣總是有着不同尋常的特性。隨着銀霧海每月開閘，這些海渣便會衝入河道之中。因此也滋生了一羣人，專門在河畔釣取海渣，以此爲生。
海渣就像是賭博，找到合適的用途，那就是贏得盆滿鉢滿。但是更多的是得到一些沒有什麼用處的雞肋之物。
李掌櫃被說破也不尷尬，反而讚道：“老弟果然見多識廣！我這位朋友也是機緣巧合，收到一批海寶，額，海渣。不多不少，正好七顆，罕見的是出自同一物件。便打算用它們做一件武器，他便以這七塊海渣爲引，放入高株魔花夜檀的花苞之中。”
艾輝冷笑：“所以，本來是想種出一件重武器，沒想到結果種出一把劍。結果修煉劍術這麼少，這劍又死沉，賣不出去，是吧？”
艾輝從聽老李說魔花夜檀就知道對方的打算，那是重武器的種法。如今草木兵器當道，以植物爲胎的種兵孕形之法，是最主流的方法之一。
李掌櫃訕訕：“這不還沒開始賣嗎，我馬上就想到老弟你了。鋸齒草劍，怎麼配得上老弟你的身份？這把龍脊火，簡直是完美配置啊！”
“我把劍我要了。”艾輝乾脆利落道。
李掌櫃臉上露出喜色，豎起大拇指：“豪氣！這纔是名師高徒的範兒！老弟啊，一點都不貴……”
沒等李掌櫃開價，艾輝打斷他，冷冷道：“老李，這次你賺得不少啊，我佔三成，你佔七成。你看，我連你一半都沒賺到，是不是？”
李掌櫃聽這話，心頭升起不祥的預感：“我們當時可是說好的啊！”
“沒錯啊，是說好了啊！”艾輝一擺手，語重心長道：“你看這生意還得做下去是不是？兔毫太難弄了，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生意怎麼辦？保證合作伙伴的安全，你是不是也要投資一點？你要真不肯投資，那就當我沒說。該多少錢我買了，但是這生意嘛，總是難免有點意外。”
李掌櫃一聽，立馬要跪了，滿臉熱忱拍着胸脯道：“老弟你這話說得是實在話啊！寶劍配英雄，只有老弟這樣的英雄，才配得上這把寶劍啊。我一看這劍，就想到老弟。來，老弟拿着！老哥一點心意！老弟啊，老哥還是得說一句啊，安全第一啊。光是這兔毫箭，咱們就能賺多少錢，爲了這麼多錢，你也得注意安全啊。”
能不實在嗎？李掌櫃幾乎是含着熱淚說出來的，本來還以爲能宰冤大頭一刀，沒想到對方更狠。
這麼實在的威脅，抵擋不住哇。
好在龍脊火是他低價收來的，劍本來就不好賣，重劍就更不好賣。
但是一想到自己賺的錢，李掌櫃立馬清醒了，自己真實犯渾，怎麼犯這麼低級的錯誤，眼前這位大爺要討好啊！
他更加直觀地感受，艾輝雖然是明秀的師弟，但是手段比明秀更加靈活，也更加有侵略性，更加不好對付。可笑自己還以爲對方是菜鳥，是那些不諳世事的公子哥，還好醒悟得早。
“那我就收下了，不能冷了老李你的心意。”艾輝拍了拍李掌櫃的肩膀：“老李啊，投資要講究個細水長流啊。”
李掌櫃聽到這句話，膝蓋差點一軟。
細水長流……
流氓！太流氓了！流氓得這麼理直氣壯，流氓得自己無法拒絕！
這傢伙真的是大師弟子麼？怎麼會這麼重的市井氣息？
他雙目含淚，發自肺腑道：“是是是，細水長流，細水長流！”
“怎麼樣？兔毫還夠用麼？”艾輝目的達到，馬上給個甜棗。
李掌櫃精神一振，眼巴巴地看着艾輝：“快用完了，主要是有很多兔毫的長度不合用，就等着老弟你來救急了。”
艾輝想了想道：“你到時候把暮膠蠶繭和草藥、鐵鍋什麼的都準備好，讓人送到我住的地方，然後每天派人來收。”
李掌櫃早就在等艾輝這句話，二話不說道：“東西早都準備好了，現在就給送去！”
艾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