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知道秦焱是怎麼操作的,但是神識受損,使用過度,只能是爲了幫助自己。
她之前雖然也猜到秦焱這麼幫自己,肯定會有點兒損傷,卻沒想到,情況遠遠比自己預料的還要嚴重得多。
陶婧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感動還是應該生氣了。
她覺得秦焱應該早點兒告訴自己。但是再想想,就算秦焱說了,這件事情難道就能放着不去做嗎?不能,既然不能,那說不說又有什麼分別?
——如果她去問秦焱,得到的一定也會是這樣的詭辯。
但陶婧的確是無法反駁。
要是現在秦焱醒着,她說不定還要追問幾句,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最後沒準還會吵起來。可惜現在秦焱躺在牀上,人事不知,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後遺症,陶婧就算生氣,但更多的卻還是心疼。
所以最後嘆了一口氣,就將這件事情揭過,老老實實的爬上牀,把自己塞回秦焱懷裡,給她當快速回復的充電寶。
結果躺着躺着,她自己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醒過來的時候,精神還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又回到了手腳都無法自控的那段時間。好在她很快清醒過來,坐起身才發現秦焱已經不在身邊了。
這傢伙,明明情況已經很糟糕了,還不肯老實躺着,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陶婧腹誹了兩句,打了個呵欠,下了牀,一邊整理身上的衣服,一邊朝門外走去,打算看看秦焱究竟在幹什麼。
結果出了門一看,陶婧就愣住了。
秦焱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尊佛像,已經擺在了寺廟正中的臺子上,前面放了個香爐,這會兒正點燃了三支線香,準備插到佛前的香爐裡面呢。
陶婧一出門秦焱就聽見動靜了,但她還是插好了香之後,才轉頭對陶婧說,“阿婧,過來。”
“這是在做什麼?”陶婧走過來,問道。
秦焱說,“上一炷香,也算是給佛像開光了。以後這裡就真正是可以供奉的寺廟了。”
“可是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誰會來這裡供奉上香?”陶婧疑惑的問,“要是沒有人來,這寺廟遲早有一天還是會破敗的。”
“我們每年過來上香,順便修繕一下就可以了。”秦焱說,“至於其他的,就看緣分吧。”雖然是佛前成精,也算半個佛寶,可是秦焱對於香火願力,倒是沒有什麼執念,有沒有都不在意。
陶婧想了想,雖然覺得這樣也算不上有什麼香火,但也沒有再反對。畢竟這個象徵意義更大些。於是便走過去,跟着上了一炷香。
上完了香,陶婧問秦焱,“我們接下來做什麼,要回店裡去嗎?”雖然秦焱說過這裡是“家”,但是對於陶婧來說,還是安隱齋更像是一個家。
秦焱搖頭,“不急,你的身體還要再檢查一下。”
“檢查什麼?我感覺自己很好。”陶婧說,“莫非還有什麼問題?”
秦焱轉頭看着她笑,“就連醫院治好了病人,也要觀察幾天,確定情況穩定了,才能批准出院呢。你的身體不是小問題,雖然現在看上去沒事了,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那……所以呢?”陶婧有些猶豫的問。
秦焱擡手打了個響指,“所以回店裡的事情不急。反正那裡有她們守着,不會出什麼問題。現在回去,若是你的身體有什麼反覆,不是讓大家白高興一場嗎?乾脆等確定完全好了再回去。”她說到這裡,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要是你覺得在這裡住膩了,我們就換個地方。”
“換去哪裡?”陶婧興致勃勃的問。
這個秦焱也沒有想好,於是手一揮,豪氣的道,“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真的?”陶婧懷疑。
秦焱挑眉,“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
“這倒沒有。”像秦焱這種身份,說話算話,重信重諾是應該的,不這麼做反而讓人覺得奇怪。於是陶婧笑眯眯的說,“那就聽我的安排吧。現在,先去收拾東西,出發!”
“去哪裡?”這次輪到秦焱問了。
陶婧瞥了她一眼,笑眯眯的說,“你不用問,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當初兩人過來的時候,是打車來的。所以下了山,秦焱正準備打電話叫出租車,卻被陶婧攔住了,“別叫車,我們走過去。”
“走過去?”
“是啊,好久沒有走過這樣的山路了,其實也挺有趣的,不是嗎?”陶婧笑着說。
她不是沒有走過這樣的山路,不過那時候跟着秦焱東奔西走,是爲了封印的事情。一方面趕時間,另一方面也沒什麼心情看風景,跟現在自然不一樣了。
秦焱心中叫苦不迭,但誰叫她自己開了扣,說一切都聽陶婧的呢?所以這時候知道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也只能嚥下這個苦果了。
這時候是秋天,今天沒什麼太陽,算是多雲天氣,也並不很熱,正適合趕路。然而沒走多遠,秦焱就出了一頭的汗水。陶婧一直盯着她看,見狀便問,“阿焱你很熱嗎?”
“啊?啊……是有一點。”秦焱抹了一把汗,勉強的道,“阿婧,要不我們還是叫車吧,這麼遠的路,天氣又熱,要走到什麼時候啊?”
“可我就喜歡走路啊。”陶婧說,“再說了,多出點汗,對身體也好,是不是?”說着將一瓶水塞進了秦焱手裡,讓她補補水,免得出汗太多脫水死了。
跟秦焱滿頭大汗象鼻,陶婧可就顯得太過清爽了,渾身上下根本沒有一絲汗水,自然也就不會覺得熱了。
又走了一會兒,秦焱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她靠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聽到陶婧站在自己身邊,聽不出什麼語氣的問,“怎麼了?是不是覺得頭暈眼花,身體虛弱得厲害,就連一步都走不動了?”
秦焱猛然睜開眼睛,看向陶婧。
陶婧也平靜的跟她對視。
半晌,秦焱敗下陣來,她抹了一把臉,問,“你怎麼發現的?”她就說嘛,陶婧好端端的要走什麼路,原來就是發現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故意要逼自己露出破綻。
她的身體虧空得很厲害,雖然睡了一覺之後,面上已經什麼都看不出來了,但實際上狀況卻非常糟糕。秦焱不願意回安隱齋,多半還是覺得,陶婧看不出來自己的狀況,其他人經驗豐富,未必看不出來。
結果陶婧早就已經知道了,而且還使了這麼個計策,讓自己主動敗露。
都已經會對自己使這種心眼兒了,秦焱在心頭頗爲感嘆的想。
不過既然已經被陶婧發現了,她也就不逞強了。非但不逞強,還立刻就卸下了臉上原本若無其事的表情,換成了一臉的疲倦委屈,撲到陶婧身上撒嬌,“阿婧,我好累……”
“活該!”陶婧咬着牙罵了一句,但是到底也沒有把人推開。不過又不甘心就這麼放過她,最後還是伸手在秦焱身上掐了一把,恨恨的道,“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爲什麼還這麼拼?大不了就是時間拖長一點,我這裡有沒有什麼大礙。你何必把自己弄成這樣?”
秦焱在她脖子上蹭來蹭去,“但是我心疼阿婧啊,我不捨得讓你一直受這種苦。當然是趕緊結束纔好。”
“然後就輪到你難受了?”
“啊……這樣阿婧就會心疼我了。”秦焱低聲道,“對不對?”
“對,對你個頭!”陶婧把人推開,咬牙問,“知道我會心疼,爲什麼還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秦焱傻笑起來,沒有再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陶婧哼了一聲,也沒有繼續追究。畢竟如果不是爲了自己,秦焱根本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再責怪她,反而成了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了。
只不過,既然秦焱的身體是這樣,陶婧當然不可能拉着她到處奔波了。正好寺廟所屬的這座縣城,雖然不大,但是難得的古色古香,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旅遊城市,出產衆多水果和小吃,最重要的是,生活節奏非常慢,很宜居。
於是陶婧就在城裡租了一戶民居的房間,買齊日用品之後,帶着秦焱正式入住,暫時成爲了這個小城的一員。
這棟民居就在河邊,每天清晨,城裡養鳥兒的大叔們,都會提着自家的鳥兒到這裡來,將鳥籠子往沿河的樹上一掛,自己就找個地方坐着,跟老朋友一起喝茶下象棋。
所以每天早上,陶婧跟秦焱都是在鳥鳴聲中醒來的。洗漱過後,兩個人手牽手出門,去尋城裡最地道的早餐店,吃一頓美味的早餐。然後再去縣城裡有意思的地方轉轉,有時候也會去門外看看大爺們養的各種鳥兒。中午回民居吃飯,房東太太的手藝非常好,家常菜滋味十足。然後睡個午覺,下午如果天氣好,就在院子裡曬太陽看書,天氣不好就在房間裡說說話兒。
在這樣悠閒的,帶着煙火氣息的日子中,漸漸體味到一種安寧悠遠的幸福與滿足。
難怪“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類的句子,會成爲人類關於生活最美好的描繪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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