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散火城中進出的商隊看上去沒有甚麼大變化，可真的如韓牧野說的，附近小商隊來的多。
其他跨越幾百萬裡遠程的商隊，幾乎沒有。
便算是有，其中也是有不少生面孔。
按說，這種商隊該是來走慣了商道的人才對。
“他們的目標真是散火城？”趙辰壓低聲音，看着韓牧野。
“散火城中坐鎮的也有幾位強者，要不要，先去稟報一聲？”
這樣的消息雖然震撼，可比什麼都不做好。
韓牧野點頭道：“你可以稟報一路發現，說一些猜測。”
“至於疾風盜是不是打散火城主意，這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韓牧野從大劍的記憶中只看到些記憶，這些疾風盜似乎是在尋什麼東西。
那大漢的修爲和在疾風盜中的身份太低，所知有限。
趙辰去尋城中強者稟報，不管怎麼說，這是個人情，對商行有好處。
韓牧野在客棧閉關，修行。
他的仙道修爲如今是元嬰九重巔峰，元嬰化爲青色長劍，在身周纏繞。
還差一步，他就能將自身重現凝練的神魂與長劍相合，化爲元神。
只是他已經有一道元神之劍，現在要再凝練第二柄，對於神魂的耗費極大。
哪怕是他不缺天材地寶，這神魂力量的積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這讓韓牧野有些懷念在天玄修儒道時候。
以浩然氣熬煉神魂，那可真的是容易。
想到浩然氣，他心中微微一動。
或許，以儒道之力凝神魂，是個不錯的辦法。
自己就算凝出第二元神，往後修行也是對神魂需求極大。
兩柄元神之劍的御使，也需要難以想象的神魂力量。
只是怎麼將凡俗世界的儒道修行法搬到仙界，還需要慢慢推敲。
仙界的力量穩固，與凡俗世界是有不同的。
儒道那種近乎竊取天地大道之力的手段，在仙界根本難以施展。
仙界的修仙者也不是如凡俗世界那些凡人那樣，好收集香火之力。
元嬰之劍浮動，將周圍的空間鎖住。
韓牧野雙目之中閃動絲絲的金光。
一頭夔牛虛影在他的背後出現。
感應。
夔牛虛影出現，通過夔牛的雷電之力，他感應到了一絲異樣力量存在。
火焰力量。
是同屬於神獸之力的存在。
這散火城中有一位火脈神獸？
不對。
那力量微弱。
韓牧野的目光落在前方，似乎穿透了窗戶，看透整個散火城。
“城中地底的火脈匯聚之處。”
散火城的中心廣場下，就是火脈匯聚所在。
那一道火脈神獸力量，分明是在悄然吸納散火城的地底火脈之力。
散火城是在用地脈力量養神獸？
可就憑散火城的這點火力，恐怕力量耗盡，對於一位火脈神獸來說，也沒有什麼用吧？
夔牛虛影浮現，那火脈神獸似乎也有所感應，只是微微動一下，就收斂了。
不知不覺，三日時間。
韓牧野出關時候，杜三振等人都是肅穆的立在門外。
“公子，趙少東交待，讓我們小心爲你守關。”
杜三振躬身，悄聲道：“他說城中可能不太平。”
這三日時間城中又來幾個商隊，帶來的寶物不少。
可除了近處的商隊，還是沒有遠來的。
聚金商行那邊收了不少東西，趙辰發現，其中有一些竟然是數百萬裡外出產的靈材靈礦。
近處商隊，會有這些東西？
韓牧野走出客棧時候，趙辰再次趕來。
這一次，他身後除了楚老，還有兩隊身穿半甲的護衛。
“有幾個隨我們一起來散火城的修仙者提前回青雲鎮，我以讓他們帶書信給王金太師兄的名義，留了暗記在他們身上。”
與韓牧野並肩前行，趙辰低聲開口。
“暗記，停在了萬里之外，不動了。”
暗記不動了。
要麼是半道駐留不動，要麼，死了。
韓牧野知道，定然是第二種。
散火城被包圍，只進不出。
微微眯起眼睛，韓牧野看向前方的青紅色廣場。
疾風盜來這裡，是爲了那火脈神獸？
千丈方圓的廣場現在已經滿是人潮。
中心位置，有一個個木臺搭起來。
那些木臺上，全都是各種數百萬裡外，乃至千萬裡外的寶物。
靈材，仙藥，還有各種煉製好的兵甲。
這些東西在別處或許尋常，但這一轉運，就能價值翻倍。
不少商隊的人，城中商鋪人，還有城裡那些駐留的煉器師，煉器爐的負責人，都過來，挑挑揀揀，好不熱鬧。
韓牧野與趙辰四處看看，趙辰目中透出幾分晶亮，不時擡手讓背後護衛上前，將一些看中的靈材和寶物拿下。
“這家商行背後勢力定然不小，連紫檀石髓這等寶物都能拿得出來。”
看到前方木臺上擺放的一塊透着紫色光暈的玉髓，趙辰低聲開口。
這標着紫檀石髓名字，掛價三千萬仙靈石的寶物前，不少人都在議論。
紫檀石髓可是煉製靈寶，乃至仙寶都能用上的寶物。
這樣的好東西，只需要溫養在地火之中，就能慢慢聚集火力，鍛造寶物時候摻雜，提升寶物的靈性。
“紫檀石髓？”韓牧野目光落在那紫色光暈交織流轉的石髓上。
此物如果是被散火城的強者買下，是不是會送到地火之中？
“這石髓，我要了。”趙辰朗聲開口。
周圍圍觀的修仙者頓時往後退，將他和韓牧野的身形讓出來。
聽到趙辰喊，木臺邊的站着的一位青袍修士面上一喜，忙迎上前。
只是他才動，一旁又有聲音傳出：“紫檀石髓，此物老夫有用。”
所有人轉頭看去，一位穿着灰袍，身上煙火氣繚繞的白髮老者大步而來。
趙辰眉頭一皺。
“是五臺爐的大鍊師鄭毅。”
“鄭大師難得來交易啊，他看上的寶物，必然不凡。”
周圍有認得那老者的，都是低低開口。
散火城中執掌大熔煉爐的，都是不差仙靈石的，自身修爲也至少是天境元嬰七八重。
木臺邊本來往趙辰身前走來的青袍修士腳步一頓，面上掛着笑意，兩邊看看，卻不再說話。
都是混商道的，這種局面也是常見。
價高者得。
“原來是鄭前輩。”趙辰拱拱手，目光轉向臺上的石髓：“前輩對這石髓感興趣？”
穿着灰袍的鄭毅神色不變，點點頭：“老夫最近熔鍊了一爐百靈金，這石髓剛好可以配着，煉一柄法寶百靈劍。”
煉器。
散火城的煉器師很少煉器，因爲這裡的地火不適合煉器。
但這不代表這些煉器師不會煉器。
熔鍊礦石，哪有煉製寶物收益大？
聽到鄭毅說要煉製法寶，周圍不少人都是眼中閃亮。
來這的大多是商賈，要是能手一柄法寶劍器，轉手出去就能賺不少。
“鄭前輩，這石髓晚輩可以讓出去，不過——”趙辰面帶微笑，看着對面的鄭毅。
聽到他說可以讓石髓，鄭毅哈哈一笑道：“趙少東的意思我懂，煉製出了百靈劍，當然是你聚金商行優先拿去。”
優先。
光有這優先之權，已經足夠。
趙辰想買石髓也是爲賺差價，能換成法寶劍器，也不算虧。
兩人達成協議，算是皆大歡喜。
那青袍修士捧了石髓送到鄭毅面前，鄭毅伸手接過，又將一個儲物袋遞過去。
青袍修士查驗過，擡手籠着儲物袋，仙光閃耀，便將其中的仙靈石騰換掉，然後將儲物袋遞回去。
仙界因爲空間穩固，儲物裝備價值不菲。
韓牧野身上那幾個儲物袋在踏入仙界後，都是重新加固，不然早就崩碎了。
他研習空間之道，對這點事情倒是順手爲之。
鄭毅收了石髓離開，周圍圍觀的人也從木臺邊散去。
趙辰和韓牧野他們轉身走幾步，背後有人追過來。
“這位道友，可是對紫檀石髓感興趣？”剛將紫檀石髓賣給鄭毅的那青袍修士走上前，拱拱手，看着趙辰低聲開口。
趙辰轉頭看一眼韓牧野，然後道：“這等寶物，自然是感興趣的。”
青袍修士面上一喜，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友請跟我來。”
他轉身在前方帶路，趙辰與韓牧野跟在後面，楚老等人也悄然跟隨。
不過片刻，衆人穿過中心廣場，到一座三層的閣樓前。
徑直走上閣樓，一位穿着灰色長袍，不過三旬左右的青年立在那等待。
“聚金商行的趙少東？”青年拱拱手，目光掃過韓牧野和趙辰，然後輕笑道：“萬申商行左百籌。”
趙辰渾身一震，擡眼看去，低聲道：“一籌莫展，百籌難渡？”
那青年哈哈一笑：“這都是同行擡愛。”
趙辰面上一紅，拱手道：“趙辰見過左兄。”
說着，他轉頭道：“韓大哥，面前這位原來是橫跨三州的大商萬申商行的兩位少東家之一，左百籌左兄。”
頓了頓，他輕聲道：“我等商行間有個傳聞，萬申商行兩位少東家陳一籌和左百籌，他們手上，從來沒有漏掉的好處。”
做生意手上滴水不漏，這讓人家怎麼混？
不管是一籌莫展還是百籌難渡，可都不是什麼好話。
怪不得剛纔趙辰會臉紅，當人家面說出這話來，也是尷尬。
“這是我韓大哥，乃是玄靈劍宗精英弟子。”
趙辰頓了頓，朗聲道：“馬上就是。”
馬上就是？
那就還不是？
左百籌看向韓牧野，目光掃過，卻發現不了什麼異常。
越是這樣，他反而越要鄭重對待了。
趙辰這聚金商行的少東家也不是普通人，能對一位還不是玄靈劍宗精英弟子的人兄弟相稱，可見此人真是不凡。
“韓兄，趙兄，”左百籌擡手示意兩人坐下，然後輕聲道：“我手上還有些紫檀石髓，不知二位可有興趣？”
還有紫檀石髓。
趙辰面上露出笑意。
“左兄有多少？”
左百籌擡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斤？”趙辰點點頭，沉吟一下道：“那我出八千萬仙靈石——”
他話還未說完，左百籌輕聲道：“三萬斤。”
三萬斤！
趙辰肩膀一顫。
三萬斤石髓那至少能價值百億仙靈石。
關鍵寶物到這等量級，就不僅是仙靈石能結算。
如此寶物，如果聚金商行能拿下，對整個商行都有好處。
百億仙靈石的寶物，便是一件仙寶也能換到。
增加一件仙寶坐鎮，聚金商行實力起碼翻倍。
賭不賭？
微微眯起雙眼，趙辰看着左百籌：“左兄，此等重寶，當真要出手？”
左百籌點點頭。
他擡起手，掌心有一塊暗金色透着紫色暈光的石頭出現。
“紫檀玉髓，唯有富礦纔會蘊藏。”
趙辰也識貨，看到此物，雙目之中精光閃亮。
深吸一口氣，趙辰緩緩起身。
“如果——”
他話纔出口，韓牧野忽然道：“這礦是在苦仙域吧？”
趙辰頓住，左百籌面色不變，點頭道：“不錯。”
“紫檀石髓礦在苦仙域也是算貴重，貴商行能將這麼多寶物帶出來，當真好手段。”韓牧野輕聲開口。
這話，讓趙辰微微變色。
好手段？
恐怕只有那些投靠大妖的勢力才能帶出這麼多寶物吧？
橫跨三州的大商行，竟然是背靠大妖？
“做生意嘛，不寒磣。”左百籌面色淡然，看向韓牧野：“韓兄介意？”
這麼大方承認，趙辰也沒想到。
韓牧野怎麼說也是未來的玄靈劍宗精英弟子，玄靈劍宗和苦仙域的大妖，可是對頭。
“做生意我倒是不介意，”韓牧野搖搖頭，目中透出深邃，轉頭看向窗外：“我只是好奇，苦仙域的大妖讓你們帶出紫檀石髓，是給什麼神獸投喂？”
神獸投喂！
左百籌神色一變，霍然起身。
可沒等他開口，閣樓之外，一聲轟響傳來。
“轟——”
那萬丈方圓的青紅廣場中，一團金色的火焰升騰而起，火焰熾烈，直衝雲霄。
一身火焰閃耀的大鍊師鄭毅手中捧着碎散的紫檀石髓，面色慌張的奔逃而出。
可他才飛遁百丈，就被那火焰之中探出的一道長尾捲住，拖入其中。
一位天境大修，散火城中有名的大鍊師，就這麼直接隕落。
青紅廣場之上，一片譁然，無數修仙者四散奔逃。
可那道火焰似乎對修仙者很感興趣，一道道長尾探出，向着周圍捲起。
“紫檀玉髓對於一種上古火脈異獸很有吸引力。”韓牧野目光落在那火焰之上，輕聲道：“浴火九死蟲。”
左百籌瞬間面色陰沉，壓低聲音，緊盯那探出一條條長尾的火焰：“浴火而生，生死涅槃之力，上古神獸鳳凰豢養之食。”
“原來，他們爲的是九死蟲的浴火之力。”
“呵呵，三州橫行的大商行，原來不過是給投送食物的勞役。”
看着手中金色與紫色交織的玉髓，左百籌伸手一揮，直接拋出！
“吼——”
那團火焰炸裂，一條百丈身軀，背後拖着無數長尾的火紅蠕蟲朝着玉髓撲去。
就在此時，虛空之中數道黑甲身影飛落。
疾風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