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警官道:“你問紅鞋子是不是在現場的,我敢肯定地告訴你:是的。我是這一塊基層民警,接到報警電話趕來,開門就看着女主人抱着小孩子。馬大同整個人就砍成沒人形。在他的旁邊的確放着一雙紅舞鞋。馬大同被殺了後。這片住宅區一直都不太安靜。後來似乎來了一個道士,自稱是武當山道士,拿着了銅鈴鐺咚咚地搖着。在這四周走了一遍,又道這屋子裡面唸了些奇怪咒語,後來就好了。”
我道:“好了。謝謝你。劉警官,幸好你記得這一點。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道士有什麼特徵嗎?”
劉警官道:“這你叫問對人了,我對殭屍片很熟悉。那些黃袍道士做起法來,七星寶劍、銅鈴鐺、鎖魂釘、桃木劍都是很厲害的法寶,再加上……”胡春來不耐煩地說道:“老劉,改一改話癆的習慣吧。”劉警官道:“道士什麼樣貌我不記得了。不過林正英道士穿的是黃袍,但是那個道士穿的是黑袍的。背上似乎還頂着一個太極圖……”胡春來見我沒問題再問,打斷了劉警官道:“沒事。老劉,你先忙去吧。有事再麻煩你。”
老劉道:“我不是迷信,今天是鬼節。這屋子怪得很,你們都當點心。不然林道長不在這裡,遇到殭屍怪物那就不好辦了……”
藍香兒還是憤憤不平,道:“你自己最好小心一點。別讓馬大同來找你。”老劉上了年紀,也不計較,開着警車就走了。
馬大同家在五樓,防盜門已經生鏽。何青眉拔了一根頭髮熟練地把鎖打開,房間裡面空蕩蕩,佈滿了蜘蛛網,主臥裡面放着一個紅色的櫃子,一張舊式的木牀,牆上面的白灰已經大片脫落,窗戶被釘子釘死,緊緊地無法動彈,窗戶上面貼滿報紙,房間裡面黑洞洞。
很難想象這間房子裡面,離異的母親本以爲帶着女兒會過上好日子,卻遇到了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這種變故,造成兩個人的不幸運,而這一切都是那個有戀童癖的馬大同。
“畜生。”我忍不住罵道。
將帶來的羅盤在四周測量了一下,發現紅櫃子裡面似乎有些古怪。我把胡春來喊道:“胡警官,你是人民警察,你看看紅櫃子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胡春來是老手,呵呵笑道:“蕭大師,你可不是蓋的,你開吧。”我拉了一下紅櫃子,沒拉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緊緊地把櫃子給扣住了。
何青眉守着藍香兒。藍香兒小聲說道:“裡面不會有鬼吧。”胡春來後撤了一步:“小同學,別亂說。”我喉結動了一下,又拉了一下,好像還是沒動。這個世界上紅櫃子幾乎和紅棺材一樣恐怖。我看了一眼安穩蹲在地上面的狗小賤,心中放心。
把玉尺拿出來,身後猛地一拉,紅櫃子的門被拉掉,裡面噼噼啪啪掉下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女娃娃,樣子乖巧可愛,毛茸茸的。藍香兒卻跑到門口,哇哇地乾嘔起來,吐出不少苦水。我明白藍香兒的在想什麼,這些小女孩的娃娃,或許是馬大同所珍藏,當馬大同一個人的時候,她就拿出這些娃娃來代替活人,真他媽噁心。
所有娃娃掉出來後,在櫃子裡面藏着一個圓色的鐵球。
紅舞鞋上還沾滿了陳舊的鮮血。藍香兒道:“這些娃娃肯定是馬大同的,他是個變態,他是個該被閹割的畜生。”
我看着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我讓胡春來幫忙把娃娃放進去,把紅櫃子重新關上。然後將撕下來的報紙也重新沾上。出門把門也關上,然後將五號樓對面的房子打開。我道:“咱們現在就是在這裡等他回來。他回來,就完成了。”胡春來不解地看着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道:“唐柳衣不是自己死的。如果沒猜錯,是馬大同害死的。她預感到自己的死亡,所以把紅舞鞋找出來,爲了給活着的人提醒,她的死和這雙紅舞鞋有關係。希望警察能夠有人找到她真正的死因。我相信,她個人主頁的那張頭像是她自己換的。”
胡春來嘆道:“若真是鬼魂殺人。馬大同這隻惡鬼,我今晚一定不饒他。”我笑道:“胡警官,大家中午飯沒吃,你跑一趟吧。吃飽飯,纔有辦法對付惡鬼。”胡春來一臉苦相,大話說出口跑了出去,很快就弄了一些礦泉水和麪包來。
我道:“今天天氣陰沉。咱們剛纔來可能這馬大同不在家。可能過一會就要來了。咱們啊,就在屋裡面等着。我來畫個圈圈,畫幾張符,你們暫且就呆在圈圈裡面,符就貼在身上,到時候馬大同真的來了。就能蓋住陽氣。”胡春來似懂非懂,但還是照做了。
我忽然想通了一點,告訴藍香兒:“我想告訴你。唐柳衣她深愛着你,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深愛着你。她對你的感情是真摯的。但是我不知道你對她的感情,有多少真有多假。如果我沒猜錯,當初你跟她在一起,只是覺得拉拉好玩新鮮。藍香兒,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有多愛你。”
藍香兒低下頭去,似乎被我的話刺中一般,蹲在圈裡面獨自落淚。何青眉嘆道:“當局者迷,若你處在其中,又何嘗能夠看透,你啊你,哪裡來批評別人的權利。”
我沒有說話。胡春來吃了兩個大面包,給老婆孩子打電話,讓晚上不要亂跑,今天是鬼節。老婆對面裡面罵道,往年跟你說了你不信,怎麼今年這般信服了。胡春來哈哈笑了兩句便掛上電話。
我問道:“孩子還挺好帶吧。我跟你講,要是孩子忽然手上莫名其妙多了零花錢,你得小心,別讓她遇到馬大同,這種人渣見一個,碎一個。”胡春來道:“我得回去觀察。這種畜生要是動我兒子,我碎他兩個蛋。”
時間過得很慢,陰沉沉的天依舊看不到皎潔的光明。
我把何青眉拉到一邊說道:“畫鬼師姑娘。我已經想通了。這唐柳衣沉屍的案子應該有兩重。第一重是唐柳衣、馬大同、孟百合、黃善之間的廝殺。馬大同變成厲鬼害死了唐柳衣。後來馬大同要去害藍香兒。唐柳衣一直守在藍香兒的身邊,不讓馬大同得手。”
何青眉驚訝道:“是這樣……唐柳衣一直守着藍香兒……啊……這般癡情的人,怕是杜麗娘也趕不上……”何青眉此刻才明白我剛纔說的話。
我接着說道:“馬大同後來利用黃善,將孟百合殺死。在馬大同的櫃子裡面我看了一個黑色的大鐵球,想必就是黃善說的‘球,飛球……’。這是第一重,也是我們看到的最爲切實的解釋之一。”
何青眉問道:“第二重是什麼?”
我說道:“第一重只是障眼法。第二重纔是事件的本質。馬大同被唐柳衣生母殺死。他本身犯了違揹人倫的大罪,牛頭馬面自然不會放過他。但是有人出手把他魂魄收了,應該就是劉警官口中的黑袍道士。黑袍道士把馬大同魂魄收起來,養成了厲鬼,厲鬼回來報仇那麼厲鬼的本領就會更上一層樓的。但是這事情被養螳螂蟲的蟲師發現了。暗示黑袍道士要注意點。所以在藍香兒的窗戶上面發現了螳螂,在孟百合的屍體旁邊發現了螳螂,只不過蟲師沒能救下可憐的孟百合。“
何青眉不解地問道:“那無頭鬼魂又是怎麼一回事,敏姐之死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道:“若是這兩點解開,那麼一切就撥雲見日,真相大白了。咱們等等馬大同。我想那個鐵球在紅櫃子裡面,馬大同肯定會回來。”
何青眉道:“蕭棋。之前罵你是傻狍子,看來冤枉你了。咱們就等着吧。”我道:“黑袍道士如果真的能養小鬼的話,肯定不簡單。或許當真是茅山下來的道士。到時候你退後一點,躲在我的身後。”何青眉原本開口說我,忽然閉住嘴巴,蹲下來,將礦泉水打開給小黑狗餵了一點,將一些麪包餵給小賤。小賤倒也不講究,什麼都吃了,吃了兩口又乖乖地喝了一口水。
胡春來讚道:“這狗當真是聰明得很。”小賤汪汪地叫了兩聲。胡春來哈哈笑起來。藍香兒哭了一會,聲音慢慢小了。何青眉將水遞給她:“吃點。喝點,別把自己餓壞了。”藍香兒咬住嘴脣,勉強喝了一口水,吃了半個麪包,再也沒有胃口。
漫長的等待靜靜開始。從門縫裡面看着對面的動靜。我把牛眼淚拿出來擦了點,上回接到的牛眼淚快用完,得再想辦法。
馬大同的出現很突然。
馬大同的臉上面似乎還能看到生前被砍的刀疤,猙獰恐怖,眼珠子溜溜地,準備開門的時候。眼珠子咚地一聲,從臉上掉下來,落在我的門口前。只見它光着腳丫子走動,蹲下身子慢慢地去撿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