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等待的時間裡,很多遊人從我身邊穿過。四月豔陽天,正是東京賞櫻花的最好季節,絡繹不絕遊客來到這裡,只爲在花叢尋找丟失的自己。
我不由地回顧美國之行:最後的大逆轉,多虧了和藍貓,和蕭不全。
若沒有他們二人,我將深陷在裡面無法脫身。
我之所以將始皇劍和葫蘆還給政府,之後又將從蕭六道手上珍貴文物,全部還給了國家,只不過是想換謝小玉一個自由,不希望謝小玉當成研究對象。
而這一切都是以王穩的名義辦的,目的只不過證明王穩的忠誠。
王穩和屍爺去了哪裡,蕭天兵和金美秀是不是去追他們了,一切都不得而知。
跟我一起來到的東京的:何青菱、謝小玉、蕭不全、蕭六道。
蕭六道和我在西雅圖見面,蕭六道乘着萊斯特實力大減,又加上我的幫助,才得以脫身。當然,蕭六道還是告知他們一種新的修道方法:摒絕慾念,可以再多活幾十年。
“蕭棋!蕭棋!”兩句標準的漢語把我從沉思之中喚醒,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
我轉身看了看,只見一個白衣少女朝我揮揮手。
少女走路的樣子很好看,年紀並不大,從櫻花樹下走來,倒有幾分鄰家小妹的感覺。
我撓撓腦袋:“我認識你嗎?”
少女頭上沾着幾片落英,明眸貝齒,淺淺酒窩,拿出一張卡片,奇怪的是,上面也有一隻貓爪印,和我的一模一樣。
少女說道:“我叫阿狸,是貓博士讓我來接你的。”微微一笑,淺淺的酒窩旋了進去。
我怔了一怔,過了幾秒鐘,我才驚叫道:“藍貓是貓博士!”
阿狸點點頭,又是笑了:“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貓博士最大的樂趣就是保持神秘感。”
我也被阿狸青春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來,笑完後,我問道:“貓博士真的是一隻藍貓嗎?”
其實我一直認爲,蟲師之中必定有擅長馴貓的,藍貓只是一個傳音的話筒,而真正的貓博士一定不是一隻貓。
阿狸十分肯定地說:“貓博士就是一隻貓,不過是世界最聰明的貓。”
我頓了頓,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去見貓博士吧。”
阿狸搖搖頭,我連忙怎麼了。
阿狸才說:“貓博士給我安排任務,讓我帶你先看看櫻花,去見它並不着急的。”阿狸頓了頓:“這裡季節來東京,你不看櫻花看什麼呢?”
阿狸說完,就挽住我的手臂,在櫻花園逛了起來。
可櫻花再美,我卻沒有興趣,只想早點見到貓博士。
阿狸卻興致勃勃,歡笑顏顏,遇見要幫忙拍照的遊客,上前幫忙,從中國來的遊客,遇到迷路還加以指點。
她越發貪玩,我就越是好奇。
這麼一個有靈性的姑娘,該不會是一隻貓變的吧。一想到這裡,我自己忍不住就笑了。
阿狸發現我的怪笑,笑着問我:“你在笑什麼?”
我在想:“你會不會是一隻貓變的!”
阿狸哈哈大笑,一直笑到了肚子痛得不行,然後坐在椅子上休息好一會,纔回我的話:“蕭棋哥哥,你是不是太能想了。我可是青春美少女戰士,怎麼會是一隻貓變的!你再說的話,我代表……月亮消滅你。”
我說:“別別,我還想見貓博士的,你可別把我消滅了……看了這麼長時間,咱們還是去見貓博士吧。”
阿狸點點頭,起身勾着我的手臂,一起出了上野的櫻花園,然後坐上的士車,車上又說了幾句話,自己卻哈哈大笑起來。我倒哭笑不得,阿狸大部分在說,要不要收集一些碟片回去,好好學習一下,或者去體驗一下牛郎館一類的,去找幾個援交妹。
我連忙罷手:“我可是正人君子。”這話又把阿狸給逗笑了。
好吧,這女孩子實在是太愛笑。
車子到了目的地,一件獨立的院落,屬於比較古舊的建築。
我開始有點迫不及待,以爲可以見到貓博士。
阿狸露出牙齒笑了兩聲,我就知道見不到貓博士。
果然,我見到了瘸老頭。
瘸老頭坐在椅子上,用手絹包了兩個煮熟的雞蛋,正敷着額頭上腫起的大包,時不時用一把扇子扇着火爐裡的炭火。
瘸老頭又在熬着一種中藥,藥味很濃。
阿狸一進門,就大聲喊道:“藥爺爺,你又在熬着難喝的湯藥!”瘸老頭聽不懂阿狸的話,臉上卻是高興得很,又見我來,連忙打着手勢。
阿狸說:“藥爺爺是說,貓博士去富士山了,讓你幫忙偷一件東西,然後和我一起去富士山見貓博士。”
“偷東西!”我狐疑地問道。
我懷疑阿狸姑娘,故意假傳聖旨。瘸老頭許是聽懂了阿狸的話,點點頭。我這才注意到,瘸老頭盯着人的嘴脣看,想必是會讀脣語,那麼阿狸也就不會假傳聖旨。
我便改口問:“貓博士讓我來,難道就是偷東西?”阿狸聳聳肩膀:“不知道,貓博士想法獨特,沒有人知道他想什麼的。”
瘸老頭倒是贊同阿狸說的這句話,微微頷首,抿嘴微一微笑。
火爐上湯藥越來越濃,慢慢地變成膏狀。瘸老頭又在打手語,阿狸道:“藥爺爺讓你幫忙,要給兩個老怪物上藥膏,上一回敷藥額頭撞了一個大包。”
我奇道:“是什麼怪物?”
很快,懸念揭開。我看到了八道和九道,兩人的手臂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行動受控,但目光銳利,充滿了警覺性。
瘸老頭把藥膏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隨即退到了一旁。
我的嘴巴也張開,連忙說:“我還以爲蕭天兵把你們救走,沒想到你們在這裡。”
瘸老頭打手勢解釋:“當初救出蕭棋你的時候,正好見到了吸血鬼對九道先生和八道先生動手,貓博士就把他們帶回來。蕭棋你治好之後,兩位還沒有恢復,蕭棋你也有大事,就沒有告訴你了……”
九道見了我出現,鬆了一口氣:“蕭棋,我可想死你了。”
八道差點都哭了,道:“我也想死你了,這完全不是人過的日子。”
瘸老頭又打手勢,阿狸便說:“他們的身體被吸血鬼弄得亂七八糟,必須用我……藥爺爺的膏藥敷一敷。”
我點點頭:“沒事的,他們不是壞人。”
九道和八道這才相信,我把涼了的藥膏敷在九道和八道的傷口。花了十多分鐘才處理好。
我有些話和八道、九道講,便說肚子餓了,就讓阿狸出去弄點吃的。
阿狸嘟嘟嘴很不高興,藥爺爺拉着阿狸出門。
我走過去把門關上。
我連忙問道:“蕭天兵和宋世遺這一對父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九道和八道對望了一眼,八道猶豫了一下,才說出話來:“蕭天兵和宋世遺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蕭天兵要利用我們,找到蕭天將,對付謝水柔,他指使宋世遺用毒蟲重創了我們……”
“等等……不是宋世遺要把你們賣掉……怎麼是蕭天兵重傷你們的……”我驚道。
九道點點頭:“宋世遺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我問:“那兩人爲什麼翻臉了?”
八道冷冷一笑:“蕭天兵叫來宋世遺,要利用宋世遺的身體。他要對宋世遺的身體奪舍。”
“爲什麼不找一具年輕的?”我問道。
九道接着說:“年輕的身體生命力旺盛,雖然可以短時間控制,但是反噬之力巨大,很有可能把自己吞掉,就好比美國侵略一個小國家,兩國戰鬥力相差懸殊,但美國要完成完全佔領,卻花費很大的代價,最後都有可能失敗。”
我沒想到美國之行,九道還學會用美國舉例子了。
九道說:“只要宋世遺心甘情願,蕭天兵就成功了一半,而且宋世遺幾十年都按照蕭天兵的指導,道教修煉法門修煉,身體的筋骨比一般年輕人要好,據我所知宋世遺還是童子之身,所以宋世遺是最好的道具。”
八道先生說:“可是,宋世遺不甘心變成蕭天兵的道具……只得拼力一搏。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加劇了這種矛盾……這個女人在大雪山出現過……”
“是金美秀吧!”
我回想宋世遺對金美秀的恨,必定是和這有關係。
而我見到蕭天兵,他從頭到尾都把責任往屍爺身上推,他纔是謊話連篇,回想他教我打坐,我也出了一聲冷汗。
八道點點頭:“這個女人居然和蕭天兵搞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
我沉思了一會,問道:“可是,蕭天兵修的是大羅神仙道,是一隻銀僵,爲什麼要奪舍呢……”
九道苦笑:“你沒有注意到嗎?”
“什麼!”
九道道:“你看今日的我和去年的我,有什麼變化嗎?”
我仔細地看了看九道,他黑臉上的紋理似乎越來越密,而且眼睛的光芒似乎弱了不少。
我又看了看八道。
我幡然醒悟,九道和八道都在衰老,蕭天兵自然也不例外,他們都在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