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疑了一下,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叫做謝連吉的男子,心中自愧有些不如,勉強笑了兩聲,說道:“沒錯,我就是蕭棋。”
謝連吉開門見山道:“不知道蕭兄這次除了來參加婚禮,還有別的打算嗎?如果有別的打算,最好是爛在肚子裡面。”
我聽着謝連吉的話,一下子就知道話裡面的意思了,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直接告訴我,要是有搶婚的念頭,最好是打消了。
建國叔不太高興地說道:“我們是女方的客人,和你好像不認識吧。我們來這邊做什麼事情,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走吧。”
謝連吉笑着說:“郭七七是我未婚妻,她的朋友我來招待,情理上是講得通的。”
我卻笑了:“我有什麼打算,爛不爛在肚子裡面,和你都沒有關係。我如果不爛在肚子裡面,你又準備怎麼樣!”
謝連吉依舊是沒有生氣,道:“那麼,就請你和你的朋友們玩得開心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聊一聊。”
戲子暗暗對我搖搖頭。
我站起來,道:“我們就走過去聊一聊。”
謝連吉起身笑看着戲子,道:“說話就說話,我不會害他的。你怕個什麼。”鼠王笑道:“好說,好說,你們去吧。”
謝連吉和我走到一邊,海風吹來。
謝連吉依舊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去過西藏,三眼神魚那件事情和我有關。我本來只想讓謝先生幫我奪到鬼嬰的,沒想到還是別你搶走了。”
我心想:“原來就是這個謝連吉把衆人玩弄鼓掌的人。他肯定知道我、鬼嬰和郭七七之間的關係。他搶得鬼嬰,肯定是要對付我和郭七七的。”
我道:“沒想到爲了對付我,你居然打起鬼嬰的主意。”
謝連吉說:“我只是要試一試郭七七到底有沒有忘記你。如果忘記你了,我就把鬼嬰放了;如果沒忘記你,我就把鬼嬰殺了。隔斷你們之間的記憶,才能讓她死心。我第一次見到郭七七,就一見鍾情了。我不想別人干擾我們這段感情。”
謝連吉最後一句話倒有些情感流露,不像是說假話。
我道:“那你爲什麼給我發請柬,我不來就是了。”
謝連吉說:“請柬不是我發的,是郭家人給你發的。”
我搖搖頭道:“我很好奇,既然你只想得到鬼嬰,爲什麼要繞那麼大的彎子,找什麼謝先生,又把消息透露給日本賀茂家族和韓國的金家,還有我去青藏高原這事情十分隱秘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連吉說:“我也想得到三眼神魚,弄這個大一場戲,把賀茂家和金家弄一頓,我的婚禮也沒有人來搗亂。最主要的還是對付你的,沒想到幾次你都躲過災禍,你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強。至於我是怎麼得知你去西藏的,在你去四川之前我就知道了。”
謝連吉說道這裡,沒等我說話,就接着說道:“謝先生就是太笨了,白活了那麼多年,結果還是輸在你的手上。我也沒想到,鼠王的兩個徒弟居然暗中保護你。不然我的計劃就成功了。總而言之,你就是運氣好了一點,總是有人在暗中幫你,不然你現在已經死在寒冷的青藏高原上,而且誰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這事情和我有關係。”
謝連吉絲毫不掩飾自己所做的一切,讓我倍感好奇。
我明白,他是在向我展示他的能力,他佈局巧妙,而我之所以可以逃脫,只不過是因爲運氣好一點而已。在他看來,我只不過是一個運氣好一點的人,根本就沒有實力。
謝連吉這麼一說,我心中的也納悶,整個高原之行,原本是爲了和蕭天將會合的,這事不知道怎麼走漏了風聲。結果謝連吉知道了這件事情後,以三眼神魚爲誘餌,讓麻家的叛徒帶上了鬼嬰,之後發生的一切,有兩點可以不通的地方。
第一,爲什麼謝連吉要在高原上動手?
第二,僅僅是爲了對付我嗎?
謝連吉的話也很對,如果不是鳳凰和琉璃,鬼嬰和三眼神魚就回落入謝先生手裡面。鬼嬰到了謝連吉的手上,我自然會很被動。
至於一路上暗中保護我的鳳凰和琉璃,難道她們只是要我找到鼠王,纔跟着我的嗎?
我想,我可能忽視了一點,整個過程裡面,狗爺的作用一直被忽視了。可能,狗爺做了些事情,讓鳳凰和琉璃暗中保護我。
我問道:“如果你不說。我永遠不知道謝先生和誰合作,也不知道是你布的局。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說出來。”
謝連吉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你遲早會知道,既然你遲早都知道,還不如直接告訴你。我這個人喜歡厲害一點的對手,你或許可以當我的這個對手。運氣也是一方面,增強了你的實力。”
我問道:“你和謝先生合作,那麼你也是謝家人,是往東走的一脈嗎?”
謝連吉眉宇一挑,似乎被我窺見了心思,隨即笑道:“沒錯。沒想到你連我們謝家這段隱秘的歷史也知道了。正是因爲他是謝家人,我纔會和他合作。只是那一脈謝家沒什麼氣候,根本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實在是可惜了。”
我心中一驚,這個謝連吉是謝家人,和謝靈玉或許有些關係,那麼謝靈玉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否懷疑過。
她讓我來搶婚,是否還有別的什麼打算。
我說道:“世上我不知道事情很少了。你們謝家有些重要機密,我甚至知道比你還清楚。謝連吉,如果你要在郭七七身上打什麼主意,你最好是爛在肚子裡面。不然,我把你骨頭打碎拿去喂狗。”
謝連吉道:“你好自爲之吧。”
我喊道:”你也好自爲之。“
謝連吉不再和我說話,轉身上車離開了。
我回到桌子上,鳳凰的臉色已經有所好轉,只是白了不少。
鳳凰問我:“你和謝連吉說話的時候,他有什麼異樣的變化沒有。”
我搖搖頭:“很正常的語氣,絲毫沒有變化,好像根本沒有中什麼蠱蟲一樣。”
鳳凰臉色十分難堪,自言自語道:“不可能,我在茶水裡面明明下了人頭蟎的,怎麼一點事情都沒有啊。”
說完話後還是咳嗽了兩聲。
鼠王道:“不要說話。”伸手給鳳凰把了把脈搏,找老闆要了一個雞蛋,在鳳凰的手心滾動幾下,找了一個杯子,把雞蛋磕破,蛋清已經變了顏色,淡黃中間一隻潔白的蟲子在遊動。
鼠王神情凝重道:“這少年不過二十五六,竟然有如此本領。老夫真是多年沒有見過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的這把交椅再也坐不住了。”
我把杯子拿過來,蛋黃裡面那白蟲還在動彈,好奇問道:“這是一隻什麼蟲子?”
鳳凰也是問道:“師父。這隻蠱蟲遊走方式古怪,好像和世上下蠱的手段都不一樣。”
鼠王道:“一般的蠱蟲都是在血管或者臟腑裡面活動,割破了血管,運氣好的話,可以把蠱蟲給放出來的。但是這種蠱蟲卻不一樣,它生活在人的經絡之中,要想放血逼出來,肯定不容易的。鳳凰剛纔吐出了鮮血,那些都只是假象,並沒有把蠱蟲逼出來,一旦你以爲逼出來,白蠱蟲就會令你經絡寸斷,到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你了。而且這蠱蟲在經絡裡面遊走,產生的痛感會是慢慢加強,人一時之間根本察覺不到。這個謝連吉,真是個妖孽啊。”
鼠王追了一句感慨:“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種妖孽了。”
鳳凰甚是氣憤,罵道:“居然敢陰我,我去找他算賬。”
鼠王道:“你已經輸了,還去找他算什麼賬,你還不嫌丟人嗎?我看他的意思,也不過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主要還是找蕭棋攤牌。我們剛來三亞,沒過兩個小時就被他找到了。看來這小子放了不少眼線。接下來行動都要注意點。鳳凰,後面的時間還長,還怕沒有機會嗎?”
我道:“謝連吉是謝家的人。應該是謝水柔的晚輩了。”
鼠王臉色深深地沉了下去,好像有極重的心思。而且一切顯然是“謝水柔”三個字帶來的。
古秀連看了一會,發現白色蟲子裹在淡黃裡面出不來了,不由地讚道:“那小子雖然厲害,但鼠王手段更是高明。這蛋黃困住蠱蟲,貧道還真是第一回見到。”
杯子裡面的白色蟲子被蛋黃給困住了,果然出不來。我實在想不清楚是什麼原理,心想鼠王果然不同凡響,的確是少見的人物。一個蛋黃就能困住這些東西。
鼠王眉毛舒展,說道:“你小子眼光不錯啊。我看你有些蜈蚣的氣息,想必是玩蜈蚣的吧。說不定和古家有關係。我記得古白衣算是很了不起的,活到現在應該有一百多歲了,可能已經不再人世了。”
古秀連道:“說起來,我也算是古家的一人。我們古家也沒有什麼名聲,這麼多年過去,早已不是什麼養蟲的世家了。現在沉淪苦海,爲肉身所束縛,都開始做生意了。您說的古白衣,我好像沒怎麼聽過。”
我心想,出現在西藏的古白衣,或許脫離家族許久,古家人以爲他死了吧,古秀連不知道也很正常。
鼠王聽了古秀連的感慨道:“都一樣,現在都一樣,活着纔是最重要的。再過幾十年,這世界就不會有蟲師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