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人院的黑夜慢慢地深了。
我睡在牀上,感覺到蜈蚣漫山遍野都爬出來了,心中稍微有點踏實。
我相信,瘋人院四周忽然多了這麼多的蜈蚣,古秀連應該是知道的。
畢竟古家是玩蜈蚣的家族。剩下的事情是如何和古秀連聯繫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空氣之中瀰漫着寒風,走廊裡的燈不斷搖晃着,時刻有人在走廊走動着。
我的聽力比常人要好,我閉上眼睛,甚至還能聽到牛金花吃雞發出來的聲音。
忽然,傳來一聲慘叫的聲音,是瘋人院後面傳來的。
那邊是重症病人居住的,一到半夜就會發出奇怪的叫聲,還能聽到電擊一類比較野蠻的法子。
我進來之前,瞭解過精神病院的情況,其實正規的精神病院醫生和護士都是很有責任心,但是國家在上面的扶持卻遲遲不到位,似乎權柄者永遠都覺得自己不會變成瘋子,所以對於精神病院的投資很少。
一些病人得不到足夠的治療,還沒有完全好就只好放出去,從而對社會造成一定威脅,每個人都在責怪政府不好好管理這一類人羣,卻沒有問一問自己,在這個過程之中到底做了什麼。
這一聲慘叫聲過後,然後是長久的安靜,讓人受不了。
“你在看什麼啊?”
我嚇了一跳。
“不是不能說話的嗎?”我沒好氣地說道,翻身不高興地看着戲子。
話說回來,這邊都是兩個人一個病房,爲了提防晚上發生夢遊打架等時間,每間房子的門都從外面鎖上了,要想從裡面出去,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又因爲都是蘑菇的原因,我和戲子被安排在一個病房裡面,把蘑菇放在一起不會打架,也減少管理的成本。
戲子呵呵笑道:“你在想那聲音是什麼聲音吧?”
我道:“我不想知道。”
戲子又道:“哈哈,那邊晚上有些病人暴躁症發飆,每天晚上都會有人叫喊的。醫院裡面又少藥,就用蠻法子對付的。”戲子說了這些話的時候,完全不像白天一個瘋瘋癲癲的五彩蘑菇,邏輯和口吻完全是一個正常人。
我想,戲子一定是以爲我是個瘋子,所以纔會肆無忌憚地跟我說這些話。
我道:“蘑菇要睡覺了。”
戲子嘆了一口氣:“笨蘑菇。”戲子從牀上坐起來,用腳踢了我一下。
我沒有再搭理他,畢竟我還是不確定戲子來這裡是爲了什麼緣故,要是和我來的目的衝突的話,魯莽相讓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側對着戲子,耐心地聽着瘋人院裡面傳來的聲音。
戲子罵道:“你個笨蘑菇。到時候會有日本醫生來看你,你一定要小心點。記住了,他是最毒辣的一個人。”戲子有些不忍地說道,隨即嘆息了一聲,慢慢地睡了過去。
我沒能睡過去,初來這裡就覺得時間有些難熬,大概到了晚上十二點鐘的時候。
就聽到了腳步聲,咚咚地,腰間還傳來哐哐的鑰匙聲音,空氣之中還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韭菜味。
我心想糟糕了,牛金花來了。
一股寒意在全身蔓延開來。
牛金花開了病房的門,喊道:“林大南,跟我出來一下。”我假意醒了過來,不太滿意地看着牛金花:“不要。我要睡覺。”牛金花不容分說,身後跟着兩個男人上前一把把我架住,直接就拖了出去。
我大喊着謀殺蘑菇了,病房區一些子就熱鬧了,睡覺的人醒了過來,都趴在小窗口看着。魏忠賢一雙陰森森的眼珠子看着我,不住地搖着頭。小姑娘呵呵笑道:“蘑菇要死了!好啊!好!實在是好!”病房區一下子就瘋狂起來了,一切變得無法控制。
到了走廊的盡頭,牛金花清清嗓子:“你們不睡覺,找死嗎?”
“我睡了,明早還要打鳴的。”雞男說道。
“我只是肚子餓了,想吃東西。我也睡了,夢裡面會有大量的美食的,豬頭肉,豬順風,豬腰子……”豬男說道。這兩人住在一個病房,你一句我一句,各自回牀,一下子就安靜了。
折大彪果然沒錯,這個牛金花的威懾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牛金花哼了一聲:“一羣瘋子,老孃還治不了你們。”我只得說道:“漂亮姐姐,你帶我去哪裡?”牛金花冷冷回了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牛金花說完話,扭着肥大的屁股走在前面,略顯風騷了。兩個男人看了一會,都有些受不了,不自覺地把頭低下來,只敢看着地面。牛金花走了兩步,啪嘰一聲,放了一個臭屁,我聽得清清楚楚,忍住沒說笑出來。架着我的兩個人卻忍不住笑了。
牛金花惡狠狠扭過頭,看着兩人:“你們笑什麼?”我搖搖頭:“我看他們笑,我沒笑的。”牛金花眼中長住了兩把刀,狠狠在二人身上割了幾刀:“等檢查完之後,我再收拾你們。”
兩個男人頗爲有些無奈,其中一個說道:“牛姐,沒事,其實不臭的……我們就是夜班保安,工資那麼點……”
“其實……好香的……”我傻傻地誇道。
其中一個男子笑得更肆無忌憚:“真是個瘋子……”
牛金花忽地不好意思,臉上飛出紅霞,忸怩兩下,眼珠子朝我眨動了一下。
我心中大喊,不是吧,炸金花居然連這種話都相信了,有點智商好不好的。
最後,下了樓梯,拐了幾個彎,走了幾分鐘,就看到了一個大牌子,發着白光,上面藍色的字體寫着“治療中心”。
我想應該就是這裡的吧。
或許折大彪和戲子口中說的那個日本醫生就在裡面等我了。
我猶豫了一下,被牛金花拉了一把帶了進去,兩個夜班保安等在門外。進去的時候,牛金花很快說道:“我喜歡放屁,只你一個人說我香的……沒事的……”
我心中翻騰的苦水差點就吐在她臉上,心說大姐你少吃點韭菜和油炸食品自己就不喜歡放屁的。
門一打開,裡面的幾盞大燈格外赤眼,照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在光源的位置,站着一個身穿白大褂戴着大醫用口罩的醫生。因爲光線的原因,我根本就看不清楚這醫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只是覺得醫生帶在臉上的口罩很奇怪,好像一邊戴在耳朵上,另一邊用繩子繞着一隻繞到這邊耳朵打個結,似乎這醫生少了一隻耳朵。
“坐在椅子上面。”醫生說道。
我伸手遮着眼珠子,看到房間中間放着一張摺疊椅。我乖乖坐在椅子上,眼睛刺耳根本就打不開。
金花轉身背對着光源,深情地看着我。
醫生問道:“我們現在做三個測試。我問問題你回答。”我點點頭。
醫生問道:“樹上有五個桔子和三個蘋果,加起來一共有幾個桃子。”
我心說這他媽一個桃子都沒有的,這是在玩我嗎?我說不知道。
醫生說,五加三等於八,都不知道,思維邏輯能力有問題。
我心中罵道,你媽是零個好不好。
醫生又問,給猴子三個蘋果,一個桃子,它會吃幾個梨子?
我傻傻笑了。
醫生道,猴子肯定會吃一個桃子,沒有梨子怎麼會吃梨子呢?最基本的感情判斷都不會了,看來喜怒哀樂都不會了。
我心說你媽你實在是牛逼,這種問題,老子是個正常人也答搭不上了。我聽了半天,感覺醫生的話裡面有濃重的江城口音,並不是那個日本口音的醫生,應該不是折大彪口中說道的那個日本醫生。
醫生道,思維邏輯能力和情感判斷都測試完了,下面還測一測你的行爲能力有沒有問題。
我傻傻笑了。醫生示意牛金花上前。
牛金花上前,一雙長滿肉的大手,緊緊按住了我的肩膀
醫生這才從強光源面前走過來,等我走進,我纔看清楚這人眼神帶有殘忍,他的右耳已經不見,口罩戴在臉上,別提多麼不倫不類,因爲口罩罩在臉上,看不清楚畜生樣子。我見他走過來,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你要幹什麼?”
醫生道:“最後一項測試,看你有沒有行爲能力。”只見他緩緩地把白大褂解開,慢慢地把皮帶給解開了。牛金花一時之間也不明白要幹嘛:“夏醫生,你要幹什麼啊?他是個男人啊。”
我心想,原來這個醫生姓夏啊。
夏醫生不高興地說:“這是你該問的嗎!”
我一看把皮帶都解開,這小子到底是要幹什麼,難道是要跟我搞基,這夏醫生原本是個基佬?直到他把皮帶解下來的時候,我才鬆開一口氣。
他只是想用皮帶抽我。
啪一聲,直接打在我的胸前,幸虧是冬天衣服穿的不少,但還是火辣辣發痛。
“還手。把摺疊椅拿起來砸他。”我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奇怪的聲音,說的我心湖裡面一層一層地涌起了波浪,我全身不自由地動彈了。
夏醫生冷笑一聲:“痛不痛的。”
啪,皮帶直接抽在我的臉上了。
“還手!”聲音更加詭異。我的人一抖,奮地把牛金花給掙脫了。夏醫生嚇得了一跳,丟了皮帶就往裡面跑。
我將摺疊椅操起來,直接追上只有一隻耳朵的夏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