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毛怪掃了一眼洞穴裡面的衆人,看了我手上的蟲尺,微微停頓一下,道:“除了那個握着蟲尺的人和兩隻水怪留着。其餘全部都殺了。天兵,咱們出去。對了,我這一覺睡了多少年?”
從這長毛怪的口吻來看,他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個蕭天將。
蕭天兵沒有動彈,問道:“哥哥,他們一個都跑不了。你睡了很長時間,可能不知道外面的變化。我問你,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長毛怪說:“我尋找了很久,纔在這個大雪山裡面找到一個上好的洞穴。在這裡修大羅神仙,沒有人能夠找到這裡的。當然,弟弟你除外,你要找的話,肯定找得到的。”
這長毛怪說完話,走了兩步,我往後面退了兩步,頂着我看:“這蟲尺你是怎麼得到的?”
“我是從謝水柔墓穴裡面得到的。”我老老實實地說道。
這長毛怪的神情壓迫着我,我感覺胸口被重錘在擊打。總感覺他眼睛裡面能夠吐出黑色的火焰,把我燒成灰燼。
我看了一眼蕭天兵,想看他有沒有辨別出來。
“對了,這麼多年過去。哥哥,你可曾記得弟弟我最愛吃什麼菜?”蕭天兵問道。
這長毛怪把目光移開,看了一眼蕭天兵,說:“你最愛吃春天的野蕨菜做的一道菜。野蕨菜曬乾之後,再配臘豬肉,放倒一起蒸出來。蕨菜化解了臘肉的油膩,吃起來噴香下飯。”
在我家鄉的後山,一到春季,野蕨菜就滿山遍野,新抽出的嫩芽採回來,切成七八釐米長的小條,用水澇一下,曬乾之後放到冬天過年殺了豬,薰出臘肉,二者搭起來簡直就是美味。
當真是一道山珍。我再一次看蕭天兵,想確定長毛怪答對了沒有。
蕭天兵沉默,看樣子完完全全說對了。
這長毛怪看着我:“你說蟲尺從謝水柔的墳墓之中挖出來。你是個盜墓的小鬼嗎?”
我搖搖頭:“可不是盜墓。這墓穴就葬在我家門前的小河邊,一次意外讓我發現了。”
“那你姓什麼?”這長毛怪問道。
“蕭。蕭何的蕭。”我答道。
這長毛怪說:“看來沒錯。蟲尺和你相處融洽,你應該就是蕭家的人。”
我挪着步子,走到蕭天兵身邊:“你問一個只有你和老祖宗知道的問題吧。”
“連野蕨菜都說得出來……”蕭天兵輕嘆。
蕭天兵想了一會說:“哥哥。把你左手袖子捲起來。”
這長毛怪看了一眼蕭天兵,道:“你不是胡鬧嗎?古十三,你也來了。”老水怪很不自然地道:“老主人。好多年沒見你,十三很是想你的。”
“怎麼,說得很不情願,怎麼了?”這長毛怪正色說道。
古十三受不了,撲通一聲跪倒地上,不斷地磕頭,嘴裡面一句話都不敢說。
蕭天兵又問道:“哥哥,把你袖子捲起來給我看一下。”
這長毛怪臉上有點不快,看樣子是非常不高興:“蕭天兵。你是幾個意思,難道你認爲我是假的。”
蕭天兵被這長毛怪一喝,頓時有點慌神,大概是吃不準是真是假,礙於哥哥的威嚴,一時之間有點口吃:“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拉起來看一下。不然我開槍突死你。”狗爺忽然開口說話。話一說完,就把子彈上膛的獵槍拿了起來,黑壓壓的槍口對準了這長毛怪。
按理說狗爺不是一個如此莽撞之人,今日的舉動着實匪夷所思,讓人想不通。
這長毛怪看了一眼狗爺,冷笑一聲:“我蕭天將還沒有被人用東西指過……”
狗爺也是冷笑:“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我怕狗爺吃虧,連忙說:“他是開玩笑的……”又對狗爺喝道:“狗爺快把槍收起來,跟蕭老先生說聲對不起。”
狗爺依舊不讓,大有跟這長毛怪比拼的打算。我可急壞了,這長毛怪即便是假的蕭天將,但他修成了銀僵,一把獵槍肯定是打不過他的。我怕悲劇馬上發生,連忙喊道:“他也是姓蕭。你不能殺他。說起來,我要喊他一聲爺爺。”
我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狗爺也是蕭家的人,如果你真是蕭天將,我和狗爺都是蕭家的後代,你作爲先祖,要跟一個小孩子動手,那就是失了身份。
我話說出口,長毛怪還在思索。我抱着鬼嬰連忙跑到狗爺面前,把鬼嬰放下,伸手拉槍管壓了下來,低聲說道:“狗爺,你怎麼如此衝動!”
這長毛怪看了一眼狗爺,問道:“你也是蕭家的人?”
狗爺槍管被我壓下來,但他的一口氣卻沒有被我壓下去:“怎麼地。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姓沈,不是姓蕭。人稱東北狗爺。”
狗爺的話說出來,我當時就覺得完了,壓着槍管的手一鬆,狗爺要動槍就突一把吧。
狗爺也不是蓋的,照着這長毛怪的左手手臂打去,看樣子是要把衣服打破,看一看有沒有所謂的七星胎記。
這長毛怪被狗爺的態度激怒,手上一連捱了兩槍,暴喝一聲:“你是找死。”
這長毛怪就撲來。
我趕緊把狗爺往旁邊一推,手上的匕首立起來,他到了我跟前,匕首就刺了過去。
這長毛怪目標不是我,並不像殺我,一把抓住匕首,破口大罵:“你個大逆不道的子孫。”反手一巴掌,就把我打翻在地,我臉上火辣辣的,牽連方纔的舊傷,我腦袋一蒙,有點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只覺得火影之中,空氣凝固了一樣。
這長毛怪生前後,背後一股紅黑交錯的屍氣蒸騰而上。
顯然他被激怒了。
狗爺被推開,槍管當武器就砸了過來。獵槍不知什麼原理,落在地上,被長毛怪一腳給踩癟了。
這長毛怪又是冷笑,轉身過去,腳下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扣住了狗爺的脖子。我甚至聽到脖子捏得發響的聲音,狗爺眼珠子泛白,獵槍也落在地上,伸手猛地一撕。
這長毛怪左手蓋着布被撕了下來。狗爺說:“什麼……都沒有……”
狗爺這話聲音很小,但所有人都聽見,一瞬間變化如此之快。
蕭天兵是一個衝上去,罵道:“你個狗東西。居然敢冒充我哥哥。”這長毛怪驚道:“弟弟。你怎麼了?”
這長毛怪被蕭天兵撞翻在地上。幾人在地上打滾,將幾盞大缸全部撞翻在地面上。
幾根火苗被快速流動的火油引起,頓時就燒了起來。光線也先是一暗,隨即大量。
戲子把我扶起,就往幾米外的狗爺那邊跑去。
“狗爺,你是怎麼了?”戲子第一個喊道。
狗爺的頭已經歪了。狗眼居然流出了鮮血,整張臉似乎受長毛怪屍氣的影響,臃腫起來,還有幾個黑色的半點,變得認不清楚模樣,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
火油燒起來,地宮原本經過改造,四周的空氣很少。火苗“噌”一聲就蔓延開來,四周的氧氣也變少。我暈乎乎地看着狗爺,笑道:“狗爺。你是睡落枕了嗎?”
狗爺狗眼流出淚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左手伸出來,指頭在我腦袋上磕了一下。戲子道:“這裡面很快就要憋死人了。咱們要出去。”
我嗆了幾聲濃煙,倒把我頭暈給嗆得好了差不多,看着狗爺,捏緊拳頭喊道:“那走吧。你抱着狗爺,我跟你一起去。”戲子就等着我這句話。古十三還跪在地上,我罵道:“快走。把那姑娘也背起來。”此刻,小喇嘛也把古白衣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