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巨鱉只剩下三個頭,戰鬥力大大降低。這當中的隱秘或許只有巨鱉自己知道。我不懂鱉魚,怕是問不出來。
狗爺酒意微醺,喊道:“水怪,咱們去看看蕭天兵是什麼角色。我多年來只聽過他的名字,還真沒有見過他。我還真想知道他是什麼角色,被傳得這麼神。”
水怪微微一笑,想起要說什麼,但到了嘴邊就變了:“他沒傳說中那麼厲害。”
水怪很明顯口是心非。
我倒記得古白衣講過說孟少錕對付銀僵,有一個辦法是引天雷劈死,但在山洞我到哪裡去引天雷。即便到時候能引天雷,沒劈死銀僵,反而把自己劈成人幹了。
現在看來,進去的四個大人和一個小孩,能夠和蕭天兵這隻銀僵比斗的,只有老水怪古十三。所以讓老水怪走在最前面,畢竟他對蕭天兵的瞭解程度是最深的。
我把鬼嬰抱起來,這小傢伙別看年紀不大,對我還是挺仗義,反應也快,算是加強我的抗擊打能力。老水怪打個手電筒,我在後面打了個手電筒。
藏狐狸輕輕叫了兩聲,全身的毛無比地順溜,跟着我腳邊。並沒有跟上去,而是跳在第二排德國兵的下面,尿了一泡,感覺藏狐狸神秘深不可測,這撒尿目的就是壓住德國兵,不讓它們活過來。
從打開的暗道,是很深的甬道。在甬道進口,是一個巴掌大的石頭。我走在最後面,藏狐狸跟上了我。我伸手在石頭上面按了一下,這石門哐哐地落了下來,我暗罵了一聲自己手賤。再按,石門卻打不開。而且從前面傳來轟地一聲,甬道前面的門的也被關上。
我靠,我還真是賤。
狗爺罵道:“真是賤!”
甬道高約兩米,頭頂上是不規則的石頭,兩邊是浮雕。用手電一照,把我給嚇了一跳。左邊的浮雕刻着九個人的雕像,帶着各種各樣的帽子,人羣的表情十分痛苦,像是接受審判一樣。而右邊浮雕,是一隻的大蛇,蛇是站在一隻巨大烏龜。
狗爺說:“這是烏龜和蛇吧。”
戲子說:“是龜蛇,看這樣子,有幾分玄武的樣子。春秋之後,漢民族就把它繡在旗子上面,用來辟邪的。後來被道教所吸收發展的信仰,說真武大帝手持黑劍,腳踩蛇龜。”
聽了戲子的話,我約莫明白。左邊浮雕是以前祭祀所用,是九個祭祀給巨鱉的祭品一類;而右邊是道教風格的浮雕,是一隻龜蛇纏繞的玄武。
着實奇怪。爲什麼要把龜蛇刻在這裡?
我心中隱隱有個比較幼稚的答案。後來來到這裡的人可能發現了巨鱉的蹤影。心想你不是牛逼嗎?我就給你整個更牛逼的東西來壓住你。再一想你不就是一隻鱉魚吧,我就弄一隻跟你同類但殼比你要硬的東西來壓着你。符合這種要求,必定是玄武無疑。
這個幼稚的想實在太淺薄,以至於我不太好意思說出來和他們三人分享。
甬道走完,遇上了一輛黑色的門。上面放着一個九宮格子。三面上面有三個地方留上了手指印。說明三個格子是剛纔暗過的。九宮格是一個簡單變形的先天八卦,幸好不是按照羅盤來做,不然天地人,一共有一千多個格子,那就困死在暗道之中。
戲子笑道:“世上沒有老夫打不開的機關。這個九宮格更是小菜一碟。”戲子並沒有吹牛,三根手指展開,輕輕同時按了下去。甬道的門打開。前面一亮,我心想應該到了,可還是沒有到。
倒是看到亮着的燈,油燈的氣味十分古怪。
我大聲叫道:“是屍油。”
幾人的警戒性炸雞一樣。從甬道出來,是一個長寬五米的自然形成密室。我見裡面開闊,把鬼嬰放在我的肩膀上。
密室的前面有兩條路。
藏狐狸四周聞了,選了一條路。
我問戲子:“有什麼說法?”
“你說人生有幾條路?”戲子反問我。
我搖搖頭:“好多條吧。”
戲子說:“人生只有兩條路。走活的路叫活路,走死的路叫做死路。這兩條路其中一條是死路,另外一條是活路。正是一生一死,一陰一陽。變化不定,按照此刻的時辰。輕易不能亂選。”
“那這狐狸選的路!”
“這狐狸的選的路是對的。”
我聽了戲子的話,更是莫名其妙。敢情兩條路都可以走,又都不能走。走哪條路,還要看時辰。不然生路變成死路,那就把命丟在這裡。轉念一想,人生就是這樣,有些路明明是活路,一念走下去卻是死路一條,反而有些看起來明明死路一條,走下去又是活路。大概世界事情都是一陰一陽,相互轉變。
我本以爲戲子除了僞裝坑蒙拐騙之外,沒有想到戲子的學識如此淵博。似乎對機關學和奇門遁甲一類的研究很透徹。
我忍不住問:“戲子。你這些都是哪學的?”
“哈哈。不瞞你說。我年輕時候看過一本《千機策》,裡面講過古老機關的學問。只是時代發展如此之快,這些老學問都用不上。我本以爲這些學問都要被我帶進棺材裡面,沒想到這裡倒用上了。看來,古人說,書到用時方恨少。我要之前沒看過這本書……咱們就傻在這……”戲子有些顯擺地說道。
我舉雙手贊成,多讀點好書絕對有益無害。
選的這條路,一路上十分通暢,只是感覺怪怪的陰風吹得人站不穩。前面路上還是看到一些鏽跡的箭頭一類,看來是有人硬闖過這條路,但是沒看到流血。應該是不久前蕭天兵走過這條路。
兩邊浮現一些幻象,像是一些陰兵一樣,只是此刻被線拉着不動。似乎一到時辰就會動。
戲子又說:“這些都是假象,其實是一些豆子。高明的道士可以撒豆成兵。”我把地上面的鏽跡斑斑的箭頭撿起來,揉揉眼睛仔細一看,不過是一根樹棍。
“這裡被高明的人布了機關,時辰一到。那些吊着的陰兵,會變成活動。到時候撲來,把闖進來的人殺死?”我有些不信地說道。
雖然有些高明的法術可以讓紙人跑起來,丟一把豆子起一陣煙霧就變成陰兵,那是用來對付惡鬼的。要真是大活人進來,不受紙張的的影響,就把陰兵當成豆子,那就不起作用了。
戲子呵呵笑了一聲:“世界上要騙一個人,就要讓他先相信。撒豆成兵這種道法,可能是改變一個小範圍的磁場。等你走進去,你的視線和觸覺都會發現扭曲,以爲那就是真的。把你困在裡面,拿豆子打你,你的身子和大腦會告訴你是真的刀槍在戳你……”
戲子長篇大論,有理有據。我不由相信,人嚇死自己的事情並不少見。很快,前面就傳來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是有人受傷或者魂歸地府了。
我心生一計,讓水怪幾人暫時等下來。我要下去嚇一嚇蕭天兵。狗爺附耳囑咐我,咳嗽一聲我們就出來幫忙。我把鬼嬰背在肩膀上,加快了步伐。空氣之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還有撲騰火熱的油燈的火苗聲。
我走到洞口,往前一跳:“蕭天兵。你沒想到……我還活着……”蕭天兵倒在地上,墨鏡早就落在地上,掉了一塊鏡片,黑色的蛇皮手套也被撕破。金美秀昏迷在一旁,還有呼吸
古白衣和小喇嘛扶在一起。
古白衣的嘴哇哇地吐着黑色的鮮血,看樣子是要掛掉了。小喇嘛嘴裡面還在輕輕地念經。
我原本是打算嚇蕭天兵,事實上,跳進來看了一眼。我有那麼一瞬間,時光倒流空間轉換,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地方。
種種佈置幾乎一模一樣。
這裡和武昌城地下地宮一模一樣,完全是又一個武昌地宮。
七隻大缸,裝滿了燈油,有幾個大缸的油快燒光。油缸完全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狀來設定的。中間放着一個蒲團,中間坐着一個頭發垂地,指甲彎曲的怪物。
我的思想完全呆住了。這個怪物,是誰,是另外一個蕭天什麼,是蕭天將的哥哥,還是蕭天將的弟弟?
我猶豫了許久,終於說了:“我操。蕭天兵,你到底要進來幹什麼?”
七星燈,各自孤獨。
好像千年來從未熄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