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蟲的數量驚人,顏色清一色黑黑,密密麻麻壓着爬過來。
我登上了雪山就覺得不舒服,胸口壓得很緊,幾乎要吐出來,憋着難受。這種難受的力度,不是一下子就能緩解過來。見了爬上來的毒蟲,更是難過。這種高原上生長蟲子,品類怪異,沒有眼珠子。
玉尺照着蟲子別提多噁心,長這麼醜就好好呆在家裡別出來嚇人了。不過這回不能怪人家,我是來到醜蟲子家裡,然後自己被嚇了一跳。
或許我來到蟲子家裡,它們絕對我太醜,不堪入目,要上前把我給消滅掉。我乾嘔幾口苦水,吃進肚子裡面的青稞面也全部吐了出來。
這種感覺,真他娘不舒服,好像胸口要鑽出一臺電鋸一樣。我連連退了幾步,連連喊了幾句。
蕭老先生,九道,泉水,老祖宗。
蕭天將緩緩應道:“我在上面。”我擡頭一看,只見蕭天將化身一隻靈活的猴子,竟然抓住了一跟倒垂下的石柱,一動不動穩穩妥妥的。
蕭天將道:“我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蟲子。”蕭天將從腰間解下一根腰帶垂下來,我伸手一把,把我吊起來,水怪的將白月明抱在身後,整個一繞,也抓住了一根垂下的石頭柱子。
地面上的黑色蟲子爬了一會,就停在腳下面。
我罵道:“上次是一百年前,誰知道是誰養的蟲子!”我又想,蕭天將不是銀僵嗎,罵道:“九道啊,你不是身子堅硬,下去把它們趕走吧。”
蕭天將看了下面蟲子:“要是碰到傻蟲子。怎麼都趕不走,那我身上的衣服豈不是噁心得要死。咱們還是等着吧。”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的手麻勒着繩子,已經麻得不行。我繞着也扒在石頭上,幸好石頭上有凹陷地方,可以着力,要是光滑如玉那就落下去。
我又讓蕭天將下去趕走蟲子,蕭天將搖搖頭說:“一看就是傻蟲子。看我們看了一個多小時都不肯走。老夫是不會下去的。”
我心想難不成咱們就掛在釀成乾屍吧!我要不是胸口堵得難受,體內的五隻蟲子不聽話,不然我早就把這該死的黑色噁心蟲子趕走的。
我勉強擠出笑容:“祖宗啊。你天賦異稟,下去就能把蟲子給趕走的。這些蟲子沒有嘴巴,哪裡能咬破你的衣服,更不會弄髒你的衣服的。要是弄髒了,我是你……我是烏龜王八蛋……”我本來想說“要是弄髒了,我是你孫子”但這顯然是事實,就改口說是“烏龜王八蛋”。
蕭天將呵呵笑了兩聲:“你不用誑我。”
蕭天將關鍵時候腦子智商驚人。我再一次信服有一隻銀僵用一兩銀子騙了一個土豪十兩黃金的故事。我只有打水怪的主意,但它揹着白月明,不忍心騙它。
正想着,白月明嗷嗷地哭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
蕭天將忽然問我:“我頂我的肺。剛纔被那麼孟少錕嚇到了!反應變遲鈍了。那萬蟲之尺你還帶着我嗎?”我罵道:“你怎麼不早說。”我一隻手和雙腳箍在石柱上,將結實的單肩包,拉開一道口子,將黑色的蟲子拿了出來。
這把陰沉木做成的尺子,跟我也有兩個多月。我一次都沒有用過。看樣子,蕭天將是要用蟲尺,一想到這裡不免有些小激動。不知道這把刻着八個刻度的蟲尺會怎麼用。心法口訣一類應該非常獨特吧。蕭天將說鑽研多年道教法術,莫非是道教的口訣?
蕭天兵接過蟲尺,從石柱上面跳下來,大喝一聲:“不管你是什麼玩意蟲子,都給我滾開。不然我讓你們醜死。”我心中萬萬奔騰,這算什麼玩意。這完全是罵大街的做法。
我暗暗觀察了蕭天將的腳步,走起來邁着步子,似乎北斗七星的步法。我之前見過一些給死人超度的道士走過的步法,叫什麼來着,叫做禹步。這種步子是道士所走,祭祀神靈超度鬼魂所用,道士們說是大禹發明的,所以稱爲禹步,傳言這種走這種步子可以獲得七星之力驅邪避異。
蟲尺上面呆着一股黑色的風。
蕭天將喝一聲:“急急如律令,速速離開。”好似在黑暗之中,有些幽深的鬼怪出現,驅趕着蟲子離開。我肩膀上面似乎有鬼魂在吹動一樣。我臉上聳聳肩膀,讓肩膀上點着兩盞陽火的燈明亮點,別讓鬼魂給我吹滅。我也喝道:“小鬼,死遠一點。”
白月明的哭泣聲音也傳來。應該是趕走鬼魂。地上黑蟲子被逼退,我雙腿麻木,從上面跳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舒緩了起來。蕭天將說:“慢慢地吸氣,慢慢地出氣,沉到丹田。別想太多。不然你的肺受不了的。”按照蕭天將說的法子,我慢慢地輕鬆了不少。
玉尺拿出來,照出地面上有一個做好的火把,是僧人掉下來的。我拿了打火機把火把點亮。
白月明哭泣不已,餵了些青稞面,稍顯好了一些。蕭天將將蟲尺給我:“這洞穴裡面相比一百年前,孤魂又多了不少。看來他的罪孽又加重了。”
我問道:“方纔有鬼魂在我肩膀吹我。肺活量可不小,這裡荒山野嶺,哪裡那麼多鬼魂啊?”
蕭天將道:“阿里地區是人口密度極小。這麼一大片地估計也就生活幾萬人。可多年來,有人牧人凍死在夜晚,一些遊客盲目來這裡探險。死在這裡都正常的。這裡有山洞,鬼魂躲在這裡也很正常,慢慢就會多的。而且,我相信,有人可以收集了魂魄。”
我問道:“你是說那個骨瘦如柴的和尚?”
蕭天將道:“他可不是什麼老實和尚。也不是藏民,他是江西人。好像叫什麼?”
蕭天將想了一會,接着說道:“對了。叫做古白衣。來這裡很多年,當時就是個小孩子。當時有一隊英軍進入西藏,遇到了古白衣,他殺死了五個。幾乎喪命,被我救下來的。你不要以爲他是爲了殺死入侵者。他不過是想着收集幾具外國人的屍體而已。沒想到一百年過去了,他還呆在西藏。”
我道:“古家的人?難怪老祖宗你說他是魔鬼。五歲的時候就做了這種事情。我記得在武昌地宮進去的古東來夫妻也是江西的人,莫非他們是一家人的。那個古劍仇體內可有一隻厲害的蟲子……”
蕭天將道:“十有八九。咱們追上去看一看。”蕭天將打着火把,走了十幾分鍾。
這個洞穴受雪水衝擊形成,地形和黑蛇潭完全不一樣,裡面的石頭烏黑,像是被人故意燻黑,抑或是塗上黑色的塗料。
一個很深的地心洞出現在面前,上面是一坐鐵橋,鐵橋過去是一個洞口,裡面噼噼啪啪傳出火油竹子爆炸的聲音。我把沈皓天送我的匕首也掏出來,我在手上。上前看了一下,這個地心洞似乎深不可測,要是掉下去就完蛋了。蕭天將說:“不要緊,我們一起走。再說鐵鏈這麼粗,斷不了的。”
我點點頭。過了鐵橋,傳過不大的門,眼前浮現場面。這地方,完完全全有點匪夷所思。
我細細一數,洞穴裡面四周挖好的一米深的洞穴,裡面站着放着棺材,一共有三十三口。洞穴四周蔓延着數不清的魂魄。此情此景,和黑蛇潭那個露天的望天洞何等相似。
只是棺材數量不是四口,而是三十三口。
都是站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