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天城破的那一瞬間,頭戴平天冠、身穿金邊黑色龍袍,渾身威嚴之氣隱而不發的秦皇嬴政正站立在了往應天城疾馳而去的墨家機關聖獸朱雀的背上。
一個身穿樸素衣袍的老者則站在嬴政的身側,僅僅比這位秦皇落後了半個身位,從這一點便可以看出這個老者的地位,至少在秦皇嬴政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咦?”
原本一直在眺望着遠方的嬴政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彷彿能夠撕天裂地般的刀意,威嚴的雙目之中,頓時閃過了一道異色。
“看來是皇叔的平天刀出鞘了,他的心還真是夠急的,居然想在今天就破城而入”
“武成王做事情從來都是這麼雷厲風行,沒有任何一絲拖泥帶水的跡象,先帝當年在世的時候,就曾經開口讚賞過他這個優點”
那個原本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老者緩緩睜開了雙目,一道平淡但聽起來卻讓人覺得無比踏實的聲音隨之傳了出來。
“真的只是因爲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嗎?爲何朕覺得皇叔之所以會如此着急城攻破應天城,是因爲其中的另外一些緣由呢?”
嬴政笑了笑,臉上浮現出的那麼笑容看起來有些深邃難懂,一雙龍眸深處閃爍着的神色也顯得異常複雜。
“陛下,治國之道中充滿了讓人不喜歡的妥協和退讓,但有些時候必要的妥協和退讓是不可能會缺少的,您做了二十來年的皇位,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那個老者的語氣依舊聽起來那麼不急不緩,甚至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在和自己的皇帝陛下說話,反而有些更像是老師在訓誡自己的學生一般。
而嬴政的表現也出乎意料,他對於這個老者的態度並沒有絲毫的不滿,至少表面上沒有,反而他還略帶惆悵地開口說道:
“治國難啊!朕現在總算知道當初皇叔一定要把朕推上皇位,而不是選擇自己當皇帝的原因了”
“只要不想做一個被世人唾罵的昏君,那就必須每天勤勤懇懇的,做皇帝可比當普通百姓難多了”
“陛下算得上是明君,至少在治理朝政這一方面,武成王殿下肯定不如您”
聽到老者的肯定,嬴政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真誠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得到老師誇獎的學生一般。
“老師,您還是像當年一樣,永遠站在中間,從來都不會向任何一邊偏一點”
“如果不是知道您出身於兵家,還看過您的兵家著作的話,朕真的會懷疑您是儒家的人”
“諸子百家本就各有所長,我都已經一把年紀了,何必去在乎那些所謂的門戶之見呢?什麼東西是有用的,老臣就會去學什麼”
老者看着遠處那已經遙遙在望的應天城,古井無波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道複雜之色。
“自古皇家都是兄弟鬩牆,更何況這只是叔侄呢?但願事情到了最後,不會發展成一起人倫慘劇吧!”
…………
這位淮陰侯韓信的動作非常之快,或者說是他手下士兵們的動作很快,戰鬥力也同樣很高。
大明在這應天城中的守軍中有戰鬥力的,本來就只有那麼兩三萬人,剛纔守城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差不多一萬人。
所以對於殺人如麻,幾乎人人都是可以一個打五個的大秦軍隊來說,解決這剩下的一兩萬人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在順着城牆上的那個大窟窿攻入城內之後,秦軍遠超大明軍隊的戰鬥力當即就展現了出來,哪怕是被明軍憑藉着對於街道的熟悉拖入了殘酷的巷戰之中,也依舊沒有攔住大秦軍隊的步伐。
這不過是幾刻鐘的功夫,應天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以及民居內幾乎都躺滿了大明守軍的屍體,而秦軍倒在城內的屍體數量還不及明軍的十分之一。
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只有一個時辰多一點的時間,韓信便帶着手下的士兵將整個應天城裡裡外外都清掃完畢,圓滿完成了那位鎮國武成王交代的任務。
所以還沒有等嬴不凡把剛泡好的那壺茶給喝完,他便只好在身旁兩隊全副武裝的鐵鷹銳士的跟隨保護下,帶着賈詡以及那位白衣城主葉孤城一起踏入了這座曾經歷經了五百年風風雨雨的大明帝都。
“好好的一座天下第一雄城,就這樣被打成了個稀巴爛,這韓信平時還真是夠敗家的,就不能教教他手下的人什麼叫愛護公物嗎?”
看着周圍那本該車水馬龍,如今卻幾乎變成了一座又一座廢墟的大街小巷,嬴不凡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甚至心頭都爲之有些滴血。
怎麼就不知道好好愛護公共建築呢?這些可都是要明晃晃的銀子去修的啊
在聽到自家王爺那幾乎痛心疾首的話語聲之後,身旁的賈詡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尷尬的微笑,但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不過葉孤城可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了,他用一種非常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身旁這位大秦親王,然後開口說道:“不對吧?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這應天城內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的景象,武成王殿下你的功勞絕對不算小,甚至那條通往皇城的中央大道,應該就是你親手摧毀的吧?”
對於大明朝這幾年來一系列的鉅變,這位白雲城主算得上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所以此刻對於眼前這位大秦親王所說的話,葉孤城表示自己嗤之以鼻。
而嬴不凡根本就沒有去搭理這個從高冷劍客演變成話嘮的白雲城主,而是對身旁默默站着的賈詡開口問道:“韓信呢?爲什麼沒有立刻來見本王?”
“準陰侯說他想親自送那位大明第一戰將一程,還望王爺應允”
這位大秦親王的眉頭聞言微微挑了挑,說道:“怎麼?戚繼光到現在還不肯投降嗎?看來這老傢伙倒真的是要爲了大明殉國,當真能夠稱得上一句忠臣啊!”
而就在下一刻,嬴不凡的神色突然一變,側過身子看向了不遠處大明皇宮的方向,一對幽深的雙眸之中閃過了一道森然之意。
“這又是想幹什麼呢?垂死掙扎難道就不會死了嗎?當真可笑!”
在這帶着幾分慍怒的話音聲落下的那一刻,這位武成王的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金色流光,朝着不遠處那儼然已經化作了一片廢墟的大明皇宮急速掠去。
…………
應天城,一條偏僻的街道上。
轟!
一道如雷鳴般的炸響聲在街道中央轟然傳出,隨着地面上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出現,準陰侯韓信的身形看起來有些狼狽地向後暴退了近百米,就連那張本來還算得上是白淨的面龐上也是出現了數道淺淺的血痕。
“還真是越老越瘋,這是當真不要命了嗎?”
還沒等他話音完全落下,一道赤紅色的光芒便從街道廢墟上激揚而起的煙霧中射出,一杆周邊如同燃燒着赤紅色火焰的長槍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紅色的直線,閃爍着點點紅光的槍尖徑直扎向了這位準陰侯的眉心處。
“居然還來,老匹夫,你真當本侯是泥捏的嗎?”
韓信雙眸之中閃過了一道濃濃的厲色,手中長劍那原本可以稱得上是白玉無瑕的劍身一下子完全化爲了血紅之色。
與此同時,一股充斥着殺伐意味的血煞之氣也從這位準陰侯的體內盡數爆發而出,將周邊的虛空都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這股血煞之氣在其腳下化爲了一片不斷向外蔓延的血海,甚至在那血色的海水之中,還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絕世蛟龍在翻騰舞動着。
嘭!嘭!嘭!
隨着血色蛟龍的不斷翻動,街道周邊兩側的民居建築上都傳出了一聲又一聲的破碎之音,無數的石塊瓦片也隨之掉落而下,幾乎是徹底將這條街道掩埋成了一座廢墟。
“血海……斬蛟!”
而隨着一聲低喝落下,韓信腳下那片血海之中頓時發出了一道淒涼至極的哀鳴,那條翻騰舞動着的血色蛟龍也被一道從血海底部生成的璀璨劍光直接斬成了兩半。
蛟龍身軀斷成兩截之後重新化爲了血水融入了血海之中,將這片無邊血海的面積向外擴展了將近一倍,幾乎將整座廢墟都容納在了其中。
而在那血海之中不停翻騰着的血色海水也當即盡數化爲了一道道凌厲的血色劍氣,並在上空中凝聚成了一柄足足有百丈之長的龍形血劍,緊接着狠狠向前方劈下。
轟隆!
如同地震一般的巨響聲接連不斷地傳出,一道貫穿了整條街道廢墟的巨大裂縫開始緩緩向外蔓延了開來,一直從街道的起點延伸到了盡頭,讓這片已化作廢墟的街道徹底被一分爲二。
在廢墟上空那籠罩着的煙霧散去之後,韓信方纔將手中那柄長劍收回劍鞘,同時一杆通體呈現赤紅之色的丈二長槍也從廢墟之中射了出來,被這位準陰侯握在了手中。
“耗盡壽元只落得最後一個失敗的下場,我不知道你在臨死前的那一刻是怎樣的想法,不過你的遺物我收下了,想必在過後的無盡歲月之中,它應該能夠找到一個適合它的主人,傳承你這一生秉承着的兵道意志吧!”
在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後,韓信便將手中的赤紅色長槍放在了身旁剛剛趕過來的親衛手中,緊接着翻身上馬,連人帶馬一起化作了一道黑色流光,朝着大明皇宮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
剛剛踏入皇城,這位大秦親王便看到了那身穿着白龍寶衣,站在皇宮中高臺上最高處,整個人身上的氣息看起來有些晦澀難明的明太上皇夜帝。
“差不多有兩年沒見了,夜帝前輩看起來倒是蒼老了許多,完全沒有了當年風華絕代的風采嘛”
嬴不凡袖袍一揮,攔在面前的無數瓦片和石塊被一股無形的氣勁直接化成了虛無,然後一步一步走上了皇宮廢墟中央那座不知何時建成的高臺,在夜帝對面差不多百米左右的距離站住了腳步。
“相由心生,更何況朕本來就已經老了,也是到了該服老的時候”
夜帝此刻看起來非常平靜,完全沒有面對殺害自己全家仇人時應該有的態度,相反看起來還像是在和一個老友相談一般。
“這心境……”
嬴不凡眉頭微微挑了挑,笑着開口說道:“前輩倒是頗有些超凡脫俗的意味,本王依稀記得兩年前初見的時候,迎接孤的可是前輩極其兇狠的一拳,要不是孤還有些手段的話,估計今天也就沒有辦法站在這裡了。”
“修爲再高也還是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脫離世俗,那也就沒有所謂的超凡脫俗一說”
夜帝雙手背在身後,身上的那件白龍寶衣開始無風自動,幾乎可以說是修煉到了巔峰的大明皇室傳承神功明神武典也在這一刻被這位明太上皇緩緩催動到了極致。
“挽大廈於將傾,從而青史留名這種事情每一個人都喜歡做,可惜朕老了,一介老邁之軀也做不到這種傳奇之事”
“但爲自己的子孫後代報仇雪恨這件事情,還是要盡力去做一做的”
說着說着,夜帝便不急不緩地朝這位大秦親王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口中雖然在說着報仇雪恨的事情,但這位明太上皇臉上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他走的非常慢,每一步的速度看起來跟普通老人沒什麼兩樣,但他每走上一步,身上的氣息就會隨之強上一分,一雙已然握成拳頭的手掌上涌動着的金光也會濃郁上一分。
不過更加奇怪的是,隨着他每向前走出一步,夜帝那具本來還算得上是高大的身軀變會變得乾癟上一分,那對威嚴的瞳孔之中燃燒着金色火焰也會旺上一分。
但無論如何,此刻的夜帝的確是在不斷變強,如果說原來他的修爲氣息和對面這位大秦親王差了不少的話,那麼現在兩人之間的差距僅僅只是一線之隔了。
“燃燒國運之氣嗎?用死亡的代價來做這最後一搏,那本王就成全你,給你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
嬴不凡活動了一下脖子,一雙手掌在握成了拳頭之後也化爲了赤金之色,一股霸道至極,堪稱天下最爲至陽至剛的氣息隨之從他體內猛然爆發而出,將這座應該還算得上是堅固的高臺震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縫。
“唳!”
而就在此刻,一道極爲響亮的鳳鳴聲從應天城之外響起,並迅速傳入了城內,一股極端強橫的氣息隨之爆發了開來,即便是夜帝和這位大秦鎮國武成王臉上的神色都爲之微微一變。
一具長達數百丈的華麗高貴身軀,紅色的烈焰在身軀表層上熊熊燃燒,雙翅橫空,強橫的氣息毫無顧忌地衝擊着一切。
機關聖獸朱雀,降臨應天城!
在看到了這隻機關聖獸朱雀的到來之後,夜帝停下了腳步,緩緩擡頭看向了站立在朱雀頭頂上的那道身影。
那人就是這麼隨意地站在高傲的朱雀的背上,頭戴平天冠,身穿金邊黑色龍袍,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浩瀚皇威讓他都感到有些驚駭。
如果說那位大秦鎮國武成王代表的是極致的霸道,那麼眼前這道身影便代表着統御天下的皇道,世間萬物似乎都應該理所當然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從這股威勢來看,眼前這人的身份那也就呼之欲出了……
“秦皇嬴政,你居然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