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咸陽宮,四海歸一殿中。
一身黑色鎧甲,面色看起來非常剛毅的影密衛統領章邯快步走進了宮殿之中,然後跪倒在了大殿中央,神色十分恭敬地開口說道:“陛下,下面傳來消息,武成王殿下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大概三日之內就會回到咸陽。”
坐在龍椅上的秦皇嬴政緩緩直起了那原本隱藏在了陰影之中的高大身軀,一雙威嚴的龍目之中閃過了一道讓人感到有些心悸的精光。
一道淡漠但充斥着帝皇威嚴的聲音也隨之在宮殿中響起:“等武成王回到咸陽城,便傳訊給在前線的韓信,讓他發起總攻,朕要在年末之前拿下整個大明。”
“屬下遵命!”
章邯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身形迅速隱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四海歸一殿內。
“一年多了,你當初說不過是去大宋散個心,可結果這一散心就散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你又搞了什麼東西回來?”
嬴政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筆,一雙威嚴的龍眸之中閃過了些許思索之意。
“趙高”
話音落下,一道紅光便在宮殿中一閃而逝,一名身穿大紅袍的太監便從黑暗之中浮現了出來。
“請陛下吩咐”
趙高跪在地上,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臉上的神色,那都是恭敬無比,宛如一條主人指哪咬哪的忠犬一般。
“鬼府裡的那個人,答應合作了嗎?”
嬴政手指輕輕敲擊着龍椅上的扶手,那張威嚴的面龐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
“陛下恕罪,奴才無能,雖然動用了各種刑具,但那人始終不願意透露出任何一點消息”
趙高將頭埋地更低了一些,跪在地上異常恭敬地拱手回答道,但卻根本不敢擡起頭來看這位秦皇嬴政,哪怕是一眼都不敢。
“沒有拿到消息不要緊,問出他答應合作的條件了嗎?”
嬴政重新提筆在旁邊的墨硯中蘸了蘸墨水,臉上依舊是那一副平淡如水,但卻莫名讓人覺得頗爲高深莫測的神情。
“那人說了,除非武成王殿下親自去見他,否則哪怕是要就此身死道消,他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趙高和那位大秦鎮國武成王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也算不上友善,所以他在回答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下。
而且如果不是因爲開口問話的人是嬴政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實情,將這樁有可能立下大功的好事平白無故地讓給旁人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就把你的人撤出鬼府,這件事情也等武成王回來之後再說吧”
嬴政批改奏章的手微微停滯了一下,但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神色依舊如常,無論是聽和看都察覺不出有任何的波瀾。
雖然很不情願將這件有可能立功的差事讓給別人,但趙高非常明白嬴政那說一不二的脾氣,所以他還是很不甘地應了一句:“遵命,奴才告退。”
在那一襲莫名讓人覺得有些扎眼的紅色從這座四海歸一殿之中離開之後,嬴政方纔擡起了那一雙威嚴的龍眸,目光一下子變得有些深邃和悠遠了起來。
“你說,皇叔他是不是還和那幫楚國餘孽有什麼聯繫呢?”
隨着這一句問話落下,一道陰冷但卻不失穩重之意的聲音也隨之從皇座背後的黑暗處響了起來:“陛下想多了,如果武成王殿下真的和那幫餘孽有關係的話,深宮裡的那位早就忍不住出手布子了,又怎麼可能會像現在這樣毫無動靜呢?”
“這倒也是,如果皇叔真的和那幫人有關係的話,以那個女人的權力慾望,現在的宮廷裡絕對會比如今多出許多事端”
“畢竟這種時候,但凡能有一絲奪回大權的可能,她都不可能放過”
聽到那道聲音的回答之後,嬴政不由得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口問道:“這段時間,太后和長公主有什麼動靜嗎?”
“長公主府戒備森嚴,我的人很難滲透進內部,除非是動用黑冰臺埋在那裡的暗樁,否則我們根本無從知曉所以那位殿下到底有什麼動作”
在過了數個呼吸之後,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只不過這一次說話的語氣之中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而是多了那麼幾分無可奈何之意。
“那太后那邊呢?朕對自己那位母親很瞭解,雖然她暗地裡是有些手段,但終歸只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你最好不要告訴朕,就連她那裡你都毫無所獲”
嬴政面色微微沉了下來,問話的語氣之中多出了幾分毫不掩飾的怒火。
“在武成王殿下離開之後,太后那裡每日都會出現生面孔,而且個個身上的氣息都不弱,手下的人曾經跟其中的一個交過手,那人好像用的是曾經趙國王室的驚龍劍法”
這一次,那道聲音足足在沉默了一刻鐘之後方纔再次響起,語氣也重新恢復到了之前的波瀾不驚。
“驚龍劍法?我那母后果然和趙國王室的人還有聯繫,她這是想要幹什麼?是想要勾結六國餘孽,圖謀不軌嗎?”
嬴政的面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了許多,一雙龍眸之中浮現出了濃濃的怒意,那隻握着龍椅扶手的手掌上都隱隱曝出了幾根顯而易見的青筋。
“陛下,太后終究是您的生母,而且大秦即將吞併整個大明,徹底開啓攻伐天下的序幕,在這個節骨眼上並不是對內動刀的好時機”
就在嬴政臉上的怒意越來越濃的時候,那道聲音恰逢時機地又響了起來,並帶上了幾分規勸之意。
“的確不是時候,但這並不代表着朕就要看着不管”
嬴政臉上的情緒緩緩收斂了起來,但說話的語氣裡依舊帶着濃濃的冷漠和幾分隱藏得極深的殺機。
“等武成王回來之後,你派人找個機會用朕的名義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他,他會處理好的”
“可是陛下”
聽聞這話,那道聲音之中隱隱帶上了些許異樣的情緒。
“太后終究是您的親生母親,是武成王殿下的親嫂嫂,這個節骨眼上實在不宜把事情鬧大啊!”
“親生母親?那個女人如果真的考慮過朕是她的兒子,那就不應該在自己的寢宮裡見那些人,難道她就不知道這樣會讓朕難做嗎?”
“既然她不願意不給朕面子,那就不要怪朕把事情弄得難堪了”
嬴政冷冷地開口說道:“這件事情你按朕說的去做就可以了,你還是趁皇叔還沒有回到咸陽城的這段時間裡,多在黑冰臺裡留一些咱們自己的人,省得日後做事總是束手束腳,就連一個區區的長公主府都查不明白。”
說完,嬴政便將一切情緒盡數收斂而起,然後重新提筆認真批改起了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
那道聲音似乎也察覺到了眼前這位秦皇的不滿和憤怒之意,所以在輕聲回稟了一句之後便也再未響起過了。
……………
大明應天城外,一道道燒火時纔會產生的炊煙從那一座座軍帳之中傳出,一個個身披黑色鎧甲的士卒在這處幾乎將整座應天城四面都包圍在其中的軍營裡來回走動着。
一道道濃郁的血煞之氣每時每刻都從這處軍營之中傳出,頭頂那片萬里無雲的晴空都被隱隱渲染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血色。
在朱厚照以及鎮守大明北方邊境的燕王朱棣死在了應天城,雲遊多年之後歸來的夜帝一人又難以完全掌控局勢的情況下,嬴政及時抓住了機會,派出大名鼎鼎的淮陰侯韓信和三十萬大秦鐵騎攻打這個已經岌岌可危的大明國。
用兵如神的韓信強勢攻破了大明設在北方邊境的防線,並且在此之後長驅直入,僅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便將足足三分之二的大明疆土收入了囊中,就連大明第一戰將戚繼光都在他手上連敗三次,只能將防線一撤再撤。
而到了如今,整個大明朝已經沒有什麼可以作爲防線的城池或者說是疆域了,因爲韓信已經帶着兵打到了大明都城應天之下。
換句話說,除了這座堪稱天下第一雄城的應天城以外,整個大明的所有疆土都已經被秦軍和那在後來趁火打劫的蒙古人所佔據了。
甚至如果不是因爲應天城外那座大陣實在難以對付,而且負責城防的戚繼光也的確是塊非常難啃的硬骨頭的話,再加上秦皇嬴政特意下了一道暫緩進攻的聖旨,韓信估計就要成爲大秦自武安君白起以來第一個立下滅國之功,即將名垂青史的將領了。
而此刻,已經卸下了鎧甲,換上了一襲青色長衫,看起來滿身都是書卷氣的韓信正坐在自己的中央軍帳之中,耐心地品讀着手中捧着的一卷書籍。
由於某個曾經因爲賞識而大力提拔了韓信的大人物的原因,原本總是腰間佩着一柄長劍招搖過市的韓信也喜歡上了看書,雖然沒有像那位大人物那樣手不釋卷,但至少平日在休息的時候他也會拿出幾本書籍來補充一下自己並不豐富的學識。
“淮陰侯果然好雅興,城裡面的明人早已一個個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焦躁不安”
“可侯爺卻依然能夠如此平靜地坐在這裡看着無關緊要的雜書,難怪王爺會如此欣賞侯爺您”
隨着一道略有些陰沉,但卻又帶着幾分恭敬的聲音在這座中央軍帳中響起,原本掛在軍帳角落的一把長劍也已被韓信握在了手中,一道道在血紅色中還閃爍着幾分白光的血煞之氣開始緩緩在其周身環繞了起來。
一個身披一身蓑衣的老者緩緩從軍帳的黑暗處走了出來,並頗講幾分禮數地向韓信欠身行了一禮。
“武成王府門下客卿,蓑衣客,見過淮陰侯!”
“武成王殿下的客卿,難不成都是像你這樣藏頭露尾的人嗎?”
韓信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反而他那隻握住劍柄的手還變得更加用力了幾分。
只要眼前這個自稱蓑衣客的傢伙接下來表露出了任何一絲不對的地方,他手中的這把長劍便會直接刺入眼前這個人的咽喉。
韓信從小便開始練劍,雖然一身劍術並沒有像江湖上那些絕代劍客那般精妙,但對於用劍殺人這件事情,從小混跡於沙場的他非常有自信。
“這是客卿令牌,淮陰侯大人過目一下便是”
蓑衣客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因爲韓信那警惕的神色而發生了任何變化,反而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玄黑色的令牌,躬身向前遞了過去。
韓信手裡的那把長劍在空中微微一動,那塊黑色的令牌便在一道劍氣的牽引之下落入了這位準陰侯那隻完全由血煞之氣包裹着的手掌之中。
韓信之所以能夠成爲大秦有史以來以軍功封侯的人物中最年輕的一個,並被軍方無數老一輩的人物譽爲殺神白起未來的接班人,除了自身的兵法韜略以外,靠的便是那份超乎於常人的謹慎。
大秦第一戰神人屠白起善於用堂堂正正的大勢和無雙的軍事指揮藝術碾壓對手,但被譽爲如今的大秦軍方第二人的韓信則是幾乎截然相反,他的兵道差不多就是很徹底地貫徹了一個“詭”字,玩得就是那份出其不意。
而一般擅用詭道之人,自身一般都非常謹慎,所以哪怕眼前這個蓑衣客身上流露出來的修爲氣息遠遜於自己,韓信還是選擇了一種最穩妥,最謹慎的對待方式。
這位淮陰侯在用血煞之氣洗刷了好幾遍令牌,真正確定上面沒有塗抹毒藥之後方纔放下心來,開始仔細觀察起了這塊令牌。
這是一塊整體上下都呈現了烏黑之色,邊上還雕刻着數條金色紋路的令牌。
在這塊令牌中央雕刻着一條背生雙翼,通體黑金色,彷彿此刻正在展翼飛翔的神龍,並且在神龍的頭頂處,還刻着一個略微有些模糊的“九”字。
“九號客卿?沒想到以你這樣的淺薄修爲,綜合排名居然能在王府裡排到第九位”
“能夠受到王爺如此看重,想必閣下一定是有非同尋常之處了,之前韓信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在仔細觀察了令牌之後,這位淮陰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許多,看向蓑衣客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親切了起來。
“侯爺太客氣了,咱們都只是職責所在,在下還是非常理解的”
蓑衣客笑了笑,然後又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密信,並將其遞到了韓信面前。
“王爺馬上就要回咸陽城了,這是他給淮陰侯你的信,裡面還附着一張應天城的佈防圖”
韓信聞言面色當即一喜,然後立馬小心翼翼接了過來,看樣子就像是如獲至寶一般。
其實以這位淮陰侯在兵道上的造詣,如果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的話,想要強行攻下眼前這座應天城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畢竟負責守城的戚繼光雖然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將領,但大明軍隊的兵員素質和大秦鐵騎相比起來可謂是天壤之別,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以來,戚繼光敗在韓信手上整整三次,而這三次也並不是由於兩人在軍事指揮上的差距,而是在正面交鋒上明軍的確不是秦軍的對手。
在將領指揮水平差距並不是很大的情況下,真正能夠決定一場戰役勝負的除了天時地利之外,很大程度上就只有軍隊的兵員素質了。
韓信雖然也深知慈不掌兵的道理,但他終究無法做到像白起那樣在打仗的時候能夠對自己麾下的士兵如此冷漠無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份應天城內的佈防圖就顯得至關重要了,因爲這能夠讓韓信在儘量減少傷亡的情況下攻下這座天下第一雄城,徹底地終結掉這個傳承了數百年之久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