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說那個傢伙真的會在這裡出現嗎?萬一老師手下的那幫人出了差錯怎麼辦?咱們可不能在這地方白等這麼久啊!”
一個身穿了一襲表面上看起來極爲乾淨,但樣式卻有些破舊的灰色長衫的少年躺在草叢之中,嘴裡叼着一根草杆,有些百無聊賴地開口說道。
他話音剛落,一個手裡把玩着一把匕首,看起來瘦削但又修長的身影便從黑暗之中浮現了出來,然後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只知道如果這個任務完不成的話,咱們就只能被老師痛罵一頓,然後被遣送回咸陽城關禁閉了!”
這個身形幾乎和黑暗融爲一體的人也同樣是一個少年男子,單論及相貌來,甚至比這個穿着灰色長衫的男子還要英俊幾分。
如果不是因爲身上的氣質過於陰鬱和黑暗的話,想必又會是一個人見人愛的陽光少年郎!
“關禁閉有什麼不好的呢?不僅包吃包住,而且在自己無聊的時候還能去咸陽城裡玩玩,這樣既安全又舒心,何樂而不爲呢?”
你們這幫年輕人就想着闖蕩江湖,殊不知江湖險惡啊!”
輕嚼着口中的那根草杆,灰衣少年頗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看起來像是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樣子。
而另外一個少年則是冷笑了一聲,根本就沒有搭理這個躺在地上的灰衣少年,下一刻身形便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在了原地。
“還是太過於年輕啊!等哪天你受到了挫折和苦難,就知道師兄我說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灰衣少年說話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感傷和無奈,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質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經歷了半生滄桑的老者一般。
“阿雪,你也是跟着老師一起闖蕩過江湖的人,想必一定能夠理解我此時的心境吧!”
見到另外一個少年不願意搭理自己,這個身穿灰色長衫的少年又轉頭看向了不遠處那個抱着一把長刀的黑衣少年,試圖從他那裡尋找到一些認可。
那個原本一直盤膝坐在地上,抱着懷裡的長刀閉目養神的黑衣少年在聽到這話之後睜開了雙眼,然後又在另外一個少年那滿懷期待的眼神之中緩緩張口吐出了兩個字:
“白癡!”
“……………”
真是無趣的男人,你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就跟你懷裡那把寶貝刀過一輩子吧!
躺在草地上的灰衣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裡忍不住狠狠吐槽了幾句,然後又默默閉上了雙眼,準備不再搭理另外兩個總是讓自己心頭冒火的傢伙了。
而那個抱着長刀的黑衣少年也再次緩緩閉上了雙眼,重新閉目養神了起來,似乎是準備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的時候,以此來迎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哪怕是在如今江湖人士紛紛雲集的蘇州城之中,這三個身上氣息頗爲凝實渾厚,看起來年紀最大的也不會超過二十歲的少年郎也絕對不多見。
而能夠恰到好處地在半夜一起出現的,除了那位大秦親王的大徒弟楊過、二徒弟楊虛彥以及那個被當做親弟弟來養的,曾經牢牢霸佔了潛龍榜第一位長達三年之久的傅紅雪之外,估計現在的蘇州城裡也找不到別人了。
三位少年此刻各自隱蔽在了一家破廟附近的草叢之中,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這種安靜的氣氛簡直可以說是和這寂靜的深夜融爲了一體。
“來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之後,原本坐着閉目養神的傅紅雪突然睜開了雙眼,一道銳利的刀意在其眼眸之中一閃而逝。
www¤ ttκΛ n¤ c o 那躺在地上的楊過雙掌上也瞬間染上了些許赤金之色,懶散的雙目之中也隨之多出了幾分不一樣的色彩,那原本叼在嘴中的草杆也被其吐在了一旁。
而那原本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的楊虛彥這一刻更是徹底融入了黑暗的深夜之中,如果沒有一定修爲和感知能力的話,根本無法在第一時間感知到他的存在。
也就是在這一刻,從那不遠處的破廟之中閃出了一道身影,然後在其身法挪移變化之間迅速消失在了這條小路的盡頭。
楊虛彥反應速度最快,那與黑暗近乎融爲一體的身形在這一刻迅速竄了出去,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和那人一起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楊過和傅紅雪的輕功雖然比不上刺客出身的楊虛彥,但在同輩之中也能算得上是佼佼者,他們速度也沒有慢上多少,幾乎是緊接着前兩人一起消失在路的盡頭。
而在這幾個人離開之後,趙敏和長期護衛在他身邊的玄冥二老以及其他幾個看似普通的隨從便也從那破廟之中走了出來。
“郡主,蕭劍這傢伙似乎被人跟蹤了,咱們需不需要去幫他把那些人解決了呢?”
一旁的鹿杖客眼神在飄忽不定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放在了一旁的草叢之中,在捕捉到了幾縷陌生的氣機之後神色略顯凝重地開口問道。
趙敏聞言俏臉之上也是出現了些許變化,她在微微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跟蹤他的那些人實力如何?你們兩個能解決嗎?”
鹿杖客面色微微一僵,這種從表面上聽來對其實力不認可的話着實是有些刺耳,但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地位以及城府智謀都不是自己能夠相提並論的,所以他還是實話實說道:“屬下修的是武道,單憑這殘存下來的幾縷氣機一時間判斷不出來人的實力。”
“不過初步看來,來人應該不止一個,而且實力並不弱”
另一邊的鶴筆翁在仔細探查了一下四周殘存的氣機之後,也得出了和自己師兄一樣的結論,然後照實告訴了趙敏。
“派人去盯着他,如果看到時局不對的話,能救則救,如果不能救的話,就送他一程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趙敏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出了這樣一句有些無奈但又不失狠辣無情的話語。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她以堂堂蒙古郡主之身來到中原,消息一旦被傳出去了,那自己一定會成爲衆矢之的。
所以她必須在方方面面杜絕這種可能,蕭劍雖說比較重要,但終究只是一枚棋子,本就是需要爲主人犧牲的,此時丟掉也算是一個還可以的結局了。
“終究是在這邊的力量不夠啊!否則又何須犧牲他呢?”
在又輕嘆了一口氣之後,趙敏便帶着玄冥二老以及身旁幾個護衛一起離開了這座破廟附近。
………………
就在蕭劍以一種快速又有些玄妙的身法穿梭在街道之中,想要儘快回到沈家莊的時候,心頭突然泛起了一抹警兆。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立刻便停住了腳步,然後身形微微一轉,身子便向後側了過去。
唰!
就在他閃避的那一刻,一道凌厲的漆黑色刀芒擦着蕭劍的身子斬了過去,將地面都被劈出了一道很明顯的裂縫。
“好險!”
看着地面上的那條裂縫以及那剛剛從頭上飄落下來,躺在了自己手掌上的兩縷頭髮,蕭劍眼中閃過了些許慶幸之意。
唰!唰!唰!
但還沒有等他鬆口氣,空中又是緊接着浮現出了三道凌厲無匹的黑色刀芒,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向了蕭劍。
不過這一次,這位名列公子羽麾下琴棋書畫劍五大高手之一,以劍道成就大宗師的武道強者卻是有了準備,背後長劍在刀芒剛剛出現的那一刻便瞬間出鞘。
嗡!
隨着一聲劍鳴的傳出,一道極具鋒銳之氣的白色劍光在空中凝聚而出,然後隨即當空斬下。
嘭!
黑色刀芒在與白色劍光接觸的第一時刻,便瞬間破碎成了漫天光點,然後逸散在了空中。
“何方宵小之徒?有本事就出來一戰!”
長劍入手之後,蕭劍的臉上多出了幾分從容之意,說話時也是底氣十足,那一雙眸子之中更是閃爍着毫不掩飾的寒意。
不過他這氣勢十足的逼問,並沒有迎來答話,迎接他的則是一道緊接着一道,一刀快過一刀的黑色刀芒。
唰!唰!唰!
不過是轉瞬之間的工夫,便足足有數百道黑色刀芒從空中浮現而出,然後逐漸匯聚成了一把隱隱燃燒着些許火焰的黑色巨刃,當頭劈向了下方的蕭劍。
“怎麼可能?這快刀竟也能快到這種地步嗎?”
蕭劍面色瞬間大變,但神情很快又平靜了下來,手中長劍之上立刻閃耀起了璀璨的白光,然後不偏不倚地一劍刺了出去。
一般來說,出劍的時候總會有些劍光、劍風以及些許劍鳴聲,蕭劍先前在倉促間斬出的那一劍也同樣如此。
但這一次,他刺出的這一劍除了剛開始那在長劍上一閃而逝的白光之外,並無任何的劍光、劍風乃至於那些劍鳴聲,甚至連每一個劍道有成的劍客都應該有的劍勢、劍意以及劍氣都沒有。
他這一劍有的,也就只有劍!
這是毫無聲息、氣機,令人毫無察覺,但卻能夠真正奪人性命,置人於死地的一劍!
嘭!
但可惜的是,蕭劍這一劍並沒有達到他想要達到的效果,而且在一聲輕響傳出之後,他手中的長劍還被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色長刀給死死架住了。
手持黑刀的傅紅雪身形此刻也浮現了出來,面色看起來微微有些蒼白,顯然剛纔在頃刻之間斬出了數百刀以及擋住這一劍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消耗。
“原來是個少年郎,如此年紀能有這般修爲,今日一見倒還真是可惜了”
在見到來人真面目之後,蕭劍終於鬆了口氣,然後手腕一轉,長劍之上勁力一吐,便直接將傅紅雪蕩了開去。
傅紅雪身形忍不住向後倒退了數步,手中黑色長刀上再次綻放起了點點黑光,那一雙黑色的眸子之中頓時掀起了幾分凌厲之色。
單論內力修爲來說,蕭劍的確是要超出傅紅雪許多,畢竟兩人的年歲差距擺在這裡,蕭劍如果連在內力上都無法壓倒一個少年的話,他也不配在公子羽麾下取得這麼高的地位了。
“一個少年人居然能有如此也能有如此刀法造詣和修爲,看來今天少不了做一件扼殺天才的事情了”
蕭劍活動了一下握劍的手腕,體內內力開始盡數涌動了起來,緩緩注入了手中長劍內。
雖然公子羽本人和百曉樓之間有着頗爲深厚的淵源,但蕭劍在琴棋書畫劍五大高手之中主要負責的都是對外搏殺,所以他並不認得傅紅雪這位擅使快刀,曾經長期霸佔乾隆榜第一位的少年英傑。
否則現在的他絕對不會是這樣一臉輕鬆的神色,畢竟傅紅雪那名震天下的一手快刀,可是同輩之中跨境殺人的典範之一啊!
看着蕭劍那雖然表面上也有幾分凝重,但是眼眸深處卻帶着幾分輕蔑的眼神,傅紅雪雙眸之中的寒意越發濃郁了,手中那剛剛歸鞘的長刀也開始一寸一寸地向外拔出。
看着眼前這個少年人身上那正在一點點變強的刀意,蕭劍面色瞬間起了些許變化,但就在他準備拼着受傷,強行出手打斷的時候,心頭卻又沒來由地泛起了一抹不妙之意。
但這一次,他並沒有靠着自己那對危險的強烈感知躲過一劫,因爲一隻赤金色的手掌在其有所動作之前便已經狠狠拍在了他的背上。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頓時從蕭劍口中噴出,整個人也看起來有些踉蹌地向前倒去,身形一下子不穩到了極點。
但他也不愧是一個極爲高明的劍客,在自己冷不防被重擊了一下之後尚且還能將大部分內力匯入手中長劍,然後再次向前遞出。
原本自以爲偷襲得手的楊過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頓時一愣,當即將全身功力匯入雙掌之中,催動起了那一套由嬴不凡親傳的驚神掌法,然後在其頃刻之間打出了近百掌之後,方纔堪堪夾住長劍刺過來的劍鋒。
嘭!
隨着一道如同金鐵交加般的聲音傳出,楊過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勁力從劍鋒之中瘋狂涌動而出,那一雙已經完全化作了赤金色的手掌竟一時之間根本難以夾住那時刻散發着鋒銳之氣的長劍。
“有點意思,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劍到底能夠鋒銳到什麼程度?”
楊過一咬牙,當即雙掌又一發力,一層若有若無的赤金色火焰立刻覆蓋了他的一雙手掌,然後生生將柄長劍給打偏了出去。
不過蕭劍也的確是一個非凡人物,即便是在如此身受重創之餘,他那握劍之手依舊是穩穩當當,就算是被打偏移了出去,也稍稍削掉了楊過肩頭的一小塊皮肉。
傅紅雪見狀便也不再留手,黑刀一寸寸地從鞘中拔出,一道足足有數十米長,並隱隱燃燒着黑色火焰的可怕刀罡從長刀之中脫出,然後立刻當頭斬下。
蕭劍見狀,頓時心頭升起了一股大駭,當下根本顧不得了身後的楊過以及體內那逐漸加重的傷勢,手中長劍之上再度綻放起了白光。
轟隆!
地面上頓時被刀罡劃出來一道長達十幾米的巨大裂縫,一道身影也隨之瞬間倒飛了出去,然後又重重跌落到了近百米開外在地面上。
“該死,眼下只能趕緊走了”
雖然在剛纔那一記對碰之中慘敗而歸,但蕭劍卻憑藉着自己豐富的經驗強行催動內力站了起來,然後便準備不顧一切地催動身法,離開這個必死之地。
但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了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冷子。
撲通!
捱了這一下之後,蕭劍整個人頓時一軟,瞬間倒了下去,然後又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傅紅雪有些虛弱地抱着長刀緩緩走了過來,楊過也有些呲牙裂嘴地捂着肩頭的傷口來到了昏迷的蕭劍身旁,而剛剛出手的楊虛彥身形也從黑暗之中浮現了出來。
這三個少年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嘴角都紛紛掀起了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