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過多久,嬴不凡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響聲,打斷了他那萬千的思緒。
唰!
在慕容秋荻離去之後,半遮半掩的房門再次被推開,一陣清雅的香風更是迎面而來。
嬴不凡再次擡起了頭來,進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大紅袍的絕色女子,正是那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
“小白,這麼晚了來我這,你有什麼事情嗎?”
嬴不凡臉上掛着一抹柔和的微笑,柔聲問道。
“明天晚上的事情,你究竟有幾分把握?”
東方不敗在嬴不凡面前坐了下來,神情看起來非常鄭重地問道。
“這可是一盤很大的棋局,棋手和棋子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互換”
“哪怕是強如本王,又或是你師傅那樣的人物,也無法保證不會出任何的意外”
嬴不凡並沒有正面回答東方不敗的問題,但東方不敗卻從嬴不凡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妙的意味。
“我剛纔在外面可聽到了,你對慕容秋荻可是說的很自信,怎麼現在看起來又底氣不足了呢?”
“如果從目前來看,我的確是有着近乎絕對的把握,但不知道爲什麼離這一天越近,我就越感覺有那麼一點不對”
嬴不凡聞言,臉色微微一變,但他並沒有掩飾,而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而這些想法,是之前他未曾和慕容秋荻提及道的。
雖然東方不敗和慕容秋荻都是心性極爲強大的女性,但如果兩者相比的話,終歸還是有些差距的。
慕容秋荻出生於世家,雖然人生路上也經歷了不少的坎坷磨難,但比起一路從屍山血海中廝殺出來的東方不敗,那還是有些不如的。
所以面對慕容秋荻,嬴不凡雖然沒有說謊,那也隱瞞了一部分事實。
而對東方不敗,有些事情他卻是可以和盤托出的。
“哪裡不對了?”
“你不覺得這些天來的計劃,實在是太過順利了嗎?順利到本王心中始終有着那麼一絲不安”
聽到這話,東方不敗的柳眉微微一揚,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但不過短短片刻,她的眼睛又突然一亮,然後帶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也想當大明朝內鬥的這個漁翁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畢竟我們做的這些東西雖然隱秘,但如果在有心人看來,也並非無跡可循”
嬴不凡把玩着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緩緩開口說道。
“那這樣說來的話,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在爲他人做嫁衣嘍?”
東方不敗柳眉豎起,眼中閃過了一絲冷冽的殺機。
嬴不凡在這大明朝裡的全盤計劃,她幾乎都有參與,並且還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就此失敗的話,一些人手上的損失還是小事,反正日月神教也從來不會缺少教徒。
可一旦計劃暴露,日月神教勢必會受到大明皇室的全力打壓,就連東方不敗的師傅,葵花老祖也會受到牽連。
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那情況可就無法挽回了!
“放心好了,我做了一些安排,就算計劃失敗,你我二人,包括你的師父,那都可以全身而退”
嬴不凡嘆了口氣,然後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但願如此吧,本座倒是不怕這些,但師父他老人家老了,希望你可以做到你所說的,至少讓他的晚年過得好一點,不然的話”
東方不敗指尖出現了一根繡花針,凌厲的寒芒在針尖上跳動着。
“這點你放心,本王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言出必行還是做得到的”
嬴不凡見狀,忍不住嚥了口唾沫,連忙點頭說道。
“還有,明晚我要跟你一起去那裡”
嬴不凡聞言一愣,然後沉默了片刻,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凝重之色。
“你這又是何必呢?退一萬步來講,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就算去了,那又有什麼用呢?”
“對於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來說,只有要不要去做,而沒有應不應該做”
東方不敗的語氣顯得漠然而又冰冷,可在她的聲音之中,卻出現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柔媚。
嬴不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的話,那本王就答應你。”
“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答應的事情,我明天會來找你的”
東方不敗的美眸之中閃過了一絲複雜,但她說話的語氣卻顯得十分生硬。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快步離開了。
可即便是她自己,可能也沒有注意到,在她身上已經發生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看着東方不敗離去的背影,嬴不凡也站起了身來,走到了窗戶旁邊。
他隨手搖開了窗戶,眼眸之中流轉着的盡是複雜之色。
“月圓之夜,這可還真是一個不怎麼讓人開心的晚上”
“不過也好,明天過後,這盤棋便可以告一段落了”
……
正月十五,紫禁之巔。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這十六個字,早在數個月之前,就傳遍了整個大明江湖,引得江湖震動,甚至有不少其他國家的武林人士也聞訊趕來。
而這一日,也就是紫禁之巔決戰之日,終於要到來了。
早在數日之前,緞帶就傳遍了整個應天城,無數武林中人,全都想要拿到一條緞帶,前往觀戰。
這數日裡,更有人在黑市上專門販賣這種緞帶,那麼小小的一根緞帶,居然被炒到了幾萬兩銀子一根。
平南王府。
“葉先生已經出發了嗎?”
此時的平南王穿着一身唯有親王纔有資格穿戴的滾龍袍,面色顯得平靜而又肅穆。
“稟告王爺,葉先生已經準備完畢,動身前往目的地了”
一個身穿灰衣的下人跪在了地上,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了嗎?”
“請王爺放心,一切準備都已經就緒,就等您一聲令下了”
“幹得好,通知世子,我們準備出發,也是時候動手了”
平南王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掩飾不住的笑意,面色看起來有些激動。
他袖袍一甩,便準備大步走出門去,身後跪着的下人也連忙站了起來,緊跟了上去。
突然,平南王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突然轉過頭來,拍了拍身後那個下人的肩膀,臉上依舊充滿了和煦的微笑。
“今天過後,就不要再叫我王爺了,也是時候改改這個稱呼了”
“哈哈哈”
話剛剛說完,一陣爽朗而又興奮的笑聲從平南王的口中傳出,然後他身形一轉,便消失在了原地。
護龍山莊。
“平南王那個蠢貨終於要動手了嗎?那太平王那個老傢伙應該也快了,看來本侯也得做些準備了”
朱無視聽完了手下人的彙報之後,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開口命令道:“通知三十六天罡,還有七十二地煞,即刻動身趕往目的地,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是”
黑暗的角落裡立刻傳來了一道沉穩的迴應聲。
除了平南王府和護龍山莊這兩大勢力之外,盤踞在應天城中各大勢力都蠢蠢欲動,似乎都想要有所動作。
因爲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個月圓之夜,註定得是血流成河的夜晚,除了兩大劍客以外,要死的,可還有很多人。
……
大明朝立國至今已有數百年,底蘊之深厚,遠遠超過常人想象。
它的皇宮大內,外鬆內緊,誰也無法猜到,在這皇宮的內部,究竟會隱藏着多麼可怕的力量。
整個皇宮之中,常年有三千御林軍護衛,還有無數宮娥太監在一旁侍奉,而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一個人。
那便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
皇宮大內之中,更有着無數歷代積累下來的高手,有皇室自己培養出來的大內高手,有一些江湖中頂尖高手,在無處容身之後,只能託庇於皇權。
這大內戒備之嚴密,用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來形容,都未免有些低估了。
正午的陽光略微有些毒辣,灑落在了整個天地間,映照在了金碧輝煌、威嚴肅穆,猶如天帝在下界的行宮一般的皇宮之上。
登時,便爲整個紫禁城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邊兒。
乍一看,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臣服之感。
距離傍晚日落時分,還有一段距離,但在紫禁城附近的一座座酒樓,茶館之中,已經有無數江湖俠客在其中等候。
只待日落,這些便要手持緞帶進入皇宮,或是等候在宮外,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一戰的結果。
“快開門,讓我們進去!”
“不是說只要有緞帶就可以進去嗎?我們都有緞帶,怎麼不放我們進去?”
“快開門,我們全都要觀戰!”
……………
日落之後,宮門之前響起了一陣喧譁。
大大小小,最少有幾十個江湖人,全都手持着一根閃爍着光澤的緞帶,正在大聲叫嚷。
彼此的呼喊傳遍了整個宮門,使得宮門之上無數侍衛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魏老大,現在該怎麼辦?”
大內四大高手之中的富貴神劍殷羨看着大內第一高手瀟湘劍客魏子云,開口問道。
魏子云少年學劍,不過是二十餘歲的年紀,就贏得了瀟湘劍客這個名號,其後被朝廷所招攬,成爲了公認的大內第一高手。
這樣一個人,自然是一頭什麼都門清的老狐狸。
魏子云掃視着下首的那些人,沉聲道:“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什麼?”
聽到魏子云的這個決定,大內其他三大高手,全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老大”
大漠神鷹屠方失聲叫道:“一次性放這麼多人進來,我們的弟兄未必招架得住啊!”
魏子云掃視了一遍自己的三個兄弟,道:“規矩是我們定下來的,要是不放他們進來,到時候,我們兄弟又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話說一半,魏子云又分析了起來。
“更何況,現在要是不放他們進來,一旦鬧出點什麼動靜,驚動了聖駕,你們擔當得起嗎?”
唰!
聽得魏子云這句話,大內四大高手之中的其他三個都先是一愣,然後臉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的確,現在也別無他法了!
咯吱!
不多時,宮門口便傳來了一聲脆響,那些原本被封鎖在了宮門之外的武林人士們,全都朝着宮中涌了進去。
一時間,原本寂靜肅穆的皇宮都顯得喧譁了不少。
好在這些江湖中人,大多都不是那些所謂的頂尖高手,所以對於皇權,這幫人還是有着一股發自內心的敬畏。
入宮之後,整個皇宮的警衛在魏子云等人的命令之下,全都開始運動起來。
刀劍出鞘,利箭搭弦,無邊黑暗之中,更隱藏着一股股奪命的殺機,甚至在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裡,還隱隱有着龍吟獅吼之聲響起。
這可怕的一切,讓這些無法無天的江湖人全都感到心驚肉跳,下意識一般得安靜了下來。
紫禁之巔!
這四個字顯得有些空泛,但如果是對紫禁城有些瞭解的人,那都會知道,在紫禁城之中,真正稱得上是紫禁之巔的地方只有一個。
俗稱金鑾殿的太和殿!
這裡,乃是皇帝召見百官,上朝議政的地方,自然也就是紫禁城最高的地方。
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希望能在這太和殿之中擁有一個位置,但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如願。
天下無數英傑,更將此地視爲聖地,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此揚名立萬。
上書房。
這裡是皇帝下朝之後,處理政務的地方。
當今大明的小皇帝朱厚照,一向以勤勉自居,所以他每天處理政務都要處理到很晚。
這一日,自然也不會例外。
他端坐在了龍案之前,手中用黃金鑄成的毛筆龍飛鳳舞,在奏章之上不斷批改自己的意見。
不多時,十幾本奏章便被他處理完畢,但這相對於一個執掌着偌大國度的帝王而言,只能算是一些小事。
將自己面前的奏章全部處理完了之後,這個小皇帝微微活動一下手腕,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招呼道:“把其他奏章也拿來吧。”
“是,皇上”
今日的值班太監王安從門後探出了腦袋,畢恭畢敬地答應道。
將一大疊新的奏摺重新放在了龍案上之後,王安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朱厚照。
在這個小皇帝身後,是一片漆黑,這位少年天子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個黑暗之中的主宰。
王安深吸一口氣,驅散了心頭的懼意,恭敬地開口說道:“奴才先告退了。”
朱厚照頭也沒擡,只是擺了擺手,示意王安可以下去了。
王安恭敬地又行了一禮,身形再次隱於了門後的黑暗之處。
在王安離去之後,朱厚照擡起了頭,目光顯得有些許複雜。
“王安,朕自問待你不薄,爲何連你也要背叛朕呢?”
他嘆息了一聲,語氣顯得有些蕭瑟,但轉而又變得狠辣和堅定了起來。
“終於要開始了,各位皇叔,咱們就來看看,究竟誰能是笑到最後的贏家吧”
低沉的話語聲開始在上書房內不斷迴響着,像是某種宣誓,又像什麼某種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