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的回答乾淨利落,動手也絕對不拖泥帶水,說打就打,一塊被雪嶺山翁凍結的巨大冰塊,爲他所用,內中爆發萬鈞神力,莫說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塊鋼板也能砸的粉碎。
巨冰其勢滔滔,夾着猛烈的勁風爆飛而去,剎那間跨越重重距離,眼見要落到雪嶺山翁的面前。
忽的被一層護身氣牆所阻,懸空停滯,更有一股連綿不絕的陰柔勁力竄入冰中,轟的一聲碎成千千萬萬塊掉落。
“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
頂着自己親子楚滄瀾的肉身,雪嶺山翁眉鋒一凝,眼含殺機,血袖一甩,斯拉一聲化作數不盡的紅色蝶影,扇動着豔麗的雙翅,翩翩之間,殺氣成霜。
“展翅翩翩揮寂寞,輕扇彩翼舞秋霜,好一招化衣成蝶,就憑這一招,的確更勝魔者一籌。”
項央眼見此招唯美而又殺機綿綿,空出的左手五指向前探出,刀氣成陣,噴薄而出,帶動尖銳的氣嘯聲。
以五指蘊五行刀氣於其中,金木水火土,生生不息,相生相剋,構建一方完整的小型刀界,籠罩血蝶。
點石成金指法的第一重至剛之境,結合項央所通曉的五門刀訣使出,雖不如七大限威力那般吞納天地,氣蓋山河,但獨有武學之奧妙,境界之高深。
兩招相遇,不是天驚地動的碰撞,而是無聲無息的對峙,刀氣在消散,血蝶也化作枯塵,然而刀氣相生,血蝶有盡,仍是項央技高一籌。
不過這番碰撞更讓項央確認一點,此人武功的確更勝魔者,而且銳氣難當,自有一番無敵的雄武之氣,這更不是魔者能比的。
當代雪嶺山翁,印證所學,進軍還虛,乃現世的天人強者,百戰莫敵,無論是心神意志,還是修爲境界,都是極爲強橫的存在。
魔者,久遠的歲月之前,也許同樣是天人強者,未必遜色雪嶺山翁,然而多年的埋骨荒屍之內,消磨了雄心,剪滅了意志,他的武道也許高深莫測,更詭異難當,卻沒了武道的靈魂。
說句難聽的,透露着腐朽之氣的魔者,只是一個過了氣的老傢伙,如何能比得上山翁這等當代霸主?
同樣一副軀體,魔者驅動武學,以及雪嶺山翁驅動武學,完全是兩種表現與變化,魔者身兼心魔,劍魔,雪嶺三家所長,武功不是不強,但對比雪嶺山翁,仍顯不足,就是明證。
這也是雪嶺山翁明知項央此身境界遠在楚滄瀾之上,還敢放言殺他的根本原因,因爲自信,因爲無比的自信。
暮寒拳,藏鋒指,寒天冰魄劍等武功,魔者只通曉遵循大雪嶺前人之所成,他山翁卻能更勝前人,這就是自信的底氣所在。
就拿這小小血蝶一擊來說,不過山翁隨手施爲,然而蘊含天地之玄機,彷彿道之軌跡,雖不是多麼精湛出名的武學,更比不過魔者阿修羅血劍一擊,卻令項央倍加青睞。
眼下,也許不僅僅只想向山翁復仇,更難得的是從對方的出手與招式之間,窺得一絲天人之限,從而爲他的提升積累,積蓄。
項央的根基太深厚了,底蘊太高深了,然而這就像是河水,越發洶涌澎湃,阻擋的堤壩也就越發堅固雄闊,比起尋常人突破天人界限,他需要更多的準備,更多的努力,眼下便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無聲之間,雪嶺山翁身化流光,縱然一撲,瞬息落到項央右側,點指彈擊,藏氣破鋒,指法周密而又浩蕩,乃是短打近身戰法。
此人一擊之下,踏碎冰層,以兩人周身十米方圓爲界,向外源源不斷的翻涌冰層,氣勁迸濺,掃射如劍鋒,痕跡密佈。
項央大招無匹,近身戰更是從未怕過誰,反手卻邪一橫,刀身翻轉再一拍,盡數封死雪嶺山翁的指法攻擊,無招無法,卻是返璞歸真,蘊含萬千招法在其中。
山翁再換拳法,拳影之間,有落日餘暉,披散在莽莽雪嶺上,孤寂,蕭瑟,恰如日暮黃昏,西斜落山,拳意綿綿無絕。
項央沉凝心境,元神放光驅散拳意影響,臨拳風臨體,刀招再變,反手一挑一攪,刀勢空空,如霧如水,鋒刃之間,帶出一道冰碴一樣的血絲。
“嗯?原來山翁是以秘法武學暫緩傷勢,難怪不願耗損真氣,而是與我貼身而戰。”
項央一刀建功,兩刀之間輕取雪嶺山翁,使其右肩被劃傷,且以卻邪神鋒之氣,血流不止,縱然以寒冰之氣封禁也難以完全癒合。
然而雪嶺山翁依舊不聞不問,將雪嶺武學一一施展開來,十招,二十招,三十招,兩人且打且走,化身疾電驚鴻,一路跨越冰湖,輾轉百里來到一處黃楓滿地的林內。
一番交手,雪嶺山翁使用不同武功,項央粗粗算來足有四十三門,無一重複,各有側重所長,盡是大雪嶺最高深上乘的武功。
然而項央一度壓制對方,他之所學,只在對方之上,不在對方之下。
“我與這具身體糾纏牽扯太久了,第一次戰勝了楚滄瀾,第二次打廢了魔者,第三次,就要徹底滅絕雪嶺山翁,永絕後患。”
項央擊破山翁隨手一擊,心內寂靜,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最後只剩下這一個。
“項央,我已經盡展雪嶺神功,接我最後一招冰天劫。”
雪嶺山翁此時身上刀傷繁多,氣勢卻依舊如前,雄武巍峨如山,踩踏在殘枯黃楓之上,雙手於胸前搖擺,幻影重重,每一道幻影,都是一門雪嶺絕學。
“原來是這樣,以他修爲尚不足以直接施展冰天劫,所以要以雪嶺的神功爲基。”
項央恍然,對方的確老謀深算,瞅準他企圖窺測天人秘要的心理,一再拖延蓄力蓄氣蓄勢,即將要展露雪嶺最強大,最高深神功的威力。
楚滄瀾本就是爲了冰天劫這一招而爲雪嶺山翁算計誕生,雖境界不到天人,但勉強施爲,或可成功,不過也顯露對方技窮之勢。
面對冰天劫這等極道殺招,臨到生死危局,項央毫無動容,並沒有動用七大限,更反手將卻邪拋射到一株粗大高挺的楓樹樹幹上,震顫不停。
自己則欠身低頭,右手食中雙指併攏,點於眉心間,呼吸間,一抹顫慄神魔,破天斬地的至上刀氣凝於指尖,刀長三寸七分,薄如蟬翼,三色光芒流轉,美輪美奐。
這是一門出自低武世界的至高絕學,然而也是一門放諸高武也稱得上無解的神刀,可隨着使用人武力的提升而永無止境攀升的小李飛刀。
只是此時的小李飛刀,經由項央境界的催生,已經昇華到一個冥冥中莫可揣度的程度。
凡間的刀身已經難以容納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唯有以精作刀,以氣爲刃,以神爲鋒,才能真正顯化出這股足以斬殺神佛的偉力。
或者說,此時的飛刀,已經超越了小李飛刀的原有的境界,而是項央獨有的飛刀絕技。
小項飛刀?名字太挫,項央心中接受不能。
姑且還是稱作小李飛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