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在琢磨閔莊兩家傳給後輩子弟的刀法,閔霸先一行人則來到一處守衛森嚴的祠堂。
越過露天的方形院子,進入祠堂內屋,裡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靈位,全都是曾經作爲七支主脈首領的祖先。
正上方金匾題字閔氏宗祠,下側則垂直懸掛數不清的絲布卷軸,內中記載多年來閔家的傑出人物與事蹟,密密麻麻,卻顯露出閔氏的底蘊與實力。
霍婷婷已經被人帶下去休息,她雖然是閔娥的女兒,也有閔氏一族的血脈,但終究姓霍,是不能進入祠堂的。
閔娥作爲女人,按理來說也是不能進祠堂拜祭,但她如今是清江府府主的夫人,地位非凡,有些規矩也可以變通。
就如一些閔家曾經出過的女性強者,也可以來祠堂上香,拜祭先祖,只是一個靠實力,一個靠地位。
等做好該做的禮數,閔霸先帶着閔娥幾個離開祠堂,回返聚居地,來到一間客堂說話,霍婷婷和閔楓都被帶到其他休息的房間。
“在你來之前,北玄已經給我來信,他不會爭那個位子,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你可能看得出?”
閔霸先落座後直接開口,他口中的閔北玄就是閔楓的父親,閔娥的大哥。
原本七個支脈,七個領頭人之一是閔霸先的父親,閔北玄閔娥的爺爺,可惜實力終究差了一線,未能奪得宗族話事人的位子。
好在虎父無犬子,閔霸先作爲下一代的最強者,勇奪閔氏一族宗主的位子,使得他們這一脈更加顯赫。
再過幾年,又是爭選下一代七支的時候,閔霸先自然要關心自己這一脈的出色人物,閔北玄雖然河東打拼,但宗族一直都在關注他。
“應該是真的,大伯,現在時代已經不一樣了,這麼長時間過去,我們閔氏一族早就不知分流出去多少代族人,比起困守在南鄉,外面的世界才更加精彩。
雖然這裡的生活更安靜,更祥和,但也更貧苦,許多生活用度,根本無法與外界相比。
不要怪侄女說話直,自給自足是好事,但也代表着封閉。
您也看到了,這些年願意主動爭七支主脈的人越來越少了,出去拼搏的族人,只要熬過最苦的那段時間,哪個不比在這裡生活強?
成功的人,又有哪個願意回到這裡繼續受苦,守着這麼一個荒僻之地直到老死?”
閔娥的話讓閔霸先臉色極爲難看,不過這說的是實情,隨着時間流逝,南鄉的人的確是越來越少。
這個世道,求的就是一個生活良好舒適,古今皆是如此,外面生活多姿多彩,南鄉則顯得枯燥乏味,唯一的娛樂也就是一月一次的篝火晚會,但也僅僅如此。
還有不少客觀的原因,比如年輕的男子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南鄉的女人遠遠不足以婚配所有的小年輕,出走也就理所當然。
總之,南鄉越來越沒落是不爭的事實,幾百年的時間還能存在,已經是一個奇蹟了,閔霸先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可這些都是表象,太多的人不知道南鄉藏着什麼,不然打死他們也不會走。
就如同閔霸先一般,年輕時他也曾出去過,領略過那繁華世界的盛景,然而等到更加成熟,他被告知兩家的秘密,他還是選擇了回來。
邪刀不能沒有人鎮守,邪刀更是兩家數百年的心魔,多少祖輩因它而生,因它而死,如果再選不出一個能真正掌控邪刀的強者,這柄刀也許會永遠離他們而去。
“可惜,莊哀本是最有希望成爲刀主的人,掌控邪刀,甚至悟出其中隱藏的驚世刀道。”
閔霸先想到那個人,心臟就是一陣陣的收縮,他不曾見過那個人,因爲他出生的時候,那人已經英年早逝。
但他聽過莊哀的事蹟,閔家,莊家,兩家凡是有志於武道的人,都在瘋狂的崇拜着那個人,如果他不是那麼倔強,南鄉早就不是今日這般模樣了。
看着閔霸先難看的臉色和有些空洞的眼神,閔娥心內微喜,繼續小聲說着,
“大伯,其實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出南鄉幫懷安嗎?您的武功侄女是知道的,留在這裡實在是空耗年華。
而懷安那裡也的確需要人手,多年來,除了民生政績,江湖上也是常常有風浪攪動,神捕門又是江湖習氣嚴重,難以做到和懷安一條心,他太累了。”
閔娥是女人,宗族的傳承秘密是不可能告訴她的,所以多年來一直在渴求閔霸先出山協助自己的丈夫,這次回來未嘗沒有這方面的用意。
被閔娥的話驚醒,閔霸先收回散亂的思緒,如刀鋒一般的目光狠狠颳了下閔娥,哈哈笑了一聲,搖頭道,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娥,你不用白費心機,我是不可能離開南鄉的,甚至不止我,現在南鄉但凡有武道天賦的,都不可以脫離這裡。
也罷,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不會明白的。”
頓了下,閔霸先也知道閔娥什麼內情都不知道,自然不會理解他們的選擇。
站在天堂看地獄,和站在地獄看天堂,誰是天堂,誰是地獄?只有自己知道。
“先不說我,你身邊那個年輕的捕快遠比我有潛力,眼下可能略不及我,但將來一定是武道驚人的強者,你該多花心思在他身上纔是。”
說道項央,閔霸先心裡也是一顫,他已經年近六十纔有這般實力,但項央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這份天資實在是驚人。
“如果這個小捕快姓閔就好了,他是練刀的,身上還有一股凌厲無匹的鋒芒之氣,銳利難當,放眼兩族數百年的記載,也是頂尖天才。
若再經由我和莊巍調教,結合兩家之長,等到時機成熟,也許有五成把握掌控邪刀。”
閔霸先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隨即掐滅,這世上沒有如果,也就沒有如果之後的結果,一切早就註定。
時間推移,天地廣大,早有可能掌控邪刀的奇才出現過,但不是出身閔家,不是出身莊家,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閔娥則想着閔霸先的話,笑而不語,項央這一路上顯露的實力她看在眼裡,自然會加以籠絡,以收爲己用,這也是霍懷安請項央護衛的原因之一。
畢竟沒有交際,相互之間不熟悉,很多事情就很難開口。
兩人繼續在屋內談話,不過話題輕鬆許多,大多是其餘六脈將會趕回來的代表人物。
另一邊,鄧春覺醉醺醺的告辭,項央則洗了把臉,準備到南鄉逛一逛,順便看看有沒有正在宰殺牲畜,分解切割屍體的,也好從中好好觀摩這門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