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迷亂的山茶花中,也會有朵朵清香飄忽。
宋地毫不猶的揮劍,割下林士宏的頭顱。三人耳中聽聞着越來越近的人聲,迅速的自此處離開。
不過片刻間,無數軍士自林士宏府中趕至此處,衆人匆忙進入靜室之內。待得瞧見林士宏的屍體,俱是駭然色變。其中一位將領倒是身具急智,當下便毫不猶豫的開口下令。
“快,傳下令去,嚴加監視鐵騎會之人。”當下衆人便俱是忐忑無比的離開這酒樓。剛剛步出大門,卻見天空之中赫然閃現出一支美麗的煙花。煙花四散之後,數個呼吸間。城內四個方位同時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爲首將領當即臉色鐵青一片。
“混蛋鐵騎會!若讓本將軍抓到彼等,定讓爾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無比猙獰起來。忽而想起了什麼似的驚駭出聲。
“不好,城外要攻城了。爾等隨我來!”當下衆人便火急火燎的上馬向城門處奔去
終於等到了城內的信號。城外已然開始攻城。好似能夠將黑夜變白一般的火把閃現在城外,密密麻麻,直將整個戰場照的恍若白晝。
三千九彩龍衛,三千武林高手,直攻城門,宋師道對此戰實已是志在必得。此刻攻城,宋荒出自宋閥軍中,接過指揮權,直接朝着正門直插而進。
城內。早已換裝完畢的謝碗三人俱是一身戰甲在身,跨上馬匹之後,身便跟着無數額頭及左臂扎有彩巾的鐵騎會之人。
“殺!”一聲沉喝。如潮水一般的幫衆便跟隨其後向正門殺去。一身男裝的謝碗此刻端的是巾幗不讓鬚眉一般,穩穩的端坐於馬上,手中一杆長槍撥、挑、刺,令人眼花繚亂一般的槍法施展開來,槍下竟無一合之將。城中百姓此刻卻也不知生了何等事情,俱是家家門戶緊閉不敢有絲毫聲張。趁着城內守軍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謝碗率着鐵騎會一衆已然堪堪殺至城門下,忽然間。
“唰、唰、唰”無數箭雨劈頭蓋臉的自城頭上射下來。身後的幫衆頓時倒下無數,幸甚多日來已多有訓練,是以無數慘叫過後,均是在各自領的指揮下,迅躲入各處民居之中。如此一來,謝碗欲取城頭打開城門放大軍而入的意圖卻也不攻自破。
手中長槍疾風般不斷旋轉,周身各處已然守得滴水不漏,宋地,宋玄二人卻於謝碗身側不斷揮舞刀劍,替她擋住側面所射之箭。堅持片刻後,謝碗終是心有不甘的忿忿下令。
“下馬,隱蔽。”於一處民居後,探出頭來仔細觀望的謝碗此刻不由大急。但見城牆邊的馬道之上無數弓箭手張弓靜立,身前一排排的長槍兵與盾牌兵嚴陣以待。令她已然喪失了奪門的最佳時機。城頭上一員將領,冷笑着向下望來。赫然便是在聚賓樓曾出現過的將軍。此人可真是不同凡響,竟於謝碗之前趕到北門,並蓄勢以待。局面就此僵持下來。
忽而,城頭上起了一陣騷動。轟隆隆的巨響聲不斷傳來,便在城牆下的謝碗衆人竟也可感覺的地面好似在震動一般。淒厲之極的慘叫聲不斷響起。城外已然充斥着漫天的喊殺聲。那將領面色一變,思慮片刻,終是恨恨的再度下了命令。頃刻間,阻擋着謝碗等人的弓箭手便少了很多。眼見良機便至,謝碗焉能不把握住。當下緊了緊手中長槍,再度翻身上馬。一聲嬌喝。
“鐵騎會所屬,隨我衝啊!”宋地宋玄二人並騎於謝碗身側,三人有如一支鋒利的箭頭一般,猛烈的向守軍插去。城頭上的喊殺聲愈來愈烈。失去了弓箭手的威懾,無數鐵騎會幫衆已然與守軍近身展開了肉搏。長槍畫了一個大圓,冷厲之極的掃倒面前的長槍兵,謝碗拍馬間已然衝上了馬道。
身前已然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守軍,本就是成四十五度角坡形的馬道再也無法放馬狂奔。極是無奈的謝碗再度從馬上下來,周身衆人掩護着她,她卻毫不猶豫的自馬上迅解開一個包裹。猛然揮手並同時高聲疾呼。
“林士宏已死,降者不殺!”天空中赫然一個人頭狀的物體掉落下來。
“砰!”的一聲跌落在鐵騎會與守軍之間。無數人藉着火光望去。赫然便是那林士宏的級。這夜色之中,火光之下,面目猙獰至極的首級登時便讓許多人爲之駭然色變。最前排的守軍竟是止不住的齊齊退了一大步。一干鐵騎會幫衆早已得了命令,當下俱是齊聲吶喊。
“林士宏已死,降者不殺!林士宏已死,降者不殺!”
口中不斷高呼着,謝碗腳下卻是毫不猶豫。絢麗的挽起數朵槍花,奮力的向前殺去。城頭上,已然漸漸開始有江淮軍衆登上了城頭,雖立時間便給打退回去,但形勢卻益的不樂觀起來。
“稟將軍,東門失守!”一員面容失色的下級將領氣喘吁吁的衝上前來稟報着。不過盞茶時間,那將軍已然收到了其餘三門相繼失守的戰報。遠眺而去,城內赫然已漸漸響起沖天的喊殺聲。恍惚之間,便連對方的旌旗也顯現在眼前一般。轉下望,滿山遍野悍不畏死的軍士不斷涌向城牆,一時間,那將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城內鐵騎會會衆本就佔據半壁江山,而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其餘三門又沒有將軍這等人才。
“呼呼呼”謝碗的呼吸已然相當的急促起來。雖因林士宏之死,導致士氣低下。但這些守軍俱是跟隨林士宏甚久的精銳之師,兼之一身重甲,手中長槍亦非凡品。其爲女兒身的她,於體力上終究是與男人有着差別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手中長槍令她感到愈發的沉重了。三人所形成的箭頭攻勢,推進的度卻越來越慢。眼前好似浮現起男人略顯失望的面龐。謝碗銀牙暗咬,性子外表柔弱其則剛烈的她已然有所決斷。
“鏘!”腰間神兵長劍赫然出鞘在手,反手唰唰幾劍,身上重甲已然被切斷開來。露出一襲黑衣勁裝。順手拿去了頭盔,三千青絲便直垂而下,脫去了重甲束縛的謝碗頓時感覺輕鬆許多。口中不斷嬌喝,體內真氣不斷運轉,長槍如蛟龍靈蛇般不斷揮舞。
這時刻,這一幅令無數人終身難忘的畫面展現眼前。
便在這城頭之間,清冷的月光之下。一頭如雲秀隨風舞動,清麗脫俗的五官之上滿是堅毅之色,美眸之中精芒四射,一雙柳眉倒豎,殺氣凜然。
右手手中一杆銀槍時而如泰山壓頂,力道千鈞,時而又像蛟龍吐珠一般,靈動自如。左手寒芒耀眼的秋水間幻起無數劍花,虛幻縹緲間已然奪取無數生命。這時刻,心神古井無波,喊殺聲似乎漸漸離她遠去,腦海中恍然只剩下了不斷向前的念頭。
靈臺一片清明,周身軍士的攻擊,刀劍席捲而來的力道與角度,就像未卜先知一般,令她明悟在心。就如下凡的天仙一般,謝碗此刻細細品味着這美妙無比的動人滋味。
勁裝都包裹不住的曼妙身姿,於場中躲閃騰挪,渾圓如意。這景象,直恍若戰神再世一般。體內熱血不斷沸騰,那促使她將體內力量不斷催谷而出的奇異感覺讓謝碗終於明白了男兒征戰沙場的痛快淋漓!
敵我雙方再也無法忘卻此刻的畫面,如脫繮野馬般的謝碗早已甩開了宋地宋玄二人,劍槍交加,如旋風般迴旋四射的巨大光球充斥與守軍陣內,鐵騎會幫衆無不高聲齊呼,奮力殺敵。守軍卻是節節敗退,潰敗之時已然可見。
城頭上,搶回了林士宏首級的那將軍默默無語。凝望着身邊越來越少的將士。終下決斷。
“傳令,退。”接到命令的將領滿面疾苦之色轉身而去。未行幾步,忽而。
“啊!”轉望去,那將軍竟是單膝跪地,凝望着林士宏的首級,手中長劍已然穿胸而過,挑起人頭。眼角處忽而灑下一朵淚花,那將領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終於也退去了。看到青年將軍退去,這時刻,無論是守軍還是鐵騎會幫衆,均是長長的出了口氣。受軍之中,如若不是青年將軍在場,早已經投降不知多少,而如今,青年將軍退去,雙方自然皆大歡喜。
平靜下來的謝碗,終將體內那種熱血澎湃的感覺漸漸散去。冷靜的下令。無數幫衆一擁而上,收繳了守軍的兵器,並看管起來。
此役,鐵騎會損失慘重。且不說主力於此的正門,便是其餘三門,也盡都是十存一二。得益於此,宋師道終是如願以償的花上了完全可以承受的代價而拿下了九江。
九江背後,失去了屏障的無數郡縣,此刻便有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着揚州軍的餓虎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