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一向愛惜自己的兵刃,是以,每每有神兵利器出現在江湖之中,便往往意味着一場場的腥風血雨。
對於江湖人來說,他們手中的兵刃在很多時候,便是自己的第二條生命。從他們拿起刀,握緊劍的那一天起,他們拿起的,握緊的,不是刀和劍,而是這個江湖。
近身相搏的刀劍之鬥,一剎那的功夫便是生死之別。
一刀劈出的瞬間,霸刀的心中出現了一絲猶豫,那是對失敗的恐懼。只可惜,失敗這種東西,你越是畏懼,便往往越是難以阻擋它的到來。
霸刀沒有死,他的右手肩膀之上已經多出了一個小小的血洞。獻血,順着衣袖緩緩流淌而出,一個刀客如果失去了刀,還有重新拿起刀的機會。但一個刀客若是失去了拿刀的手,這輩子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重新拿起刀了。
“朱無視居然把你派來對付我,看來巨鯨幫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我不殺你,你回去給他帶一句話,就說我江風在這裡恭候他鐵膽神侯的大駕!”
如果是從前的霸刀,他的選擇必定便是死。然而,此時的他心中已經有了牽掛,有牽掛,便有破綻。
雖然不知道江風爲什麼會放過自己,對於霸刀來說,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個更爲希望活着的人。他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妻子,看看自己的孩子,僅此而已。
……
此時距離福州府已是數十里外的官道之上,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正拖着一名同樣白衫金邊的少女狂奔。
道路兩旁的樹蔭重重疊疊,時而明亮,時而陰冷,便在一道樹蔭遮過馬頭的一瞬間。樹林之中忽然襲來了一道“呼嗖”的破空之音。
那是一枚三菱飛錐,五寸長短,足足半斤多的分量,能夠將這樣一枚暗器使得得心應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只要能夠使出這種暗器,威力,自然也比尋常暗器要大的多。
馬兒雖好,但與自己的安危相比,卻也不過是身外之物。此時的黃蓉雙腳一蹬,整個人登時凌空而起,與那尖銳的呼嘯之音擦肩而過。
那是一匹好馬,三百兩銀子足以令一戶人家衣食無憂的過完富足的一生,卻用來買一匹馬。這樣的一匹馬,怎能不是一匹好馬?
隨着飛錐貫穿了馬兒的後頸,一道纖瘦秀麗的身影忽然自一旁的樹林之中緩緩走出。她雖然站在樹下,但卻彷彿俯視一般的對着樹上的黃蓉開口說道:“交出闢水劍!”
此時的黃蓉看了看哀鳴一聲,摔倒在地氣息全無的馬兒,心頭一惱,開口喝道:“好膽,居然敢射殺本姑娘的馬兒,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既然你想要闢水劍,那你就自己來取吧!”
“好!”
細雨言罷,身子猛的一動,凌空掠出的一瞬間,手中已不知自何出抽出一柄細劍。劍生寒芒,殺氣四溢,雖然不是闢水劍這樣的神兵利器,但同樣也是世上罕有的寶劍。
當闢水劍對上闢水劍法,究竟會發生什麼?
寒光,猶如暴雨之中照映的閃電一般,剎那間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已經被籠罩在了那寒光之中。
此時的黃蓉一劍橫斜,一招“紫氣東來”使出,這一劍原本依照辟邪劍法施展,該當是由慢而快,於劍速的變化之中使得對手防不勝防。然而此時經由黃蓉使出,一劍點出,一波波劍光涌出,每一道劍光都快慢變幻,虛實不定,配合闢水劍的鋒芒,更添三分威力。
而此時細雨手中的細劍揮舞,雖然並非闢水劍這樣的軟劍。但是劍光抖動之間,柔似風,密如雨,道道劍光交織,當真稱得上是密不透風,無孔不入。
劍鋒交織,好似無數交織在一起的雨點一般。“叮咚”的劍音炸響,極有一些“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緊湊之感。
二人一個劍法精熟,內力深厚,一個劍法詭異,仗着神兵在手。
一時之間,但見得此時的樹林之中,到處都是刀光劍影,落葉繽紛。那一株株在風雨之中不知堅守了多少年的大樹之上,一道道深有寸許的劍痕帶着紛飛的木屑爲這裡留下了永久的痕跡。
待得雙方鬥過四十餘招,那細雨先是彷彿不敵黃蓉的快劍,身子在藉助一株大樹旋轉之時一個不穩,登時被黃蓉的劍鋒籠罩。
而就在黃蓉以爲自己可以趁勢追擊,一舉將對方斃於劍下之時,那細雨的身子卻是詭異的一縮。隨後長劍一劍點出,於黃蓉密不透風的劍網之中穿透而出。
而此時黃蓉的闢水劍竟好似排練好的一般,瞬間纏繞在了細雨的細劍之上。
“砰!”
一聲脆響,黃蓉的闢水劍居然和對方的細劍在僵持之下同時飛出。
瞬間失去武器的二人反應各異,那細雨此時在腰間一抽,一道好似長鞭一般的鐵條出現在細雨的手中。她內力一吐,便已化爲道道毒蛇一般的寒芒,直取黃蓉而來。
而此時黃蓉則是不知自何處抽出一柄匕首,雙腳微分,匕首前抵,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劍點出,卻彷彿化腐朽爲神奇一般的切入了細雨的劍勢之中。
“呲……”
此時黃蓉的匕首順着細雨的鐵條一路抵出,在一片火花之後,登時帶着細雨手腕之上散發的血光和細雨的咽喉擦肩而過。
最擅長的闢水劍法居然在自己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之後被黃蓉一劍破掉,第一次,細雨感到了恐懼。她雖然強大,但那種強大,是建立在闢水劍法之上的強大。一旦這最大的倚仗消失,細雨,便不再是從前那個細雨。
黃蓉雖然以江風所傳的“藏拙於巧”一劍破解了細雨的闢水劍法,但其真實實力畢竟與細雨還有不小差距。是以,面對彷彿泥鰍一般滑入樹林的細雨,黃蓉也只能象徵性的追了一步,隨即將闢水劍取回,望着細雨逃竄的方向罵了兩句。隨後自那馬兒的屍體之上取出自己的行囊,再次朝着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