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
尚秀芳伸出纖手,接過了玄天機手中的玉佩,嬌笑道:“剛纔國師所吟的詩曲真好聽哩,讓妾身生出無限的情懷來,莫非國師也精通音樂?”
玄天機悠悠道:“貧道有一友人,精通樂道,受他影響略懂一些!”
“那秀芳就問問國師,不知國師對胡樂有什麼看法?”尚秀芳甜美的聲音在耳邊回想。
“當然是很好哩!”玄天機一笑,緩緩道。
“好在何處?”尚秀芳緊接着問道。
“音樂和舞蹈,都是心中感受的抒發。只要想想邊疆外廣闊的草原、沙漠和雪山,遍地的牛羊鹿馬,塞外民族馳馬追逐的豪邁氣氛,便知從這種種不同環境發展出來的樂舞,必是非常精采。”玄天機五指伸出,一縷縷真氣沿着手指散發到空中去,任意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幅美麗草原圖,藍天、白雲、綠地、高山都清晰可見,甚至還有那放牧的人,他們的神情都被刻畫得惟妙惟肖!
場中衆人都陷入了極大的震驚中,過了好一會兒,王世充等人才反應過來,看向玄天機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王通幽幽一嘆,苦笑道:“吾原以爲自己武功已位於世間前列,哪裡想得到竟不是國師的一合之敵!就這一手幻境露出來,我等怕已失了分寸,辨不清真假,又如何對陣?”
歐陽希夷也感慨道:“依我看,道兄的武功已超過了寧道友,可爲天下第一!”
玄天機傲然道:“不是‘可爲’,而是‘已經’!”
尚秀芳突然問道:“莫非國師去過草原不成,不然怎會畫出如此逼真的圖像來?”
“何止是草原,貧道還去過更遠的地方,尚大家可想聽一聽?”玄天機笑道。
“妾身平日裡就喜歡聽些異域的風采,如今正好趕着了,自當洗耳恭聽!”尚秀芳嬌笑道。
玄天機道了一聲“好”,一指伸出,場中的風景又變了樣,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海洋。
玄天機指着海中歡快遊動的魚兒道:“貧道十多年前神功小成,一人一舟出了東海,向着茫茫大海駛去,這便是貧道當時見到的情景了!”
尚秀芳看着茫茫大海,又摸了摸奔騰的魚兒,心裡感到無比的喜歡,溫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貧道去了北方,越往北走天氣越是寒冷,到了最北端時成了冰雪的世界,幾乎見不到幾株植物,只有一些海豹之類的動物!”
隨着玄天機的話語,場中風景再一次發生了變化,衆人只見到皚皚的白雪和不融的寒冰,荒涼無比,寒風刺骨,不見一點生機。
尚秀芳神情變得緊張起來,急切問道:“國師,這北方几乎沒有食物,不知國師是怎麼度過去的?”
玄天機一笑,悠悠道:“古語有云:食氣者神明不死!吾當時神功初成,可直接攝取天地元氣,哪怕是不吃不喝,也可堅持兩三月之久!”
尚秀芳“啊”了一聲,明顯是驚住了,她萬萬沒想到世間還有這等奇事。過了好半晌,她才小聲道:“妾身失禮了,公子莫怪!”
“無妨!”玄天機大手一揮,場中風景變成了無邊的森林,緩緩開口道:“吾到了最北之後,又朝着東方前進,在海上行了約三四個月,終於到了一塊大陸,看,就是這個!”
衆人看着高達數百丈的參天古樹,驚得合不住嘴來,王世充讚歎道:“生命真是多姿多彩,這世間竟有如此奇樹,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別急,還有呢!”畫面一轉,卻是到了大洋洲。衆人看着無數史前巨獸,有些發呆,這世上竟有如此大的異獸,簡直是不能想象!
玄天機笑着解釋道:“到了東邊之後,吾轉向沿着南方行進,遇到了一處大陸,吾將其命名爲‘玄州’,裡面淨是些滔天巨獸,以貧道當時的功力,差點也回不來了!”
衆人早已麻木,今日的所見真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他們怎麼也想象不到,在這中原之外還有着更加廣闊的地方,那北方的冰原、東方的古樹以及南方的巨獸當真是奇特無比,給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永遠也不能忘記!
接下來的時光,玄天機在場中滔滔而談,不論是天文地理,醫卜星相,甚至儒家典籍,道門學問,都是信手拈來,言語之間,一針見血,直接指出了要害之處。
尚秀芳美目漣漣,望着玄天機,心中一絲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人竟會博學到那個程度,這世上似乎沒有一樣東西是他不會的,真是個神秘的人啊!
這一次談話持續了好幾個時辰,玄天機突然停了下來,言道:“今日得見秀芳大家的仙子妙態,真是不枉此行!諸位,我們有緣再見!”
玄天機站起身來,其餘幾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紛紛起身,王世充恭敬言道:“恭送國師大人!”
玄天機微微頷首,正要離去,卻突兀湊到尚秀芳耳旁道:“我就要走了,從今以後,你只管做自己愛做的,其他人不會打攪你,本國師罩着你了!”
這幾句話言罷,玄天機“哈哈”笑了兩聲,身影消失不見。
王通與歐陽希夷對視一眼,感慨道:“真天人也!”
王世充三人向尚秀芳告了一聲別,也紛紛離去。
尚秀芳看着滿屋的人瞬間成了她一個,不禁有些幽怨,自言自語道:“只來了一趟,就偷走了人家一半的心,真不是個好傢伙!”
玄天機一行人回到了客棧,白清兒笑道:“清兒還以爲公子要收個主母呢,公子怎麼沒下得去手?”
玄天機悠悠道:“秀芳是個熱愛生命的女子,我不想將她束縛住!她喜歡錶演,喜歡音樂,就由她去吧。若是我將她娶回家,她就只能待在府中,束縛了她的本性,這樣卻是不好!”
“有公子罩着,也不會有哪個敢冒犯尚小姐!”白清兒笑道,渾身散發着媚意。“公子真是貼心,讓清兒羨慕不已啊!”
“清兒若是不用奼女大法的話,你家公子也會很喜歡!”玄天機悠悠道。
白清兒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就要落荒而逃,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別急,只要清兒對貧道忠誠,貧道纔不會管你是陰癸派的魔女,還是慈航靜齋的聖女,明白嗎?”玄天機玩味道。
白清兒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明白了。
“如此便好!”玄天機微微一笑,突然一指指出,虛空中頓時出現了一個黑白陰陽圖,下一刻鑽進了白清兒的身體中。
“此爲陰陽神咒,至於此物之用,清兒慢慢體會吧!不過貧道可以提醒清兒一點,只要清兒對貧道沒有敵意,它就不會發作!”
白清兒啜啜欲泣道:“公子真是狠心,竟捨得對清兒下手!”
玄天機笑而不語。
一夜無話。
次日,玄天機悠悠道:“今日,我們便離開洛陽,南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