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機站在高空之中,負手而立,並沒有直接動手。
先前的大戰中,他動用“青帝木皇功”,體內仙力不斷輸出,消耗頗大,但有着扶桑神樹的元氣支持,他仍是每時每刻都處於巔峰階段,沒有任何破綻。
而與之相反,白素貞雖是厲害,但終究是女子之身,不但體力上有着先天的弱勢,而且爲了躲避玄天機的蠻橫攻擊,體內真元早已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和這個狀態下的白素貞交手,不是他心中所願。
玄天機心意一動,神石驀地一變,成了一件長袍,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手上的寶物可真多!”白素貞看着千變萬化的神石,又望了望玄天機身前的大邪王,發出幽怨的聲音。
玄天機心中一嘆,並沒有回話。若是讓眼前的白素貞知道她的女兒便是死於這神石之下,不知她還會有什麼想法。
白素貞自然不知玄天機所想,見他沒有理會自己,也不再多話,靜心調理了起來。
時間悠悠而逝,玄天機看着已然恢復的白素貞,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道了聲:“白素貞,戰吧!”
“好!這一次,我一定會報先前之仇!”白素貞說話之時,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向着玄天機靠去。
與此同時,她的兩條衣袖揮出,帶着一股肅殺陰寒的氣勁,如兩條長龍般卷向了玄天機。
“接我一招百步飛劍!”玄天機看着迎面而來的長袖,並沒有絲毫動容,而是心意一動,便有數道劍氣虛空生出,剎那間便到了白素貞身前。
“好快!”白素貞暗暗心驚,卻也沒有慌張,漆黑清澈的黑眸中亮起兩朵奪目的幽光,把撲面而來的劍氣湮滅掉。
“哦!還真是有意思!”玄天機玩味道。“這有了摩訶無量在身,再快的速度也沒有了作用!那麼,就接我一式‘天劍決’如何!”
玄天機說話之時,雙手也不閒着,手中掐着古老的劍訣,大喝了聲“天劍!”
霎時間,場中突然黑雲密佈,狂風四起。而在高空之中,一把巨劍迅速凝成,雷光閃爍,散發着強大的氣勢。
巨劍甫一形成,就以雷霆之勢劈向了白素貞,所過之處,空間隱隱有破碎之兆,到處風刃瀰漫。
白素貞看着巨劍來臨,臉上露出了很是奇怪的神情,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欣喜,而是……有趣!
面對着“天劍”,她也大喝一聲,道了聲:“天劍!”
一道驚天動地的奪目劍光自虛空中產生,帶着天下無匹的凜然決絕,迎面撞向了從天而降的另一道“天劍!”
剎那間,天空之上,發出了一聲聲轟鳴巨響,道道劍氣沿着撞擊中心四散溢開,所過之處,一切都化作了齏粉!
“我原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無名達到了劍道的無上境界--天劍,沒想到身爲魔主的你,也達到了這一境界,真是有趣!”玄天機看着場中發生的一切,不由感慨道。
“就算是一頭豬,練武兩百年也成了一頭豬妖,何況以本座這樣的聰明才智,達到天劍有什麼可說的,倒是你,施展出的‘天劍’真是奇特,根本不像是劍法!”白素貞微微喘氣道,眼中寫滿了好奇。
“你答對了!它叫‘天劍決’,不叫‘天劍’,是蜀山的成名絕技,不過,似乎威力還不夠強!”玄天機微微搖頭道。
“蜀山?”白素貞努力回想自己的記憶,卻始終不得其果,開口道:“本座活了兩百年,竟從未聽過世上有此門派,莫非是隱世門派?”
“這個你不用管!”玄天機神情變得漠然起來,道:“如今你已有資格接我領悟出的一式--魔劍!”
玄天機並沒有動,但整個場中被一股無邊無盡的死寂劍意所籠罩,似乎地獄之門大開,萬鬼將要縱橫人間!
與此同時,整個場中猛的靜止了下來,有如一幅畫卷。無論是地上的爬蟲,還是樹上的鳥雀,都一動不動,保持着它們前一刻的姿勢。
“好詭異的劍法!”
白素貞身處劍意中心,只感覺一股冥冥大力襲來,似乎要將自己定住,奪去自己的生機!
但她畢竟有着天劍與地極摩訶在身,只是心意一動,便有一道劍光形成。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眨眼間,一個劍世界生成!
白素貞立於劍世界之中,衣袖一揮,地上的花草彷彿被重新注入了生機,化作了道道流光,向着玄天機刺去。
如冰面破封般,只見花草所過之處,一切都動了起來,成了一道道劍光,四面八方地向着玄天機涌去。
只聽得“轟隆隆”聲巨響不斷,整個虛空之中,如千軍萬馬交鋒,到處都是劍聲碰撞的聲音,一時熱鬧之極。
整個少室山上,成了劍的世界!
這場大戰持續了一天一夜,仍是沒有終結。
不知從何時起,兩人周圍已被濃郁的劍氣所包圍。而二人所在的位置,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玄天機只感覺自己身處無邊虛空之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有如遨遊虛空般,置身天地外。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景色驀然一變,出現了無數劍。
劍的路,劍的山,劍的河,總而言之,這裡沒有別的東西,除了……無窮無盡的劍!
“這裡,就是你所說的劍界?”白素貞望着傳說中的“劍界”,臉上寫滿了驚訝。
她雖然見識廣博,但出於時代的侷限性,對於眼前這一切很難相信,只感覺自己處於夢境當中。
“不錯!”玄天機點點頭,笑着道。“真是一個好地方!”
“好地方?本座怎麼沒看出來!”白素貞望着毫無人煙的劍界,眉頭微皺,問道:“這裡好在何處?”
“劍界的由來無人可知,但傳說中,它是一處奇特的空間所在!”玄天機緩緩言道。“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他死後會輪迴轉世,而對於劍客,他死後的去路便是劍界,而他們的劍意也會存在於劍界當中!”
“所以,這裡可能會有劍客的真意所在?”白素貞立馬聽出了玄天機的意思,開口道。
“不錯!”玄天機點點頭道。“走吧!”
白素貞點了點頭,同意了玄天機的說法。在這個孤寂的世界,兩個人在一起終究是方便些。至於什麼劍意,她倒真不放在心上。
行了一段路程,二人來到了劍河邊,停了下來。
“好古怪的河,居然能夠映照出我們的過去!”白素貞看着腳下清澈見底的河流,忍不住開口道。
玄天機一眼看去,便看到了年輕時代的神和魔。兩人皆是風華絕代、驚才豔豔的存在,一見鍾情,走在了一起,一起創立了搜神宮,共同抵禦五十大門派的襲擊,隱居創出“滅世魔身”和“移天神訣”,後來,魔被神用毒酒鴆殺……
一件件事有如流水般,呈現在了玄天機和白素貞的面前。
白素貞看着這一切,只感覺心裡五味聚雜,有一種‘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滄桑感。
畫面一轉,又出現了玄天機的情形。凌雲窟裡降麒麟,洛陽城中贈玉佩,劍墳之上鬥劍聖,山海關前退東瀛,東瀛島上取扶桑……
“你倒是好膽量,居然一人就敢奪了東瀛的神物,不怕有人找你算賬麼!”白素貞看着玄天機的所作所爲,驚訝道。
玄天機卻是沒有理會,而是眉頭微皺,似乎有些驚訝。
他已經得了天哭經與九空無界,按理說這劍界長河應該顯示不出他的事蹟來,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玄天機繼續看去,卻見到了破日峰後,劍河彷彿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巨力干擾,再也顯示不出玄天機的圖像來。
與此同時,劍河之中突然傳來陣陣異動,一股陰冷至極的劍氣,猛的向二人轟來。
“玄陰十二劍?這是要選擇我作爲它的宿主麼!”玄天機若有所思道。
他並沒有阻攔,似乎在等待着劍氣的到來。
劍分正邪,在劍界之內,力量亦有正邪的不同。劍池之內彙集了邪惡之念,最利害的便是擁有玄陰十二劍的劍宿!
玄陰十二劍積聚了千百萬年以來神州大地上所有的邪惡劍念,其強大之處可想而知,比之大邪王也絲毫不遜色!
事實上,玄天機之所以要打開劍界,很大程度上便是爲了這套劍法,不過,他絕不會允許自己被玄陰十二劍所寄生,所以……
就在玄陰十二劍到臨瞬間,玄天機面前突然多了一把劍。
這把劍,是青萍劍。
無邊吸力自青萍劍衆生出,玄陰十二劍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吸了進去!
“很好!”玄天機終於微微一笑,露出了滿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