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福州海港。
時隔一年多,凌池再次來到這裡,並見到了幾個熟悉的海商。
正是初夏時節,港口到處都是忙碌的裝卸工和四處批發貨物的海產商。更有好幾處小酒館在烹製最新鮮的海產,招待各路食客。
此時凌池就在附近最大的酒館裡和幾個海商交談。
“幾位老闆,不知你們可去了美洲?”凌池沒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他這次來福州,就是想看看這裡的海商有沒有去美洲大陸搞海運?爲此,他已經做好了傾家蕩產的準備。
“唉!”聽凌池提起美洲,幾個海商齊齊嘆了口氣。
凌池愕然:“幾位老闆這是?”
一個胖胖的海商苦笑道:“不瞞凌公子,去年得到凌公子繪製的地圖後,的確有大海商試圖橫渡大海,前往美洲大陸,但還沒等他們出發,就被官府制止了。”
“官府!?”凌池很驚訝:“官府爲何會制止?”
“因爲……”胖海商道:“凌公子的地圖和作物圖鑑太寶貴了,也不知怎麼就被錦衣衛知道了,然後就沒收了我們手裡的地圖和圖鑑,上報了朝廷。”
凌池皺眉,問道:“然後呢?”
“然後皇上就下了聖旨,在港口就地打造鄭和寶船,於去年中秋節後,由特使率領官員及數千海軍前往美洲。如今卻是還未見返回。”
聽完這番話,凌池呆住了:“你是說,此事已被朝廷接管了?”
“正是。”幾個海商齊齊點頭。
一個瘦海商道:“凌公子,你見多識廣,不知還有沒有別的發財途徑?您放心,該給的錢一文也不會少。”
“凌公子可別厚此薄彼啊!我們也給錢!”其他幾個海商不甘落後,紛紛表示願花重金買凌池的發財渠道。
凌池無語,他來這可不是教人怎麼發財的。有那閒工夫,他還想多炒兩個菜呢!
隨口把這幾個海商應付過去,吃過飯,凌池就去貿易區轉了轉。
雖然這些海商沒法去美洲大陸,但附近海域的海產品倒是很齊全,凌池挑選了一批最新鮮的食材,結賬帶走。
此後半個月,凌池一直在福州海港閒轉,期望能等來朝廷歸來的船隊。
但他失望了。
一直過了半個月,都沒有半艘海船的身影出現,讓他只能帶着遺憾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天,就有一支龐大的船隊滿載着物資,乘風破浪,漂洋過海,停靠在了福州海港。
這隻船隊正是當初從大明前往美洲的船隊,而率領這支船隊的特使,竟是一個女人。
此女一襲紅色官袍,頭戴官帽,臉上滿是風塵之色,卻神采奕奕,脣角含笑。
望着巨大的鄭和寶船停靠在大明的海港,女特使深吸一口氣:“他說的果然沒錯,待交完差,也是時候去見見他了。”
……
一個月後,凌池返回了華山派,這次他爲嶽不羣帶回來一件袈裟。
記載着林家辟邪劍譜的袈裟。
兩個月前,嶽不羣終究是解不開心結,對林家的辟邪劍譜念念不忘。考慮到凌池對林平之有恩,便作出決定,要凌池前往福州,找林平之借閱辟邪劍譜。
剛好凌池也想去福州海港看看有沒有海商從美洲弄來那些農作物種子,就藉機答應下來。
但美洲的作物種子沒等到,倒是林平之毫不猶豫的把記載了林家辟邪劍譜的袈裟送給了他。
一年前凌池爲他報了血海深仇,他正愁沒機會回報,沒想到凌池真給了他一個機會。
辟邪劍譜他早就看過了,也知道欲練此功首先要揮刀自宮。
當時看到這句話,他就知道爲什麼自己的武功那麼菜了。原來他和父親一直練的都是閹割版的辟邪劍譜……呃?這麼說似乎有點奇怪。
也難怪福威鏢局的開創者林遠圖沒有把完整的辟邪劍譜傳下去。
在成爲武林高手卻要絕後的選擇面前,林平之從心了。
他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如果滅門大仇沒有報,他一定會修煉辟邪劍譜,但凌池早在衡山城就幫他報了血海深仇,沒有仇恨的林平之做出了理智的選擇。
過去一年,他收攏了福威鏢局所積攢的部分財富,然後修繕了祖宅,並在祖宅那裡娶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爲妻,並納了兩房小妾,現如今妻妾都有了身孕,眼瞅着再有兩三個月就要當爹了。
有了這麼美滿的日子,林平之要是還練辟邪劍譜,那才真是腦子有病。
當然林平之也遵從了凌池的囑託,一直在家鄉修橋鋪路,積德行善,倒也贏得了鄉里一片讚譽。
凌池得到辟邪劍譜之後,並沒有立即返回華山派,而是在江湖上大肆宣揚自己已經得到林家的辟邪劍譜,就要帶着劍譜返回華山派。
意圖很明顯,就是看看有多少不怕死的覬覦辟邪劍譜?順便幫林平之把仇恨引走,讓他能平順的過完下半生。
別說,還真有百來個不怕死的在半道上圍追堵截。但結局是註定的,都被凌池殺了個乾淨。
也許還有更多人在覬覦,但看到凌池的雷霆手段之後,這些人就縮回了頭。
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你看這天,多藍。
……
“師父,辟邪劍譜就在這件袈裟上。”華山派正堂,嶽不羣將所有弟子,包括甯中則都攆了出去,只留下師徒二人時,凌池將記載着辟邪劍譜的袈裟交給了他。
嶽不羣看着袈裟上的字跡,激動地雙手發抖:“好,好,池兒,你果然沒讓爲師失望。”
“師父……”凌池正色道:“這辟邪劍譜弟子也看過了,但這辟邪劍譜根本無法修煉。”
“什麼!?”嶽不羣大驚:“這是爲何?”
“師父看了就知道了。”凌池指着袈裟上開頭那兩句話說道。
嶽不羣將袈裟鋪平,仔細看起了開頭的那兩行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
嶽不羣臉色青紅不定。
這特麼……
他終於知道林家爲什麼會沒落,甚至被青城派滅門了。倒黴就倒黴在這‘欲練神功,揮刀自宮’上了。
林家家大業大,怎麼可能爲了練功而揮刀自宮,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眼下的嶽不羣也有類似的煩惱。
如果凌池沒有出現,華山派一直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會逼得他揮刀自宮。但自從凌池加入華山派以來,首先在衡山城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上連滅兩大門派,威震江湖。
而後一年時間,雖然凌池一直在思過崖閉關,但白無常的威名依舊震懾了宵小,以致華山派過去一年的所有行動都十分順暢。即便日月神教的人遇到華山派也會退避三舍。
這種感覺讓嶽不羣如癡如醉。
有高手坐鎮的門派就是好,而且這個高手還這麼年輕,華山派未來至少還能興盛三十年。
有着如此大好局面,一直把振興華山派當做畢生追求的嶽不羣自是沒有了緊迫感。他想得到辟邪劍譜,也只是數年來形成的心魔罷了。如今心魔已解,卻發現這辟邪劍譜就是一顆巧克力味的屎,聞着很香,卻是給狗吃的。
“你先出去吧!”嶽不羣想靜靜:“告訴你師孃,今夜莫要打擾爲師。”
“是。”凌池領命離開正堂,把今夜不要打擾嶽不羣的消息告訴了甯中則。
甯中則聽了點點頭,微笑道:“沒想到池兒真帶回了辟邪劍譜,想來你師父要徹夜研修一番了。”
“是……是吧!”凌池不確定。
嶽不羣要是真練了辟邪劍譜,甯中則以後可怎麼辦?才四十歲出頭的年紀,還年輕呢!
“池兒。”就在他猶疑的時候,甯中則喚了他一聲。
“師孃?”凌池看着她。
“師孃問你。”甯中則認真的問道:“你到底覺得靈珊哪裡不好?”
“……”
凌池搖搖頭:“師孃,不是師姐不好,是我配不上她。”
“莫要敷衍。”甯中則蹙眉道:“說實話。”
“……”
凌池沉默片刻,半真半假的道:“弟子心有所屬。”
聽了這話,甯中則眼神十分複雜,道:“是衡山派儀琳嗎?”
凌池愕然,甯中則卻以爲猜中了。
輕嘆一聲:“池兒,儀琳的確是個好姑娘,即便我是靈珊的孃親,也覺得她比靈珊好。但她再好也是個出家人,你怎可誤人誤己。”
“師孃,我……”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啊!
“好了。”甯中則擺擺手,道:“池兒,你應該察覺到了,自你從思過崖歸來,你師父就把你當做了未來掌門在培養。”
“……”凌池欲言又止。
“明白嗎?”甯中則拍拍他上臂,道:“莫要辜負了師門對你的期望。”
凌池連連搖頭:“師孃,弟子無意華山派掌門之位。更何況大師兄他……”
“衝兒那邊你不必擔憂。”甯中則微笑道:“前些日子衝兒就和你那些師兄們一起舉薦,未來由你繼任華山派掌門之位,此事也已經得到你師父首肯了。”
凌池急了:“師孃,我真不行……”
“如果你不行,還有誰行?”甯中則強硬的道:“不必說了,這華山派掌門的位子,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
“還有。”甯中則認真地道:“池兒,師孃希望你認真的考慮一下靈珊。不是師孃自賣自誇,靈珊雖然有些頑皮,但真的會是個賢妻良母,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這番話,甯中則離開了。
凌池腦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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