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羿乾接着道,“事情是這麼回事,我們豐登村,雖然叫豐登村,但是天公不作美,豐登村偏偏從未五穀豐登。
好在村中背靠暴熊山,而村中青壯大部分都是獵人,那暴熊山上也有不少的獵物,所以豐登村的村民大都能混個飽飯。
既然是靠打獵爲生,當然免不了傷亡,但是,爲了生存,哪怕有人死在狩獵中,我們也不得不繼續。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五年之前。
五年前,我們村中來了一個青年大夫,那醫生喚作菘藍,本來我們村是非常排外的,因爲村中之人大多是周姓,加上豐登村遠離城鎮,所以也很少有人來我們豐登村。
那青年剛一到我們村,村中雖然靠着大夫的身份勉強留下來,卻不怎麼受村中之人待見,也很少有人去找他治病。
畢竟,大多數大夫都是年紀一大把,他這位青年大夫自然不會受到村中人的重視,認爲這青年多半不會什麼醫術。
那菘藍大夫也不去解釋什麼,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時間到了深秋,而一般冬天,大雪封山,鳥獸絕跡,很難打到獵物。
爲了儲存足夠過冬的食物,我父親率領村中獵人,組成狩獵隊,上山打獵,結果遇到了同樣準備過冬食物的山地暴熊,爲了掩護狩獵隊的撤退,我父親雙手摺斷,胸骨盡裂,命在旦夕!
被同去的山虎大叔冒死揹回村中,這時,我父親已經重傷垂死,奄奄一息。說道這裡周羿乾不知想到什麼,眼中竟然閃過一抹淚光,卻又很快消失。
就在此時。菘藍大夫站了出來,說他能夠一試,嘗試保住我父親的性命。爲了這絲希望,我讓菘藍大夫盡力一試。
結果。菘藍大夫竟然保住了我父親的性命,而且,我父被折斷的雙手也被菘藍大夫接上,雖然恢復之後,我父親打獵已經不如之前,但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認知。
憑藉此事,菘藍大夫成功融入村中,並得到村中人的尊敬。畢竟一個神醫能夠住在我們豐登村,這是我們豐登村的福氣。
從這之後,村中有人生病受傷,都回去找菘藍大夫,菘藍大夫的醫術非同尋常,厲害無比,跌打損傷,頭疼腦熱,接骨再續皆是手到擒來,從未讓我們失望過。
而且。一旦有哪家窮困至極,菘藍大夫不但不收取診金,還倒貼藥材!
有了菘藍大夫。村中之人再也沒有因爲生病受傷而去世!村中幾乎家家戶戶都受到過菘藍大夫的恩惠。
雖然有着妙手回春的醫術菘藍大夫卻甘願呆在我們豐登村,有時候我也曾疑惑的問過菘藍大夫,爲何不去大城市,在哪裡,菘藍大夫憑藉醫術,恐怕能夠名利雙收,過上我們連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不過菘藍大夫總是搖搖頭,不做回答。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五天前,暴熊山的暴熊王不知道爲何暴動。率領山中暴熊跑下山來,直接衝入村中。
村中青壯爲了抵禦這些暴熊。死了不少人,然而,那暴熊王身高二丈有餘,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抵禦的。
就在此時,菘藍大夫出手了,看起來並不強壯的菘藍大夫竟然抵禦住了所有的暴熊,並逼退了暴熊王。
就在暴熊王退去之時,一位自稱雲中虎的中年道人,駕着白霧趕到,收走了所有的暴熊,那道人見到菘藍大夫之後,竟然大喜,將菘藍大夫強行打傷並且帶走,說是要把菘藍大夫練成丹藥。
村中之人多蒙菘藍大夫大恩,而狩獵隊又大多因爲抵禦暴熊而受傷,聽聞王少爺的威名,周羿乾爲了菘藍大夫的性命,前來王家請求,求王少爺能救出菘藍大夫!”
周羿乾說着,竟然立馬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池水墨連忙揮出一道白氣,將周羿託了起來。
“你不必如此,且讓我想想!”池水墨開口阻止道。
周羿乾所言一一在心頭劃過,偏僻的山村,年輕的大夫,起死回生的醫術,不願離村的執着,從未顯露的武力,邪道人的大喜,丹藥。
這些事情串成一串不斷在池水墨腦海中回想,一遍又一遍,突然,池水墨腦中靈光乍現,微微一嘆,池水墨突然開口道“周羿乾,你所說的這菘藍大夫,恐怕不是人吧!”
蹬蹬蹬,這話彷彿有着某種魔力一般,讓沉穩的周羿乾連退三步。
“你怎麼知道!”周羿乾脫口而出。
池水墨笑而不語,就這麼盯着周羿乾。
見到池水墨猜到了菘藍大夫的身份,周羿乾面露苦色,說道“不錯,菘藍大夫的確不是人。
曾有一次,狩獵小隊中的阿虎在山上受到重傷。
我將將阿虎兄弟一路背到山腳下,成功趕到菘藍大夫家中,菘藍大夫也不負衆望,將阿虎成功救活。
不過,這一次,我意外意外發現,原來菘藍大夫不是人類!
爲了打獵,我學過父親的‘斂息決’能夠收攝自身所有氣息,單獨打獵時,很難被獵物發現。
因爲下山的路上可能有猛獸,所以我就一直運行着‘斂息決’,因爲擔心阿虎兄弟的傷勢,哪怕下了山,我也忘記了停下‘斂息決’的運行。
將阿虎背到菘藍大夫房中之後,心憂狩獵隊的我便匆匆離去了,結果出門不久,我就發現,身上的弓箭落在了菘藍大夫房中。
於是我回去取弓箭,在進屋後,我驚奇的發現菘藍大夫在割自己的手腕,手腕下放着一個用來盛藥的碗,而菘藍大夫的手腕被割開之後,流出的並不是紅色的血液,而是藍色的血液!
當時我就知道,菘藍大夫並不是人!
驚呼出聲的我被菘藍大夫發現,我本以爲自己會被菘藍大夫殺人滅口,結果菘藍大夫沒有殺我,反而而是苦苦請求我爲他保密,說他對村中之人並沒有歹意。
菘藍大夫說自己乃是暴熊山中一精怪,二百多年前曾受到我豐登村先輩的救命大恩,所以他幻形之後,就下山來到豐登村,就是爲了報恩。
如果我將菘藍大夫的身份暴露,恐怕菘藍大夫就不能繼續呆在我們豐登村,所以,我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村中除了我,誰都不知道菘藍大夫乃是暴熊山上的精怪。
王少爺,菘藍大夫曾救過我父親姓名,更是對豐登村不少村民有救命大恩,所以,我不得不前來求王少爺救救菘藍大夫,他是個好妖,不應該被煉做丹藥。
王少爺,我求求你了!”
周羿乾說着,又要下跪,池水墨皺了皺眉揮手將其扶了起來,道,“那菘藍乃是妖,你乃是人,人妖不兩立,說不定,那菘藍大夫潛藏在你們豐登村是另有圖謀呢。這樣,你也想要救他麼?”
周羿乾聽聞這話,微微一愣,隨即朗聲道,“哪怕菘藍大夫是妖,也是好妖,我不管他是妖是人,是否有所圖謀,我只知道,他對我有大恩,我不得不報,不能不報!
作爲男子漢大丈夫,我周羿乾但求仰不愧天,俯不怍地!
哪怕菘藍大夫真的有所圖謀,但他從未傷害過我村中之人,反而多有大恩,所以哪怕如此,我也想要救他!請王少爺成全!”
池水墨心中暗暗點頭,這少年非常重義,讓池水墨刮目相看,這點道理,不少修行中人都不能明白,很多自詡斬妖除魔的高人依舊執着的認爲妖就是壞的,該殺,該滅!
還有不少名門正派,遇妖就殺,遇怪就砍,不知道是在斬妖除魔還是蒐集材料,想來那邪道人就是這一類人了,並非爲了斬妖除魔,而是爲了蒐集材料罷了。
“好!我就幫你救出那菘藍大夫,不過,要是那菘藍大夫已經被煉化,可就怪不得我了!”池水墨提醒道。
“這個自然!”周羿乾點頭道。
“不過,你這並非冤情,救助妖怪也不是我應做之事,我替你報了大恩,你可想過如何回報我?”池水墨念頭一轉,說出這句話來,他倒要試試,這少年是不是真的義氣無雙,爲了報恩,又能做到哪一步!
周羿乾聞言一愣,這事,他先前倒是沒有想過。
畢竟,找池水墨的百姓大都是爲了伸冤,池水墨也從未要過報酬,就算主動要給的,池水墨也給推辭了,畢竟他幫助百姓爲的是人道正願,而不是世俗錢財。
所以,不怪周羿乾事先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他也沒有想過,救妖不是這王青天的職責,人家沒有義務幫自己。
沉默了半晌之後,周羿乾朗聲答道,“如若你救出菘藍大夫,我周羿乾以後就跟隨與你,做個隨從,生死相托,肝腦相報!”
好重的義氣,池水墨暗暗點頭,這少年爲了報恩,竟然將自己作爲籌碼,這等人物,可比古之荊軻、專諸。
“哈哈”池水墨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我就是隨便一問,試試你是否真心就那菘藍大夫,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救人如救火,額,不對,救妖入救火,我們這就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