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鴉雀無聲,此時大夥兒都是待宰羔羊,又有誰會這時候出來找存在感。
餘閒對程靈素道:“妹子,你找個錦盒將這些杯子都收起來,拿回去賣了,以後就不用愁飯錢了。”程靈素依言取了個錦盒將所有杯子放在其中,又用椅子上的綢緞妥善的包好,回到餘閒身邊站好。
坐在頭席主位上的福康安發現這二人包了杯子,心中舒了一口氣。只要求財便好,這要真是紅花會的反賊今日自己恐怕難逃一死。他腦中左右盤算,開口道:“這位先生,且慢。先生絕藝無雙,使本部大開眼界。只是這御杯乃是皇上御賜,先生帶回去也無人敢收。先生不妨取走一支玉龍杯,將其餘的御杯留下,本部願給先生紋銀兩萬兩以作補償。”作爲一名六部級高官,皇帝寵臣,福康安這番話可算是禮賢下士,給足了餘閒的面子。
福康安話畢,同席的甘霖惠七省湯沛隨後附和道:“正是如此,先生取了一隻玉龍杯,貴派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門派,又得福大帥賞銀,從此以後也可富甲一方。我們這些江湖上的朋友也承了你的情,以後但有需要,我湯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一番話說的極有水平,即不失優雅的舔了一波福康安,又保下這些杯子,少林武當這些大派就得領自己的情,最後還能和這個“無嗔”拉上關係,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的着。一舉三得,豈不美哉。
餘閒看着湯沛,語氣溫和地道:“湯大俠真是肯爲江湖上的朋友着想,您的意思是想與在下交個朋友?”
湯沛見餘閒態度溫和,覺得是自己的名聲起了作用,語氣帶些親熱地道:“正是如此,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能與您這樣的高手相交,老朽倍感榮幸。”
餘閒溫和的笑笑,道:“在下最愛交朋友,尤其是像湯大俠這樣的朋友,說起來咱們還有兩個共同的朋友呢。”
“哦?那真是太好了,不知與閣下相熟的是哪兩位朋友?”湯沛語帶興奮,感覺事情已經按自己設定的軌道向前行駛而去。
餘閒語氣親熱地道:“這兩位本來也該來的,結果因爲一點小事未能到場,在下也甚是遺憾呢。他們一位是廣東佛山鎮五虎派掌門鳳天南,另一位是天龍門北宗掌門人田歸農,這兩位想必和湯大俠是很熟的。”
湯沛的眼皮不由得跳了兩下,冷汗從後背的毛孔裡不斷滲出,他湯沛號稱“甘霖惠七省”,迎來送往的一年得花不少銀子。因怕名聲受累,自己便沒有開賭館青樓之類的產業,這活動經費就得靠江湖上的金主資助,自己投桃報李幫他們處理一些不好出面的事情,鳳天南與田歸農就是自己的大金主之一,聽聞這二人已被人在兩個月內殺死,如今這人別人不提,專提這二人,恐怕不是好事啊。
想及此處,湯沛神色尷尬地道:“這兩位湯某確實認得,只是聽聞他們已經……”
餘閒見湯沛不往下說,頓時痛心疾首地道:“是啊,他們二人已經駕鶴西遊。而且還都是剛與我結交不久便撒手人寰,每每想到,我就痛心異常,這樣慷慨的朋友都是英年早逝,真是令人扼腕啊!”
湯沛額頭上的冷汗結成一個個小水珠,簌簌的順着鼻翼往下流,口中勉強地道:“卻……卻是如此,既然是舊識,閣下有什麼事儘管開口,湯沛絕不推辭。”
餘閒臉上笑嘻嘻地朗聲道:“正好有一件事要問湯大俠,十幾年前佛山鎮上有一帶着幼女的婦人因被五虎派掌門人迫害逃出佛山鎮,後來逃難到你府上做僕婦,後來鳳天南給你休書一封,要你幫他解決這件事,結果這婦人在你府上被人奸辱後懸樑而死,不知是怎麼回事啊?”餘閒語氣輕鬆,眼睛卻緊盯着湯沛雙目不放,顯出自己十足的攻擊性。
湯沛面色驟變,心臟在胸腔內跳得飛快,砰砰的心跳聲連鄰桌都聽得見,他期期艾艾的開口道:“這,這,閣下定是誤會了,沒有這回事,老朽可不知什麼銀姑啊,定是有人慾用這件事借刀殺人,來除掉老朽,您不要受了奸人的挑撥算計啊。”
此言一出,場上所有人都知道湯沛已經栽了。不少人心中劇震,想不到“俠名滿天下,甘霖惠七省”的湯大俠竟是這樣人,尤其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剛纔還被門中長輩安利湯沛如何俠義公正的形象,不到一個時辰轉眼就被餘閒一個耳光抽的面目全非,這一刻剛剛對江湖建立的三觀被摧毀的一乾二淨。
餘閒沒想到湯沛這麼容易就漏了破綻,原本準備的後招也都白費了,臉上不復剛纔和善的表情,道:“湯沛,按說你也算的上這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高手。你門中的三才劍本就是平常武功,被你練到這種地步可見你資質不凡。你說你幹什麼不好,非要當勞什子的白手套。哪怕你學鳳天南開賭坊,開青樓,得了你好處的人難道還能自扇嘴巴罵你不成?表面上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盜女娼,既蠢且壞,簡直比田歸農那種小人更噁心。”
湯沛像一堆失去了骨頭的爛肉癱在椅子上,多年經營的名聲一朝喪盡,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在外人面前壓抑自己的慾望,壓抑自己的本性所換來的一切都被摧毀的一乾二淨,雖然他還能呼吸,但是“甘霖惠七省”的湯大俠已經死了,留下的這副軀體毫無意義。
餘閒頓了頓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殺你,我甚至都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過了今日你會體會到什麼是人間地獄,湯大俠已經不存在了,而留下的你什麼也不是。”餘閒不準備動手殺他,當然也沒有那麼好心放過他,圓性隨着紅花會諸人來京城就是爲他而來,讓這個僞君子在受盡精神折磨後再死去纔是他應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