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駱冰身子跌坐在慕容復身前,眼中滿是哀求之色,這事要是說出來,且不說紅花會如何,她丈夫文泰來的名聲可算是毀於一旦了,今後再也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文四嫂!”
“四嫂!”
“十一當家!”
紅花會一干人等,自是認出了駱冰,紛紛喊道。
“慕容公子,你這是何意?”趙半山陰沉着臉,若非顧忌在場的賓客,只怕早就忍不住出手了,慕容復武功固然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紅花會這麼多人,還會怕了他不成。
“只要你指認那餘魚同,本公子可以暫時放過那文泰來。”慕容復傳音道。
聞得此言,駱冰身子微微一顫,丈夫固然要親厚一些,但餘魚同與她同樣有手足之情,要她爲了丈夫去出賣兄弟,這讓她陷入兩難之中。
猶豫了下,駱冰低聲道,“慕容公子,妾身可以一力承擔此事,求你放過他們二人。”
“哼,你以爲沒有你,本公子就沒有別的證據麼?屆時文泰來與餘魚同都將受千夫所指,紅花會也名落千丈,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吧。”慕容復冷哼一聲,威脅道。
駱冰面色發白,囁嚅半晌,終是說道,“公子所言可真?”
慕容復點點頭,不再多說。
駱冰咬了咬牙,站起身來,四下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餘魚同身上,“十四弟,此事你就不要狡辯了吧。”
“什麼!”
所有人均是大吃一驚,賓客們沒想到紅花會還會做此勾當,而紅花會的人卻是萬萬沒想到駱冰會出賣餘魚同。
至於餘魚同心中更是冰涼頭骨,只覺周圍都是刺骨的寒風,吹得他心神俱裂,口中喃喃道,“四嫂,四嫂……”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名聲,也不害怕紅花會的刑罰,只是心痛他一向敬愛有加的四嫂會將他出賣。
只聽駱冰再次說道,“紅花會行事光明磊落,沒想到會出了這麼個敗類,十四弟,你真的讓大夥兒失望了。”
她這話僅是爲了挽回一些紅花會的名聲,但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柄尖刀一般,將餘魚同心髒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
餘魚同不知道的是,此事駱冰心中也在滴血,她又何嘗想這樣做,她還沒有到大公無私的境界,文泰來始終是她的親丈夫。
“駱冰妹子!”趙半山冷冷喝了一聲,“說這話,你可有證據?”
此言一出,衆人不由閃過一絲鄙夷之色,駱冰剛剛替紅花會挽回的一點名聲,頃刻間消失殆盡,駱冰是慕容復招來的證據,現在又問駱冰要證據,這不是耍賴麼?這般沒完沒了的下去,永遠也找不出證據來。
其實趙半山若是當場處置餘魚同,定然能夠將紅花會公正無私的形象刻在衆人心中,雖然損失了一個餘魚同,不過總比紅花會的聲明狼藉要好得多。
趙半山雖然清楚這一點,不過多年的兄弟情義,不是說拋便能拋的。
駱冰面色微窒,張了張口,終究是沒說出什麼來。
“呵,”慕容復冷笑一聲,“這位駱女俠作爲你紅花會的當家,她都出來指認餘魚同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駱女俠大義滅親,殊爲可敬,不過你趙半山就差遠了,依我看,紅花會不如由駱女俠來做總舵主吧。”
“你!”趙半山登時大怒,“慕容復,你休要欺人太甚!”
卻在這時,紅花會桌上,一個冷麪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目光冷冷的盯着餘魚同,“她說的可是真的?”
衆人目光一轉,落在餘魚同身上,趙半山欲言又止。
“石堂主,我……”餘魚同目光閃躲,支支吾吾的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麼說,就是真的了?”冷麪男子冷哼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餘魚同一眼,“按照紅花會會規,擄*女,該當如何?”
此人正是紅花會十二當家,石雙英,江湖人稱“鬼見愁”,同時也是紅花會的刑堂堂主,素來鐵面無私。
“斬去手腳,逐出紅花會。”餘魚同咬咬牙說道,事到如今,他心灰意冷,萬念俱灰,可謂是生無可戀。
“不要!”又是一聲驚呼,卻是一個嬌媚秀美,容貌絕色的女子走了出來。
衆人看去,不禁眼睛大亮。
慕容復皺了皺眉,“你出來做什麼?”
李沅芷橫了他一眼,徑直走到他面前,揚聲問道,“你不是答應會放過他麼,現在又出爾反爾?”
慕容復怔了怔,這纔想起,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馬上他又冷笑一聲,“你似乎忘了,放過他的前提,是他與這件事沒有關係,但現在你也聽到了,餘魚同就是這件事的主謀之一,你讓我如何放過他!”
李沅芷冷冷看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去,朝趙半山說道,“趙當家,你切莫怪冰姐姐,文四哥被人打成重傷,以此來威脅冰姐姐,她也是爲了救文四哥纔會如此說的。”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跟着紅花會一干人等紛紛大喜,便是一直冷着一張臉的石雙英,也露出了些許笑容,他雖執掌刑堂,面上冷冰冰的,但世上沒有什麼比處罰自己的兄弟更讓他痛心疾首了。
而餘魚同也是心頭一鬆,四嫂並非絕情,只是爲了救四哥罷了,他心中有些酸澀的想着。
至於駱冰,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深深看了李沅芷一眼,卻是沒有開口解釋什麼。
紅花會的人高興過後又是大怒,沒想到慕容復竟然這般卑鄙,重傷文泰來威脅駱冰,差點便讓他得逞了,一時間,紛紛怒目而視。
慕容復對這一幕有些措手不及,臉色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真想一巴掌拍死身前這個女子,忽然,他神色微動,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朝餘魚同說道,“本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你自己說出來,並引咎自刎,本座可以不再追究下去。”
若是先前,餘魚同定會毫不猶豫的去死,但現在,有了李沅芷這一摻和,事情有了轉機,他自然又生出了別的心思,當即冷笑一聲,“我餘魚同武功不及你,但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受小人威脅。”
“這樣麼……”慕容復喃喃一聲,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嘆了口氣,“既然如此,紅花會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莫愁,你可以進來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卻是夾雜着些許內力,遠遠傳播出去。
衆人一愣,便聽門口處傳來一陣厲喝聲,“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不能進去!”
“再不停下休怪我不客氣了!”
隨即“刷刷刷”一陣兵刃出鞘的聲音,但馬上又是“呃呃呃”的慘叫聲傳來。
紅花會的人紛紛大驚,便要出門去看上一看,廳口處卻是大片大片的紅影閃過,數息過去,廳中赫然多出百餘名身着紅色緊身長袍的蒙面人。
這些人臉上均帶着面具,看不到面容,身上散發着絲絲寒意,大廳中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忽然,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又有一道白影從外面飛了進來,衣袂飄飄,身姿縹緲,緩緩落在慕容復身前,卻是臉上帶了一塊精緻銀色面具的女子。
這人自然便是李莫愁了,慕容復正是收到李莫愁的傳音,這才一改先前的態度,既然血影殿的人到了,那還有什麼好講的,殺就是了。
“參見公子!”將近一百五十餘名紅衣蒙面人,朝慕容復齊齊單膝跪地,口中喝道,震得廳中衆人耳膜生疼。
“起來吧!”慕容復淡淡一揮手,衆人起身後,他又說道,“紅花會膽敢擄走本座的女人,還抵死不認,即刻起,本座要紅花會徹底在世間除名!”
話音剛落,一股煞氣沖天而起,仿若來自九幽的寒意逐漸蔓延而看,遍佈整個大廳,內力稍低一些的,直接受不了這股殺氣,渾身直哆嗦,而內力深厚者,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心中均是泛起一個念頭,“這要殺了多少人,纔會有這般恐怖的殺氣纏身?”
部分機靈的人,已經緩緩向門口靠近,做好隨時逃逸的準備。
紅花會一衆當家臉色瞬間難看無比,他們自是能夠看出,這一百五十來個神秘紅衣人都是殺手一般的存在,且身上的氣息均在一流之上,動起手來,哪怕紅花會尚有五百餘人在後堂待命,但也絕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衆當家心裡均是一片冰涼,而駱冰與餘魚同心頭也是生出一絲後悔的念頭,至於李沅芷則是呆呆的望着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半山語氣有些生硬的問道,其實他心裡也有幾分後悔,只是要他當着這麼多武林同道的面,收回自己先前的話,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什麼意思?還用說麼?”慕容復臉上譏諷之意一閃而過。
“慕容公子,今晚這事屬於慕容家與紅花會的私人恩怨,請恕老夫不便摻和,就先行告辭了。”一個背挎長刀的老者站起身來,朝慕容復拱了拱手說道。
他這話一出,羣雄登時反應過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即紛紛起身告辭。
不料慕容復卻是冷笑一聲,“誰也不許走,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