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慕容復身子猛地一顫,眼前一花,石壁上的小蝌蚪竟是一條條的飛了下來,轉瞬沒入他體內經脈穴道之中,在他四肢百骸間到處跳躍。
慕容復身子微微顫抖,只覺經脈時而灼熱,時而冰冷,時而疼痛,時而舒緩。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真元驟然一陣激盪,洶涌澎湃,頃刻間衝破了十多個窒滯之處,竟如一條大川般急速流動起來,自丹田而至頭頂,自頭頂又至丹田,越流越快。
慕容復經脈微微脹痛,胸口好似捂了一團火,灼熱之感深入臟腑,便是頭腦都是又昏又脹,難受不已。
“咔嚓”一聲悶響傳入耳中,似是體內有什麼東西破裂。
隨即慕容復便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自眉心傳來,飛快蔓延,眨眼間已是遍佈全身,但這還不算完,馬上渾身經脈又絞痛起來,便好似有人正在生拉硬扯他的經脈一般。
慕容復頓時大驚失色,忍着劇痛,凝神感應體內情況,卻是發現,全身真元源源不絕的運往眉心,那裡竟有一條經脈緩緩被開闢出來。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這條經脈應該是早就存在,只是被隱藏了而已,觀其路線,赫然與太玄經“經脈圖”中多出來的那條無名經脈吻合。
疼痛仍在繼續,而且愈發強烈,他不知道抽筋扒皮、五馬分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想來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疼痛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慕容復幾度差點昏厥,但還是堅持了下來,他知道,這應該是太玄經即將練成的徵兆,一旦堅持不住,便是前功盡棄。
終於,“噗”的一聲輕響從體內傳出,無名經脈完全打通,慕容復尚未來得及高興,便在這時,周圍風聲大作,異變再起。
慕容復心中一驚,還以爲龍島主回來了,舉目一看,卻不見龍島主的影子,反而是四面的一股股無形氣流朝自己奔襲而來,紛紛沒入他體內。
他尚未明白過來時怎麼回事,便覺無名經脈中多了一股暖流,全身真元再次沸騰起來,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耳中甚至傳來一陣輕微的“嘩嘩”水聲,好不神奇。
而此刻的慕容復,渾身暖洋洋的,通體舒泰,心神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快感中,適才消耗的真元飛快恢復起來。
只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才盞茶功夫過去,便已消失無蹤,頃刻間所有異象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慕容復眉頭一蹙,閉目感應一番,體內真元變得粘稠了那麼幾分,卻是少了大半,先前打通經脈時耗費的真元居然沒有完全恢復。
這種生生被掐斷的感覺,令他既是難受,又十分不解,方纔的樣子與以前突破境界的感覺差不多,但不知爲何,卻是突然中止。
沉思半晌,沒有什麼眉目,忽然,門外傳來兩個壯漢的說話聲,“島主!”
慕容復知道,這是龍島主回來了,因爲方纔修煉的原因,他身體骨骼已經恢復了原樣,當即又急忙運起“縮骨功”變了回去,好在臉上的面具沒有掉,簡單收拾了下這才坐回原地。
“飛兒,時辰……”龍島主進入石室後,正說着什麼,陡然話聲一頓,臉色微變,皺眉問道,“飛兒,可是有別人進來過了?”
慕容復心頭一凜,這老頭好靈敏的鼻子,他方纔修煉太玄經的動靜較之平時大了許多,溢散出一些內力,沒想到居然被龍島主察覺到了。
慕容復茫然的四下看了一眼,隨後搖搖頭。
“飛兒,你是不是還在生曾爺爺的氣,爲何始終不與我說話?”龍島主眼中閃過一絲驚疑。
慕容復一顆心直往下沉,無奈只好運起些許內力到嗓子處,說道,“飛兒怎會生曾爺爺的氣,飛兒只是想盡快參悟這太玄經,好給曾爺爺分憂。”
他向阿朱學過一段時間的口技,可以模仿他人聲音,只是學的不精,平時也甚少用到,說出來聲音有幾分沙啞,不過倒也與龍飛飛有七八分相似。
龍島主目光在龍飛飛身上游移一會,面色不置可否,半晌後才微微一笑,“武功是要練的,但飛兒可不能太過沉浸其中,身子纔是根本,你瞧你,都快練出病來了。”
“飛兒知道了。”多說多錯,慕容復只是隨意應付一句,目光一轉,又盯着石壁一動不動了。
“對了飛兒,這數日來可有什麼收穫?”龍島主細細打量“龍飛飛”半晌,忽的話鋒一轉,卻是問起了他的修煉情況。
慕容覆露出些許“忸怩”的笑容,“倒是有一些收穫。”
“是嗎?”龍島主詭異一笑,“那曾爺爺可要與你切磋切磋,看你是不是練對了。”
話音剛落,他身形一晃,竟是極速奔跑起來,周身勁氣飛速往胸前聚集,只聽“吼”一聲爆鳴,整個身子裹挾着萬鈞之勢撞向慕容復,如同一條神龍一般,速度極快,銳不可當。
“不好,被這老頭髮現了!”慕容復心中暗罵一聲,電光火石之間,他身子陡然站了起來,左手輕按,右手拍出一掌,赫然是那第一個石室中的掌法,順手便使了出來。
“砰”一聲大響,二人勁氣相撞,慕容復頓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撞在自己身上,差點背過氣去,隨即身子一輕,被撞飛出去。
“噗”,落地時,慕容復又吐了一大口鮮血,滿是不可思議的望着龍島主,他沒想到,此人功力竟然深到這種程度,哪怕他剛剛練成太玄經,真元有了不小的增長,但對上龍島主,仍是有種蚍蜉撼樹的感覺。
這其中固然有對方出手偷襲,而自己真元恢復不到三成的原因,但慕容復知道,即便是恢復到十成功力,恐怕也不是此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受了不輕的傷。
“哼,你到底是誰,居然敢冒充飛兒混入此地,飛兒現在何處?”龍島主臉色鐵青的盯着慕容復的臉,他已經怒到了極點,此人居然敢向飛兒下手,當真該殺。
慕容復抹去嘴角的鮮血,冷冷一笑,說道,“偷襲我,當真卑鄙!”
“你這種人,有何資格與本島主談什麼卑鄙不卑鄙!”龍島主不知何時,雙掌上已佈滿了渾厚無匹的勁力,若非顧忌龍飛飛的生死,他真恨不得一掌劈了眼前之人,“本島主再問一遍,飛兒在哪裡?”
慕容復還從未有過如此憋屈的時候,哪怕當初面對阿薩辛之時,最起碼還有一拼之力,可眼下,他一身功力還未來得及施展便中了招,唯一的保命符就只有龍飛飛了。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他太過心急了,若能挑個龍島主長期在外的時機到此修煉,也不至於落得如此被動的下場。
心中念頭百轉,慕容復說道,“你不用着急上火,飛兒現在好好的,只是被我藏起來了,那個地方只有我知道,你若是殺了我,飛兒必死,我相信,即便是你發動所有人去找,沒有七八日也是找不到的,到時就等着給飛兒收屍吧。”
龍島主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雙手微微顫抖,但終究還是沒有出手,說道,“交出飛兒,本島主放你離去。”
慕容復搖頭一笑,“你的話我可不敢相信,這樣吧,你放先放我離去,待安全之後,我再將飛兒交還,保證不會少一根毫毛。”
“哼!”龍島主冷哼一聲,目光死死瞪着慕容復,似是要將他臉上的面具看穿一樣。
慕容復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實則心中卻暗暗打鼓,開始思量起其他退路來。
二人僵持片刻,石門外陡然傳來一陣聲音,“啓稟老祖,劍池出事了!”
“什麼!”龍島主面色大變,剛欲轉身,卻又頓住,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慕容復,好半晌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且信你一回,但若是飛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無論你跑到何處,本島主定會將你找到,挫骨揚灰,滅你滿門!”
說完後便大步朝外面走去了。
慕容復登時大鬆一口氣,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曾幾何時,只有他慕容復威脅別人的份,何曾有人如此威脅過他,即便有,也已經死了。
“什麼劍池,居然比孫女還重要?難道是重鑄天劍的地方?”想起方纔石室外傳來的聲音,慕容復頓時聯想到了天劍,心頭一動,便也要跟上去。
只是走得幾步,胸口陡然傳來一陣劇痛,他急忙停住腳步,半晌後才嘆了口氣,“罷了,還是先恢復功力再說……”
畢竟有傷在身,追上去也沒用。
隨後慕容復四下掃了一眼,這石室空蕩蕩的,沒人任何藏身之處,但若就此離去,又頗爲不甘,這太玄經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沒有完全練成。
猶豫良久,慕容復終是咬了咬牙,武功再重要,也不及性命,“不過……”
隨即慕容復身形猛地拔地而起,空中時掌影跌出,“砰砰砰”,打在石壁上,碎石掉落,塵煙四起,整個石室都晃動起來。
一連擊出數十掌,慕容復才落回地上,雙手一劃,又是十餘道劍氣打出,再看石壁時,已是千瘡百孔,上面的蝌蚪文,通通化爲粉塵。
“哼,本公子得不到的東西,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慕容復拍了拍雙手,冷笑一聲,自語道。
不過就在慕容復正要轉身離去時,只聽“咔咔咔”一陣響動,那石壁卻是裂開一條縫隙,不經意的一掃,慕容復臉上閃過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