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兄弟二人無門無派,是沒有資格接到賞善罰惡令的,只是因爲寶貝孫女的緣故,非要到這俠客島上來闖上一闖,是以各自創了一個門派,勉強接下了賞善罰惡令,這才一家子的跑到俠客島來。
當然,這一切慕容復並不知曉,他敲打一下“不三不四”兄弟兩後,便帶着趙敏飛快的沒入人羣了,便是周芷若等人,都沒有跟上來。
此刻他心中正想着那個“天哥”的身份,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那人應該就是太玄經的有緣人,石破天。
慕容復心心念的來到這俠客島,不爲別的,就爲了那太玄經,如今遇到了正主,心頭難免生出幾分緊張。
他方纔已經細細探查了一翻石破天的內力深淺,發現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深,僅是超一流的水平,但緣分這東西,很難說得清楚,萬一讓對方捷足先登,他可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你剛纔怎麼不教訓教訓他們,居然敢衝我瞪眼!”趙敏頗爲不滿的嘟囔一句打斷慕容復思緒。
慕容復微微搖頭,“這俠客島詭異得很,咱們還是低調點好,過早的暴露不是明智之舉。”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看上了那個少女!”趙敏俏臉微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復心頭苦笑,卻也沒有解釋,忽的眉頭微動,拉起她的柔夷,有意無意的朝人少的地方晃去。
七拐八繞的拐到一處偏僻之處,這裡杳無人煙,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叢。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趙敏不知想到了什麼,臉頰通紅,有些氣弱的說道。
慕容復卻是臉色微沉,轉頭盯着身後某處,“出來吧,我忍你很久了。”
趙敏一愣,循着慕容復的目光望去,那裡除了幾顆矮木,什麼都沒有。
過得半晌,仍無半點動靜,慕容復眉頭微挑,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着身形晃動,掌心運起一道勁力,“吼”的一下,便朝離二人最遠的一顆矮木打去。
“砰”,草屑紛飛,枝木零落,草叢中陡然飛出一道灰色身影,看樣子堪堪避過慕容復的掌力。
慕容復也不管跟蹤他的人是誰,揚手一掌打出,鋪天蓋地的掌印瞬間將那人籠罩其中,顯然是下了殺手。
他在天地港之時,已經警告過俠客島的人,一旦發現被人跟蹤,則立即擊殺,此刻如果留手,豈非打自己的臉?
不料下一刻,那人影忽的喊道,“慕容公子且請住手,鄙姓陸!”
慕容復微微一愣,正尋思着姓陸的又跟我有什麼關係,緊接着便聽那人說道,“我是陸家莊的人。”
“陸家莊?”慕容復登時想起了什麼,急忙揮手散去勁力,漫天掌影頃刻消失不見,這天羅地網勢,他已經練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了。
“你是哪個陸家莊的人?”慕容復打量了此人一眼,但見此人一身灰衣,相貌說不上俊逸,也談不上醜陋,只是非常的普通,屬於人羣中一抓一大把那種。
其身上內力波動甚小,並不如何深厚,堪堪一流水平的樣子,頦下續有短鬚,年紀在四十歲左右。
中年男子身形頗顯狼狽,但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慕容復會一出手就是殺招,剛纔那一瞬間,他真的有種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感覺。
江湖傳聞說南慕容復武功冠絕天下,行事不拘常理,以往沒什麼感覺,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問你話呢,你是什麼人,跟蹤我們做什麼?”卻是趙敏開口喝道。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朝慕容復一拱手,“在下江南陸家莊莊主,陸立鼎,見過慕容公子。”
“哦,原來是你。”慕容復點點頭,方纔他已經有了幾分猜測,現在卻是肯定下來,此人正是陸展元之弟,陸立鼎。
慕容復對陸家莊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臉色平淡的問道,“不知陸莊主跟蹤在下,是有什麼事嗎?”
陸立鼎察言觀色,哪還不知道慕容復並不怎麼待見自己,不過還是厚着臉皮問道,“敢問公子,小女陸無雙可在慕容家?如今過得如何了?”
提起陸無雙,慕容復這才恍然,十年前,他收了李莫愁爲徒,七年前,李莫愁前往陸家莊找陸展元了結仇怨,回來後,身邊多了兩個弟子,一個洪凌波,一個陸無雙。
自那以後沒多久,江湖上便傳出陸展元夫婦爲李莫愁所殺的消息,慕容復並不知道李莫愁在陸家莊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從那時起,李莫愁整個人都空蕩蕩的,一心撲在血影殿中,這些年來血影殿能成爲江湖上數一數二的殺手組織,李莫愁可謂是費盡心機。
陸立鼎見慕容復怔怔出神,不禁一顆心直往下沉,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說道,“我那小女是被李莫愁親自帶走的,這些年我遍尋李莫愁的下落,最終得知她偶爾出沒於慕容家,還請公子告知,小女無雙如今怎麼樣了?”
慕容復回過神來,見陸立鼎那副模樣,不禁搖頭笑道,“陸莊主不必着急上火,令嬡確實在慕容家,如今是我的親傳徒孫,武功一日千里,不日即將功成,想必要不了多久,定可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
慕容復簡單的介紹了下陸無雙的現狀,陸無雙一直被李莫愁帶在身邊,他也許久未曾見過了,不過能在血影殿中得李莫愁重點培養,那肯定不會差了去。
陸立鼎心頭一鬆,只要女兒還活着就好,武功什麼的倒在其次,忽的想起慕容復所說的“徒孫”二字,不禁目露怪異之色,李莫愁收陸無雙爲徒,他是知道的,但照慕容復這般一說,豈非是李莫愁拜了慕容復爲師?
想到這,陸立鼎脫口問道,“赤練仙子李莫愁可是拜了……”
但話說一半,卻又頓住,這種稀奇古怪之事,若是貿然明言,也不知道會不會得罪眼前之人。
慕容復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微微笑道,“不錯,莫愁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弟子。”
陸立鼎嘴角微微抽搐,連李莫愁都能叫不成器,那該什麼樣的人才叫成器。
不住的打量了慕容復幾眼,按理說李莫愁的年紀應該要比眼前之人大得多,實在想不通李莫愁爲何會拜此人爲師。
慕容復並不理會他心中想法,沉吟半晌,終是開口問道,“陸莊主可否告知,當年莫愁去了陸家莊後,發生了何事?”
提起此事,陸立鼎神色一陣變幻,終究是嘆了口氣,說道,“當年赤練仙子來到陸家莊,莊裡上下無不是魂飛魄散,都道那魔……”
他順口便要叫出“魔頭”二字,但想到李莫愁與慕容復的關係,急忙改口道,“赤練仙子不講信用,十年之期未到,便上門尋仇,我大哥大嫂避而不見,其實是想先拖延一二,做好以夫妻二人之性命換取陸家上下一條活路的準備。”
“不料莫愁仙子在陸家小住了幾日,卻未曾傷害莊中一草一木,大哥大嫂摸不清赤練仙子到底想做什麼,莊裡人心惶惶的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我大哥大嫂決定與莫愁仙子單獨見上一面。”
“三人在屋中說了什麼,便是連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屋門打開後,屋中三人完好無損,不過大哥陸展元卻是將我叫到身前,與我商量要把小女無雙送與赤練仙子做徒弟,大哥膝下無兒,一直將無雙當做親生女兒,我不明白他此舉有什麼深意,但當時……”
陸立鼎話音一頓,後面的話卻是不知如何開口得好。
“當時你攝於莫愁的威名,不敢稍有半個‘不’字,這纔將女兒送給莫愁,是嗎?”慕容復開口補充道。
“是,”陸立鼎點點頭,繼續說道,“從那以後,大哥大嫂每日裡閒庭散步,養魚澆花,倒是過了一段十分悠閒的日子,可我總覺得大嫂似乎有什麼心事,時常揹着大哥偷偷的哭,只是人家夫妻間事,我這個做兄弟的也不好多問。”
“這事纔過去不久,我大哥就去世了,大嫂也緊隨着他自刎而亡,我這才知曉,大哥他竟然患有隱疾,一生不能修煉武功,否則活不過四十歲,唉……”
提起這段往事,陸立鼎也是長長嘆了口氣,面露悲痛之色。
慕容復心中暗暗點頭,陸展元患有隱疾之事,倒與他所料不差,屋中三人說了什麼,他也能大概猜得到,無非是李莫愁直接道出隱疾之事,而陸展元也承認當初僅是對李莫愁有一些好感,但又不願爲此付出自己的生命,那因愛生出來的恨意逐漸冰雪消融。
當然,這只是慕容復的猜測,事實究竟如何,尚未可知,但想來出入不會太大。
想通當年之事,慕容復不禁微微嘆了口氣,他收李莫愁爲徒,原本是憐其心憫其情,想要化解她的怨恨,可事與願違,李莫愁的怨恨確實化解了大半,但一顆心幾近完全冰封,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也就只有在面對慕容復的時候,纔會打開那麼一絲絲心扉。
趙敏看了看慕容復,又看看陸立鼎,不禁開口問道,“你們在說什麼,那個李莫愁是什麼人,你居然收了人家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