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極富神秘色彩的地方。
民間流傳,苗女最是多情,也曾有不少文人騷客,慕名而來,但當他們踏入這片土地後,卻甚少有回到中原的,即便有,也是閉口不談苗疆之事。
蓋因苗疆雖美,卻盛產一種令人聞之色變的蠱毒,苗女用情至深,她們願意用自己畢生精血去餵養一頭生死蠱,與心上人同生共死。
“世人皆懼斷腸物,不見最毒在人心!”慕容復站在一片山峰之上,望着眼前的青山綠水,幽幽嘆道。
身後站着梅蘭竹菊四女,均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慕容復,不知他爲何會突然有此感慨。
此時,距離慕容復天山一行,已然過去半月有餘,而此地,正是距離天山有數百里之遙的苗疆地區。
在慕容復接任靈鷲宮宮主三日後,靈鷲宮弟子傾巢而出,隨後他將靈鷲宮改造計劃以及之後發展規劃詳詳細細的交待給天山童姥,便帶着梅蘭竹菊四女離開天山,做起了甩手掌櫃,惹得天山童姥好一陣怒罵。
當然了,別看他一接手靈鷲宮就大刀闊斧的進軍西南,其實心中也是頗有幾分不放心的,在離開天山之前,他也多做了幾手準備,諸如飛鴿傳書到慕容家,讓風波惡派遣高手前來助陣,又或者傳信李秋水,必要時調動西夏大軍相助。
“公子,您不是說要去大理段氏麼,我怎麼覺得咱們好像走錯路了?”梅劍開口說道。
經過這半月的相處,四女對慕容復的脾性也有些瞭解,不再開口閉口就是“尊主”了,當然,稍微放肆一點的言辭或是動作仍是不敢有的。
“不!”慕容復搖搖頭,輕笑一聲,“大理段氏我自有別的辦法讓他們騰不出手來,咱們現在去的是黑木崖。”
“黑木崖!”梅劍登時大吃一驚,“那可是日月神教的總壇,我們……”
“無妨!”慕容復大刺刺的一擺手,“日月神教除了東方不敗,誰也攔不住我們,更何況……”
慕容復頓了頓,神秘一笑,“更何況我手上還有一樣東方不敗無法拒絕的東西,咱們說不定是去作客的!”
梅蘭竹菊望着慕容復自信的模樣,不禁呆了一呆,竟是生出一種“只要有公子在,無論什麼刀山火海、鬼蜮魔窟都敢去闖一闖”的念頭。
“怎麼,這麼快就愛上公子了?”慕容復雙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望着四女。
四女登時臉色微紅,急忙低下頭去,不敢接話。
“你們四個天資倒也極佳,這才半月過去,神足經的進度倒大出我的意料!”慕容復微微讚許的說了一句。
四女自從學了神足經後,功力進展飛快,短短時日,功力最弱的蘭劍居然都能與符敏儀相較了,至於內力底子最好的梅劍,若是拋開爭鬥經驗不說,怕是能跟餘婆不相伯仲了。
聽慕容復如此一說,四女立時神色一肅,單膝跪地,“多謝尊主栽培之恩,我等誓死難報!”
“好了好了,說了多少次了,你們不要來這套!”慕容復登時不耐煩的擺擺手,隨手一揮,將四女扶起。
四女只覺心頭微熱,看向慕容復的眼神中又多出了幾分異色。
慕容複視若不見,轉身望了望遠處的高山流水,揚聲一笑,“走吧,去見見我的老朋友,許久不見,倒是有些想她了。”
心中卻是暗暗的補充了一句,“這次無論如何也要驗明正身,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隨即五人腳尖輕點地面,身子拔地而起,仿若五道流光,眨眼間已然劃出去數十丈,如此輕功,當真是風馳電掣,迅捷無比。
不過五人才行了十幾里路,忽聞下方地面上傳來一陣金鐵交鳴聲,慕容復身形驟然一停,朝身後的梅蘭竹菊揮了揮手,五人緩緩落地。
這是一片小樹林,激鬥聲離得極近,就在他們前方百餘丈左右,聽聲音,交戰的規模還不小,有百餘人。
五人疾步上前,不多時,戰場近在眼前,不出慕容復所料,爭鬥的雙方各有四五十人,地上還橫豎躺着一些雙方的屍體,其中一方身着花色藍衣,男的光着膀子,女的自腰至膝圍着一條繡花圍裙,一看便是苗疆本地的苗人。
至於另一方,一身灰布麻衣,不過身上或多或少的裹了些獸皮革甲,雖然看不出來自哪裡,但顯然不是本地人,甚至都不是南方人。
雙方爭鬥十分激烈,幾十個苗人似乎是武林中人,都有一身不俗的功夫,配合身上時不時冒出的毒物,攻勢極爲凌厲,不過灰衣人這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行動有致,進退有方,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時間倒堪堪抵住苗族這邊的進攻。
“咦,他怎麼在這?嗯?竟然是她?”待慕容復看清了雙方領頭人物,不禁大吃已經,竟然兩個都是他的老熟人。
“公子?”梅劍輕聲問道。
慕容復擺了擺手,沒有多說,心中卻是微微苦笑一聲,但見那灰衣甲軍的領頭人物方臉闊鼻,一臉憨厚之色,正是他的大舅子之一,回民部落的首領之子,霍阿伊。
至於苗族這便的首領,卻是一個女子,一身藍布印花衫褲,雙耳上掛着一對極大的黃金耳環,面容千嬌百媚,風韻甚佳,不是那藍鳳凰又是誰。
這兩人都跟慕容復有過不淺的交集,算下來霍阿伊要親一些,畢竟是霍青桐和喀麗絲的親哥,藍鳳凰雖然只是許久以前在無量山爭奪莽古朱蛤有過一面之緣,但對方怎麼說也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稍一權衡之下,雙方在他心中的份量也就變得差不多了。
如今雙方顯然是進入了火拼狀態,幫誰都不好幫,慕容復自是十分頭疼起來。
不過放任他們這般殺下去自然是不行的,揉了揉眉心,慕容復終是揚聲笑道,“前方的諸位大兄弟,大妹子,可否暫停一下,小弟有急事,須借一借道。”
說話間,身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閒庭信步,但身形卻似憑空挪移一般,腳步沒動幾下,身形已然到了衆人交戰位置,更爲奇異的是,慕容復所過之處,人羣不自覺的分開一條道來,漸漸的,卻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
霍阿伊與藍鳳凰拉開距離,各自退到各自的陣營前,這才轉頭望向慕容復,不禁齊齊一呆。
藍鳳凰一雙圓圓的眼睛掙得老大,隨即面色大喜,“啊喲,難怪阿婆說我今天出門會遇到天大的好事,原來說的就是你啊,慕容小哥哥,好久不見了,有麼有想我啊?”
她一口苗疆本地方言,音調帶着幾分怪異,不過卻異常好聽。
慕容復微微一笑,正要接口說點什麼,忽的身側一道勁風襲來,登時渾身氣勢一陣,只聽“噗、鐺”兩聲,偷襲的人便被震飛了出去。
慕容復轉頭一看,偷襲他的人竟是霍阿伊,登時心頭大爲疑惑,“你是不是昏頭了,連我都打?”
“呸!”霍阿伊一抹嘴巴,啐了一口血水出來,隨即狠狠的說道,“我打的就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要殺了你!”
說着一個翻身,提起大刀便朝慕容復劈過來。
“慕容小哥哥,我幫你解決他!”一旁的藍鳳凰眼中立時閃過一道寒芒,玉手一探,便是兩道寒光激射而出,一道直取霍阿伊咽喉,一道射向其心脈。
“大膽,竟敢對尊主無禮!”身後的梅蘭竹菊四劍婢見有人竟然敢對慕容復出手,立時橫眉冷豎,手中長劍一晃,便要上前將此人亂劍砍死。
慕容復心中一驚,這要讓她們把人殺了,事情可就大條了,當即張手一吸,兩道寒光登時頓住,卻是兩枚普通的飛鏢暗器,只是上面鏢上閃着幽幽綠光,顯然餵了劇毒。
空出的一手朝梅蘭竹菊四劍婢揮出一道勁力,口中說道,“好了,你們就不要添亂了!”
至於霍阿伊劈來的一刀,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身前自行生出一道真氣牆,只聽“鐺”一聲,霍阿伊的刀絲毫不得寸進。
“尊主……”梅劍開口喚了一聲,但見慕容複製止的眼神,只好止住身形,與其他三女一齊警惕的望着周圍。
“喲,難怪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原來身邊有這麼多的小狐狸精呢!”藍鳳凰愣愣的看了梅蘭竹菊四劍婢一眼,小嘴一扁,卻是有些酸裡酸氣的說道。
“你纔是大狐狸精好不好!”慕容復心中暗暗腹誹,不過此刻他也沒什麼心情調笑這個可人,而是一臉鄭重的望着眼前的霍阿伊,問道,“你爲什麼要殺我,總得有個理由吧?”
“哼,”霍阿伊使盡渾身力氣劈砍了十幾刀,但那真氣牆卻是紋絲不動,不由有些泄氣,將長刀往地上一插,伸手指着慕容復罵道,“你騙走青桐也就罷了,竟然連喀麗絲也不放過,甚至……甚至揹着我們侮了喀麗絲聖潔的身子!”
慕容復不由翻了個大白眼,“這種事當然要揹着你們了,難道做給你們看麼?”
只聽霍阿伊繼續罵道,“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卑鄙小人,枉我父親大人對你這麼好,將青桐都給了你,你還不知足,害得喀麗絲她……她……”
說着說着,竟是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