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哪裡會帶什麼火摺子,先前來時用的那截蠟燭早就燒完了,微微苦笑道,“我來的時候用完了。”
黃蓉身上也沒有,建議道,“反正還沒走出多遠,不如我回去取個火把來?”
慕容復不知出於什麼想法,忽的說道,“沒必要浪費時間,這截密道我來的時候就探過一遍了,還算平坦,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有沒有光亮無甚影響。”
郭靖一想也是,眼下他迫切的想要親眼看看魯有腳是不是真的死了,遂繼續前行,口中叮囑一句,“那你們小心些。”
他有些奇怪,慕容復既然已經探過密道,爲什麼不上前來帶路?不過他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出來,而且有慕容覆在後面,妻子的安全更有保障。
確實很有保障,手拉手的情況下,世上沒人能從慕容復手中傷到黃蓉。
黑暗讓人感到壓抑,似乎爲了緩解這種壓抑,三人的腳步聲都很重。
另外黑暗也是最容易讓人滋生邪惡的地方,慕容復拉着黃蓉軟軟的手,已經漸漸不滿足了。
不過郭靖就在前面不遠處,他也不敢太過分,只是有意無意撓着她的手心,有意無意挨着她的身子,有意無意嗅着她身上的芳香,不知爲何,這香味較平時更好聞、更動人了。
黃蓉好似恍若未覺,不過從她輕微起伏的呼吸頻率來看,顯然內心也不平靜,她現在就像在走鋼絲,心中害怕到了極點,卻又躍躍欲試,想去探一探鋼絲的盡頭,她知道自己在玩火,摔下去便是萬劫不復,偏偏又忍不住。
她在祈禱,祈禱慕容復這個壞蛋不要得寸進尺。
慕容復會是一個不得寸進尺的人麼?顯然不是,終於,他鬆開她的手,繼而攀上她的纖腰,將她摟了過來。
黃蓉心兒砰砰直跳,口中傳音道,“你又幹什麼?”
聲音略顯冰冷,頗有幾分不耐煩。
慕容復還以爲她生氣了,輕笑着解釋道,“這密道潮氣太重,你現在有了身孕,萬萬着不得涼。”
黃蓉這才緩了口氣,她還真怕這廝不顧一切的胡來。
又走了一會兒,慕容復的手又不安分了,黃蓉身上的要害位置他都瞭若指掌,很快就承受不住,整個人都快掛到他身上去了。
這就產生一個問題,腳步聲少了一個,慕容復不得不稍微加重一些腳步,並與郭靖保持同步,這樣只要他不留心的話,就不會察覺到少了一個人的腳步聲。
“你……你非要陷我於萬劫不復麼?”黃蓉哀求道。
黑暗中,慕容復臉上閃過一絲異樣,悠然道,“放心吧,就算萬劫不復,也有我墊背。”
黃蓉想要掙扎,又不敢太使力,或者說她現在已經使不出多少力氣來了。
慕容復繼續道,“蓉兒,反正現在都這樣了,我也豁出去了,你要不願意,只需輕輕叫一聲‘靖哥哥’,他就會回來救你。”
黃蓉心道我現在這副模樣若叫靖哥哥看到,我能撇清干係麼……
慕容複果真喪心病狂的,直接進入了正題,前所未有的姿勢,前所未有的境況,當然,也前所未有的緊……張。
此時二人距離郭靖約莫有七八丈遠,這個距離就跟“情人”之間的距離一樣微妙,太近了,愧疚心理就會佔據上風,太遠了,又會少了許多感覺,箇中平衡實難把握,且因人而異。
……
時間過去小半個時辰,密道中只有砰砰砰的腳步聲,郭靖沉穩的步伐在前方走着,慕容復遠遠吊在後面,而黃蓉又吊在他身上。
慕容復也沒辦法,她幾次差點弄出動靜,他只得將距離拉遠一些,並激發真氣,護在二人周圍。
“慕容公子,”郭靖忽然出聲道,“還沒到嗎?”
這聲音一出,黃蓉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接着竟是一陣簌簌簌的聲音響起。
“咦,有水聲?”郭靖又問了一句,儘管那聲音很模糊,他還是聽到了。
“咳……”慕容復乾咳一聲,略有些尷尬的忸怩道,“那什麼,人有三急,失禮了。”
郭靖恍然,但隨即又覺得有些怪異,要知道他的妻子也在後面的,忍不住回頭望了望,卻什麼也看不見,畢竟像蓮花生那樣能在黑暗中視物的人並不多。
這時,黃蓉略顯羞澀,又故作嘲弄的聲音響起,“素聞慕容公子行事不拘小節,果真一點不假,這種事也沒皮沒臉的宣之於口!”
羞澀是真,嘲弄是假,因爲她若不出聲,只怕丈夫要起疑心了,而且她還急中生智的點了一句“慕容復不拘小節”。
密道中回聲甚響,郭靖聽不出話聲的遠近,全然沒意識到二人與他的距離是一樣的,倒也不疑有他,轉而問道,“慕容公子,你說那出口可是走過了?”
慕容復一手抱着黃蓉,讓她緩口氣,一邊說道,“還沒有,出口那頭是一間屋子,會有光線投射下來,到了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遠處果真隱隱約約有光亮傳來,郭靖一喜,陡然加快步伐,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慕容復長長吐了口氣,將黃蓉放下。
黃蓉一個踉蹌,手軟腳軟的站立不穩,口中卻是憤憤道,“你這個魔鬼,無恥之尤!”
佔了天大便宜,捱罵也是活該,慕容覆沒有半點生氣,反而如沐春風,“是是是,你說什麼是什麼。”
黃蓉氣結,她知道這個人臉皮之厚恐怕用倚天劍砍一劍都不會留下印子,心中憤恨之餘也是羞愧無比,突然張嘴一口咬在他胸膛上。
慕容復斂去真氣,非但不閃躲反抗,反而輕笑道,“咬吧,最好咬下一塊吃掉,你我血肉不分離。”
黃蓉怔了怔,緩緩收了口,“哼,你的肉這麼臭,我纔不吃。”
慕容復一陣好哄,黃蓉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衝動的時候是一回事,冷靜下來又是一回事了,不管出於愧疚也好,惱怒也罷,她若不表個態,會將自己逼瘋的。
二人出了密道時,郭靖正抱着魯有腳的頭顱哭個不停,像他這樣的鐵血漢子,一生中流淚的次數張手都能數來,可見他現在有多傷心。
程瑤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見慕容復出來,先是一喜,但見後面還有個黃蓉,她又是一驚。
黃蓉一眼便看到程瑤迦,臉色也是說不出的怪異,隨即看到郭靖,和他手上頭顱,不由悲呼一聲,“魯大哥!”
慕容復心裡有些慼慼然,朝程瑤迦遞了個眼色,二人離開屋子。
“慕容……你……”庭院中,程瑤迦想開口,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慕容復了,叫名字或者“慕容公子”未免太顯生疏,叫夫君或相公似乎又不合適。
慕容複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以後叫我夫君。”
“夫……夫君,”程瑤迦用盡所有力氣才叫出這個詞來,隨即問道,“他們怎會到這來?”
她實在想不到密道中會衝出來一個郭靖,當時她差點就叫出慕容復的名字了。
慕容復解釋道,“那密道的另一頭正是郭府,我追過去之後,郭府也出了事,空聞大師的人頭被掛在郭府門廳上,此事事關重大,我不得不帶他們到此。”
“那他們會不會……會不會……”程瑤迦臉紅紅的,欲言又止。
慕容復微笑道,“放心吧,他們不會發現我們有姦情的,稍後你就說是你發現了屋裡有機關,便請我來查探一下。”
聽得“姦情”二字,程瑤迦的臉頰愈發紅了,“你就不能說好聽點,人家跟你哪有什麼……什麼姦情。”
“哦?”慕容復故作愕然,“那是什麼情?”
“就……就……哎呀,你這人偏要故意羞人,明明只是……只是戀情。”程瑤迦羞澀道。
不料慕容復臉色一板,“那不行,我這人一向實事求是,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既是姦情,那就是姦情。”
程瑤迦羞得腦袋發暈,忽然有點患得患失,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很在意我以前的身份?”
慕容復展顏一笑,“跟你說笑的,你別這麼緊張,我口沒遮攔慣了,以後你要牢牢記住一句話,我會永遠疼你的。”
程瑤迦心頭一甜,低聲道,“反正我現在從頭到腳都是你的了,只要你不把我送給別人,你想怎麼作賤也都由着你。”
慕容復聞言一怔,嘿嘿笑道,“好,這句話我就很喜歡,從頭到腳都是我的了。”
空氣漸漸變得粘稠,此時應該發生點什麼,不過想起屋中的郭靖夫婦,二人都自覺的剋制下來,程瑤迦忽的問道,“你跟黃師叔她……她……”
“黃師叔”自然是黃蓉了,這一家子的輩分關係有點亂,若按陸冠英那邊來算,她應該叫黃蓉師叔,若按她自己這邊,她要叫黃蓉師姐,如果算上程英,她比黃蓉還大一輩。
當然,嫁雞隨雞,一直以來她都是按照陸冠英的輩分來叫的。
慕容復想起剛纔密道中的事情,心頭一酥,骨頭都輕了幾分,嘴上含糊道,“我跟她的事以後再告訴你,對了,你以後不可再叫她師叔,要叫她師姐。”
“爲什麼?”程瑤迦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微微點頭,“我都聽你的。”
慕容復只是不想比黃蓉矮一輩而已,這都無關緊要,話鋒一轉,正色問道,“那天的事你對別人說過沒有?”
(書羣號,四六三五八七七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