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琳聞言呆了一呆,師叔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叫我去把慕容大哥找回來?他剛纔跟我說話,應該就在不遠處,我該怎麼辦?直接把他叫出來嗎?
“儀琳,儀琳……”定逸師太一連喚了兩聲。
儀琳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師叔,我……”
定逸師太擺了擺手,“罷了,你一夜未睡,又受了傷,還是早點去歇息吧,找慕容公子的事我讓儀清去辦。”
“是。”儀琳心亂如麻,只好應了一聲,告辭離去。
回到禪房後,儀琳坐臥不安,幾次推開房門小心翼翼的往外張望。
“儀琳小師妹,你在找我麼?”忽然一聲輕笑響起。
儀琳嚇得驚呼出聲,但很快又緊緊捂住嘴巴,低聲問道,“你……你在哪裡?”
“我在你後面!”
儀琳回頭望去,只見慕容覆盤坐在牀上,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儀琳吃了一驚,“你……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你開門放我進來的。”慕容復微微一笑,如此說道。
儀琳有些疑惑的想着,我什麼時候開門放你進來了?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這不是重點,小臉一冷,“你來這裡做什麼,快走,我不要見到你。”
“你讓我走?”慕容復反問一句,“那好吧,我現在就大搖大擺的從你這走出去。”
說着竟是真的起身朝外走去。
儀琳愣了愣,忽的反應過來,面色微變,攔在慕容復身前,“你不能出去。”
慕容復故作疑惑的問道,“儀琳小師妹這是何故,既要我走,又不讓我走,你待怎樣?”
被他這一問,儀琳心中陡然升起無限委屈,鼻頭一酸,竟是哭了起來,嘴中罵道,“你怎麼這麼無賴,毀了人家的清白不算,還要故意害我……”
她這一哭,慕容復登時有些過意不去,下意識的伸手就要去摟她。
儀琳避之如蛇蠍,急忙抽身後退,一臉警惕的盯着他。
慕容復訕訕一笑,收回了手,口中說道,“不是我要故意害你,我是擔心你被門規處罰,所以偷偷跟來看看,沒想到進來就出不去了,你也不想我被人發現吧。”
儀琳當然不想他被人發現,先前她還跟師叔說了謊,若是現在慕容復出現在水月庵,那豈不是一切謊言都不攻自破?
猶豫良久,儀琳終是說道,“你先呆在這,晚上才準離開,我警告你,不許對我動手動腳,不然我……我就咬舌自盡。”
慕容復心中一喜,這謊言一旦開始,便要用更多的謊言,甚至是更多的錯誤來彌補,而儀琳現在已經開始了,只要進一步引導,墮落紅塵只是遲早的事,當即笑道,“就聽你的,我晚上再離開,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儀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一事,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無血,“你……你根本就沒有受傷!”
慕容復面色微窒,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受的是內傷,多虧你昨晚的幫助,現在已經好了一半多,只要不與人動手便沒什麼大礙,行動還是自如的。”
儀琳這才鬆了口氣,如果慕容復昨晚是假裝受傷的話,她真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想起昨晚的事,她嬌俏的臉蛋微微一紅,“以後不許再提昨晚的事。”
“是是是,”慕容復順利轉移話題,臉上討好道,“你不叫我提我就不提。”
“呸,”儀琳啐了一口,誰會叫你提那羞人之事。
一時間,屋中安靜下來,儀琳昨晚受創不輕,今日又幾近風波,說的謊話比她上半輩子還多,早已是心力交瘁,漸漸生出了睏意,但禪房中有一個男子存在,她怎麼可能到牀上歇息。
慕容復見她輕輕甩着腦袋以保持清醒,恍然明白過來,心中一動,說道,“儀琳,你先歇息吧,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對你如何的。”
儀琳有些不信,但眼皮越來越重,頭腦昏沉,只好取來一個蒲團,盤膝而坐,自顧自的念起經文,希望能通過做功課打消睏意。
但不知怎的,平時一做功課她便覺得神清氣爽,今日卻是越來越困,最後乾脆睡了過去。
慕容復好笑的搖搖頭,將她抱回牀上。
左右無事,慕容復乾脆離開禪房,打算摸到定逸師太那裡,看看能不能偷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可惜的是,等他回到定逸師太的禪房,定逸師太已經不見了,他只好四處晃悠。
這水月庵原本也是掛靠在恆山派名下的一處庵堂,算是恆山派在五嶽劍派的聯絡點,像華山派、衡山派等在嵩山附近都有聯絡點,只不過恆山派已經很久沒有到過此處了,主持庵堂的老尼姑又不善經營,以致水月庵年久失修,破敗不堪,此時許多恆山派的弟子正忙活着清掃庵堂。
慕容復悄無聲息的逛遍整個庵堂也沒有找到定逸師太,無奈回到了儀琳的禪房,閉目打坐,調理真元。
他雖然沒受什麼內傷,但如今真元渾厚,想要完全恢復自然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到的,昨晚到現在也才恢復了三成而已。
一晃眼已是一天過去,慕容復沉迷在真元恢復中不可自拔,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身體,猛地驚醒過來,擡頭一看,儀琳正焦急的搖着自己肩膀。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儀琳便低聲說道,“有人來了,你……你快躲起來。”
慕容復這才聽到屋外真有人敲門,“儀琳師姐,儀琳師姐你在嗎?師叔叫你過去。”
慕容復左右看了一眼,這禪房中除了幾樣簡單的起居用品便再無他物,哪裡有地方可以躲,而眼前的儀琳已經急得快掉眼淚了。
心念一動,慕容復身形陡然飄起,緊緊貼在房樑上。
儀琳鬆了口氣,轉身打開房門,門外是個面容頗爲清秀的小尼姑。
“儀琳你怎麼這麼久纔開門,發生什麼事了嗎?”小尼姑頗爲關心的問道。
儀琳臉色紅了紅,“沒有,我就是有點累,睡的太沉了。”
女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不着痕跡的往禪房中瞟了瞟,沒有發現什麼,這才說道,“師叔有事找你,你快過去吧。”
儀琳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發虛,先是犯了淫戒,失身於人,後來又一連在定逸師太面前說了那麼多謊話,現在她已經十分害怕見到這位師叔了。
“儀和,咱們走吧。”儀琳心虛的回頭掃了一眼禪房,主動拉起小尼姑的手離開屋子,並將房門鎖上。
慕容復緩緩飄落,悄無聲息的推開窗戶跟了上去。
來到定逸師太禪房,卻發現在定逸師太旁邊還坐着一個面容蒼老的老尼姑,看年紀,只怕已有六十歲上下,比定逸大了不少,不過其一身精氣甚爲濃厚,丹田真氣充沛,慕容復立即明白過來,這人多半就是恆山三定之首的定靜師太了。
果然,儀琳來到二人面前,朝着老尼姑躬身下拜,“儀琳參見師伯和師叔。”
“起來吧,”定靜師太擡手虛扶,一道勁力將儀琳輕輕扶起,卻不知爲何,在勁力方一觸及儀琳身子時,她渾身劇烈震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縷驚色。
這一變化轉瞬即逝,旁邊定逸師太以及那位領儀琳到此的小尼姑並沒有發現,不過慕容復卻發現了,不由心神狂跳,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定靜師太寵辱不驚的將儀琳扶起,又擡頭看向小尼姑,“儀和,你先下去吧。”
“是。”儀和走後,儀琳突然變得忐忑不安起來,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儀琳,聽說你受了傷,過來讓師伯給你看看。”定靜師太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聲音溫和慈祥,但聽在儀琳耳中卻如驚雷炸響,完了,師伯一定是發現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心念百轉,儀琳怎麼也想不出什麼推拒的理由,木然上前,將手遞給定靜師太。
定靜師太先是把了把她的脈搏,忽然伸手在她丹田附近探了探。
定逸師太滿臉不解的望着這一幕,而儀琳已是手足冰涼,腦袋一片空白。
過得半晌,定靜師太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
儀琳臉色發白,膝蓋一軟就要跪下,不料定靜師太卻是開口道,“儀琳,你這傷受不得風寒,這幾天要注意調理,回頭我會讓住持師太給你做點藥膳,五嶽劍派的同盟大會你就不要去了。”
聞得此言,儀琳目瞪口呆,她能感覺到師伯話中隱有深意,卻又想不明白她爲何會這麼做。
就連旁邊定逸師太也一臉莫名的看着定靜,“師姐,你是不是太過寵溺這孩子了,如果叫其他弟子知道,只怕要編排你的不是。”
倒是屋外慕容復明白了什麼,心裡不禁生出幾分佩服,這定靜師太果然心性修爲極高,胸襟廣闊。
定靜師太幽幽嘆了口氣,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話鋒一轉朝儀琳問道,“我聽說昨晚你救了一個叫慕容復的男子,他這人心性如何?”
儀琳早已被師伯的離奇反應震得暈乎乎的,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聞言下意識的回道,“他很好。”
定逸師太不明白師姐爲何有此一問,但對於慕容復的品性她還是有些認同的,當即說道,“慕容復此人在江湖上素有名聲,雖是譭譽參半,但我覺得這人倒是不錯,行事不羈的外表下有一顆俠義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