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突厥大軍突然拔營後撤。
隋軍大部出得雁門關,聯合外圍數萬幽州軍,狠狠咬住突厥大軍的後撤之路,堅決不讓突厥人有輕鬆撤退的機會。
塞北草原一時戰火燎原,每日小戰不斷大戰數場,兵鋒交錯喊殺震天,殷紅的鮮血和屍體將塞北草原點綴得格外肅殺慘烈。
一連追擊數百里,突厥大軍後撤得極不順利,被隋軍像野狼一樣,今日咬下一小口,明日又損失一大塊肉,不過短短五日時間竟生生傷亡兩萬餘衆。
始畢氣得差點吐血,使盡了各種辦法都沒法讓身後,緊緊跟隨的隋軍騎兵減緩追擊速度。
更讓始畢糟心的是,隨着時間流逝,突厥大軍那糟糕的後勤補給,竟然出現了後續乏力甚至斷絕的跡象!
這,真是要命了。
以林沙爲首的追擊隋軍將校,敏銳的發覺了這一點,更是興奮的纏着突厥大軍主力不放,各種卑鄙齷齪手段層出不窮,沒日沒夜的騷擾,在沿途水源處扔死去戰馬牛羊屍體,在上風口製造嗆鼻濃煙……
總之,怎麼噁心怎麼來,只要能讓突厥大軍不爽,拖慢突厥大軍的後撤速度,同時給突厥人制造大量傷號,隋軍將士便樂此不憊。
可是,當追擊到第五日的時候,分散出去的數支隋軍精銳部隊領兵將校,足足二十來位一流或者準一流高手在一天之內全部遇刺身亡。
而傷號滿員,被追擊隋軍弄得精疲力盡的突厥大軍,突然一反常態在十里開外紮營列陣,一副敬候追擊隋軍大駕的摸樣。
“這是怎麼回事?”
接到消息之後,林沙勃然大怒心中火氣熊熊升騰。
分散出去的數支精銳人馬倉惶而回,除了突然死去的領兵將校之外,其餘普通將士倒是沒發生什麼意外,可也把他們驚得不輕士氣一下子低迷下去。
“不,不清楚,將軍之前還好好的。可是轉眼間就突然死了!”
“我們這邊也是一樣,將軍身邊圍滿了護衛,同樣死得不明不白!”
“將軍死得悄無聲息,我們好久之後才發覺情況不對!”
“……”
突然死去的那些隋軍將校。身邊的親衛一個個戰戰兢兢,額頭冷汗淋漓站在林沙跟前,身子瑟瑟發抖說話聲音結結巴巴。
“他們的傷口在何處,形狀如何?”
林沙面沉似水,心中涌起一絲莫名不安。強壓怒火沉聲問道。
當已死將校親衛言道,他們家將軍全都是被極高明內家真氣震死之時,心中隱約的不安更加強烈。
“你們下去,就說這是突厥那邊派出了宗師高手所爲!”
猛一擺手,林沙臉色沉肅,冷然道:“告訴弟兄們不用害怕,突厥大軍有宗師高手坐鎮,咱們隋軍同樣也有,他們能得逞一次,下次想要再得逞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待一干神色稍緩。依舊崩得緊緊的已死將校親衛魚貫出了軍帳後,林沙猛然一掌拍在身前桌案上,硬木所制小案几沒有絲毫意外,瞬間化作一堆木屑徹底消失,大帳之中只有他的沉聲怒喝來回激盪:
“不管你是何人,敢破壞規矩老子都不會放過你,咱們等着瞧!”
說話的同時,一股濃濃的危機感突然在心頭浮現,好似陰影般讓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即將面對什麼強敵一般。
“除了飛鷹曲傲和天君席應。還有誰?”
他一向都對自己的感應十分信任,既然心頭亂挑每每都有危機感臨身,林沙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心思電轉迅速將突厥可能出現的高手一一過了一遍。
“難道是他?”
想到一個不可思議的人名。林沙身子猛地一僵,兩眼爆發驚人光芒,兩道銳利光芒好似冰冷寒芒,讓主帳的氣溫都跟着下降幾度,一股磅礴戰意猛然從身上噴薄而出。
“要真是他的話,那就。好好戰上一場吧!”
聲音低沉壓抑,好似一頭荒古兇獸暗暗嘶語,感覺說不出的兇殘暴虐,一股子濃郁血腥味刺鼻幾疑身處修羅血海。
當夜,月朗星稀。
隋軍臨時大營一片沉寂,偶有舉着火把的巡邏隊四處遊蕩,輕微的腳步聲讓周遭環境更顯幽靜。
今日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營地裡的防禦力量,比之往日加強了數分不止,每隔半盞茶功夫便有一隊巡邏軍士路過,不給突厥方面的高手有絲毫可趁之機。
消息已經傳開了,主帳那兒有話傳出,說是平北將軍親言,這事是突厥宗師級別高手所爲,目的就是爲了阻止隋軍繼續追擊突厥大軍。
宗師高手啊!
聽聞消息後,數萬隋軍將士無不心頭凜然,平時就連二三流好手,他們都不是對手,更別提神人般存在的宗師高手了。
隋軍將士無不心頭凜然加強了戒備,巡邏之時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所幸這是隋軍大營,數萬隋軍將士聚在一起,倒也不怎麼害怕宗師高手直面強突。就算是神人一般的宗師高手,陷身軍陣之中面對強弩勁矢瘋狂突襲,也絕對討不了好去。
因此,巡邏隊軍士身上,個個都帶了小巧的手弩,裝備的全是響箭,爲的就是能夠在發覺情況不妙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並提醒周圍同袍。
隋軍不僅僅加強巡邏力度,整個軍營更是被密密麻麻的溝渠,以及柵欄還有拒馬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沒有校尉一級軍官親自命令,胡亂竄動者軍法處置:殺無赦!
除了明着的巡邏隊,暗地裡隱藏潛伏的暗哨,密佈整座大營裡裡外外。
儘管林沙和一干緊張的將校也知曉,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所謂的暗哨只是個笑話,不過他們還是如此佈置下去。
不爲別的,只爲手下數萬隋軍將士能夠心安。
至於真正的殺招,自然是各處要害位置以及將軍主帳暗處佈置的弩機,只要突厥高手有膽量前來,髓軍方面絕對給他們一個大大‘驚喜’。
中軍主帳,林沙盤膝端坐於蒲團之上,身如磐石閉目調息。
不知爲何,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安之感繚繞。
對自己的預感十分信任的他,立刻了悟可能強敵很快找上門來。
不管是深夜的漆黑,還是黎明前最後的黑暗,都是高手偷襲最好的掩護。
心中警兆不停,想睡個安穩覺都不易,他乾脆找了個蒲團就地打座,將自身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時刻處於顛峰期出手便是最爲凌厲的攻擊。
駿馬似風飆,鳴鞭出渭橋。
彎弓辭漢月,插羽破天驕。
陣解星芒盡,營空海霧消。
功成畫麟閣,不獨霍嫖姚!
不知爲何,李白的這首出塞詩,突然閃現在心頭,頓時端坐不動的身軀猛的一震,體內氣血似乎受到什麼東西引導,猛然加快流速,轟隆隆好似長江奔流大河滔滔,心頭猛然生起一股縱橫天下的豪情壯志。
與此同時,本就處於空明狀態的精神,這一刻好似受到感染如長江大河沸騰洶涌,猛地突然一百五十米感應極限,好似天邊月光如水銀泄地,精神感應如浪濤滾滾向整座隋軍臨時大營蔓延覆蓋而去。
這一刻,天地寂靜,
這一刻,整座隋軍臨時大營都在他心中。
一絲一毫,任何風吹草動,都沒法逃過他的敏銳感知。
看似寂靜沉寂的臨時大營,暗地裡其實並不寧靜。
不算明哨暗哨以及時不時走過的巡邏隊,出恭尿急的軍士,因爲各種緣故睡不着的將士,還有……那一道幾乎隱不可查的暗淡身影。
終於來了麼?
不知爲何,當他感知到那道如風迅疾,卻又悄無聲息從營地外圍,迅速向中軍主帳靠攏的矯健身影,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突然涌現心頭。
而這位身上的氣息,更是好象蒼莽大漠變幻莫測,一會安靜得好似死寂的沙漠,一會又好似捲起狂暴沙塵的荒莽大漠,一會好似荒涼古城天邊懸掛的落日,一會又好似大漠天邊散發無窮熾烈的驕陽。
一股子大宗師特有的深沉,讓林沙第一時間便確定了來人身份!
武尊畢玄!
大草原,塞外第一高手,跟中原道門第一人散人寧道奇,高句麗弈劍大師傅採林並稱當世三大宗師,突厥的守護神!
林沙心中無喜無驚,一片空明好似天上明月,任爾狂風暴雨我依舊閃耀星空。大宗師又如何,他又不是沒有見識過,也跟大宗師交過手。
對他而言,大宗師最可怕的境界以及氣勢壓制,根本就不必擔心。
至於真正的貼身肉搏,不是林沙吹大氣,放眼整個大唐世界捨我其誰!
“武尊深夜來訪,林某深感榮幸啊!”
緩緩起身,靜靜凝立片刻,林沙輕輕一笑好似天朗氣輕,衝着大帳之外緩聲說道。
“沒想到隋軍之中,竟還有將軍這等高手,看來畢某此次沒有白來!”
一道沙啞粗礦的聲音突兀出現,緊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掀起帳簾穩步而入。
四目相對,火花四濺氣機紊亂。
兩人身上,突然爆發如海浪洶涌般的澎湃氣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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