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聽卓天雄叫破了自己,心裡開始仔細思索哪裡露出的破綻,一時沒有答話。
當時自己搶刀時是換了衣服,蒙了面的,照理說那個周鏢頭認不出來的。難道是在來晉陽的途中練刀時被人看到了?
他的沉默卻讓卓天雄誤會了。
卓天雄見那道人沉穩地坐着,彷彿說的人與自己無關。當時就怒了,罵道:“你這道士當真是敢做不敢當,躲進蕭府,讓我們一陣好找。我奉勸你交出寶刀,不要拖人下水,蕭大俠的夫人和女兒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
哦,這乞丐挺囂張嘛。李江懶得再想了,既然人都找上門了,必須給他們一個好看。
“哈哈,是誰家的狗沒拴好,在這兒狂叫啊?”李江霍得站起身來,大聲諷刺道。
“小子找死!”卓天雄伸手在椅背上一按,喀喇一響,椅背登時碎裂,他獰笑着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要讓你昇天,給我上。”
卓天雄大手一揮,他帶來的十幾個好手,向李江桌子涌來。
蕭半和豈容鷹爪在自己的壽宴上動手,把手一攔,和卓天雄交起手來。
底下各桌的武林人士還是懼怕官府,見清兵來奔來,紛紛避讓,只求不傷到自己。
李江這桌的人也不例外,除了李文秀其他人都閃得飛快,包括那個以反清爲己任的天地會和尚。
李江“嗆啷啷”拔出雙刀,回頭對李文秀說道:“阿秀你自己小心,我去把人引開。”
李文秀重重地點了點頭,從桌下提溜出了流星錘來,也說道:“大哥,你也小心。”
“嗯”李江答應了一聲,然後功聚喉中,叫道:“狗崽子們,想拿寶貝,就跟着來吧!”
叫完後,他運起身法,刷刷幾下鑽入了人羣。
“唉喲”“小子,你往哪兒摸呢?”“別跑,官兵就可以隨便打人麼?”
清兵也跟着鑽進了人羣,這些俠士們正面不敢相抗,但做點小動作還是可以的,大大拖累了清兵的追擊,轉瞬間,李江就像溶入大海中的水滴,不見了。
周鏢頭焦急地看着場中,他的前途可就在那道士身上了。如果抓到他找出鴛鴦刀,還能以贖前罪,如果抓不到……,他不敢往下想了。
正在此時,他後面傳來好幾聲慘叫,周鏢頭回頭一看,不知那道人何時潛入了自己後方,正揮舞着雙刀見己方的人就砍,約莫要不了片刻就會找上自己。
周鏢頭此時雙股戰慄,心裡想着要不要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行保命爲好。
沒等他考慮多久,李江手下無一合之將,已逐漸接近了蕭中慧和楊夫人所在,周鏢頭馬上抽出鐵鞭,壯着膽叫道:“別過來啊,要不然我殺了她倆。”
“你隨便,她們又和我沒什麼關係!”李江百忙中還回了句話。
啊,怎麼能這樣啊?你是來參加蕭府壽宴的啊,能眼睜睜看着蕭半和的老婆和女兒死嗎?
周鏢頭愣了愣神。李江要得就是這個時候,他雙腳猛着跺地,如大鵬展翅飛過了幾人,直向周鏢頭撲來。
周鏢頭見對方來得迅猛,心中大懼,把鐵鞭高舉擋向刀鋒。
也算他運氣好,他擋得是短刀,是一把平常的鋼刀,如果是長刀,那就只有一刀兩半了。
李江一刀逼開了他,長刀刷刷兩下砍翻了站在蕭中慧和楊夫人身後的鄶子手。然後對後面叫道:“袁書生,交給你了。”
“好,謝謝道長。”袁冠南捨去當前之敵,幾步搶上,來到了二女身邊。
李江這下沒了顧忌,展開刀法,雙刀舞得又快又急,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那邊主桌卓天雄還在和蕭半和糾纏,見到手下死傷大半,怒氣勃發,一掌打開蕭半和,曲指放進嘴時打了一個尖嘯。
這嘯聲立杆見影,沒過幾秒鐘,就聽得外面齊聲吶喊:“莫走了反賊蕭義!”人喧馬嘶,不知府門外來了多少兵馬。
蕭府幾名僕人氣急敗壞地奔了進來,叫道:“老爺……不好了!無數官兵……官兵堵住了府門,四下裡圍住了。”
卓天雄哈哈大笑,喝道:“大家看好了,這便是皇上追捕了十六年的反賊蕭義。敢動手者與同黨論處!”
他的這聲暴喝,震懾了很多蠢蠢欲動的賓客,一大半怕事的遠遠躲開了。
不過江湖人士,血氣方剛,一些因是蕭半和的知交好友,一些感於蕭半和幫助的情分,或舞兵刃,或揮拳腳,和來襲的清廷侍衛、鏢師官兵惡鬥起來。
蕭半和也哈哈大笑,說道:“喬裝改扮一十六年,今日還我蕭義的本來面目。”伸手在臉上一抹,衆人一看,無不驚得呆了。大廳上本已亂成一團,但頃刻之間,人人望着蕭半和的臉,竟鴉雀無聲。
原來瞬息之間,蕭半和竟變了副容貌,本來一篷長鬚,但手掌只這麼一抹,下巴登時光禿禿的,一根鬍鬚都沒了。
李江不管這些,把雙刀舞得針扎不透,水潑不進。一團刀光向着清兵最密集的地方滾去。
卓天雄的主要目標就是這道人,因此不再與蕭半和糾纏,運起身法,跟着追去。
那邊袁冠南已解開了蕭中慧,順手把手中長刀遞給了她,自己俯身又撿了一把,叫道:“慧妹!清風引珮下瑤臺!”
蕭中慧眼眶一紅,心道:“我還能和你使這勞什子的夫妻刀法嗎?”遊目四顧,見爹爹正被好幾個清廷侍衛圍攻,一時半會兒還沒事。但兩名清廷侍衛卻逼得袁夫人不住倒退,險象環生。
她顧不得多想了,只得和袁冠南一起趕去相救。
李江這時闖入了清兵陣中,雙刀使出夫妻刀法,果真威不可當,他打到哪裡,哪裡便有侍衛或鏢師受傷。
他的身法太快,遊走在人羣當中,七十二路刀法沒使得一半,來襲的敵人已紛紛奪門而逃。沒辦法不是,打又打不到他,就只能被他砍,不跑命都沒了。
清兵能跑得都跑了,打到後來,只剩下卓天雄一個人跟在李江屁股後面吃灰。
他現在鬚髮皆張,氣得都快吐血了,嘴裡哇哇叫着:“小子別跑,有本事來過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