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被燒得焦黑的石門,五人一眼就看到了令狐沖。
只見他站在廢墟的中央,正凝神看着一具只剩下一半的屍骨。
李江走了過去,發現這具骨架是上半身,被煙熏火燎後,半黑半白,顯得非常詭異。
令狐沖見他過來後,並未說話,而是等他看了一會兒後,說道:“海川,你看出了什麼?”
我什麼都看出來了,但是我不會說。
李江決定藏拙,只是搖了搖頭。
令狐沖轉身招手讓其它四人過來,然後說道:“你們也來看看。”
“是,師傅。”
“是,盟主。”
三個弟子和洪劍異口同聲,又一起走了上來。
幾人看了半天,一片迷茫之色,這不就是燒剩下的半副骷髏嗎?有什麼可看的!
可是又見師傅如此鄭重其事,幾人不敢怠慢,鼓着眼晴,誓要把這半副骨架看出花兒來。
“別裝了,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這沒什麼丟人的,我們能比得上師傅嗎?聽師傅說吧。”李江笑着調侃道。
令狐沖臉上有了笑容,他就喜歡性格瀟灑的人,不懂就是不懂,有什麼可裝的。
於是他指着骨架上半身斷裂的地方,說道:“你們看,這裡斷口光滑平整,說明這人是被利器一刀斬斷,而且骨架胸口向下、兩手前伸,說明他沒有當場身死,還往前爬行了一段距離。”
“哦!”大家恍然大悟,只有李江心裡吐槽,這骨架就差在地上寫個“慘”字了。
“海川,你再捏捏他的骨頭。”令狐沖吩咐道。
我擦,我都知道了啊。李江裝做很有興趣的模樣,硬着頭皮蹲了下去,用兩指捏了下臂骨。
“發現了什麼?”令狐沖問道。
“呃,好像有點軟?”李江不確定地回答。
“說明了什麼?”令狐沖追問。
“說明了,說明了他骨質疏鬆?”李江真的很痛苦,明明知道卻要裝做不懂,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他不是身前就軟的,你看他上半身體型,如果軟的話他長不了這麼高。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令狐沖眼裡閃着精光。
“什麼問題?”李江及時捧哏。
“說明他生前被那種詭異的內力侵蝕過,所以骨頭變軟,這也同你江師叔說的基本吻合。”令狐沖斬釘截鐵的說道。
“噢,原來如此。”李江站了起來,撫掌讚道:“師傅明查秋毫,讓這些宵小無所遁形。”
“可是沒什麼用,這些你江師叔都說過了。”令狐沖擺了擺手道。
其餘四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倆在打什麼啞謎。
“走吧,這裡沒什麼可看的了,我們回城。”令狐沖意興闌珊地說道。
衆人應諾。
又花了小半日時間,六人回到海東天色已暗了下來。進了客棧一看,派出去的十一組人也都回來了,正集中在大堂裡等着掌門。
風飛見到掌門回來後,立馬叫掌櫃的送上了飯菜,衆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飯,陸續上樓,去了令狐沖的房間。
盟主的住宿條件與衆不同,這是個大套間,有一間大的會客廳,將將好能容納二十幾人一起開會。
令李江想不到的是,洪劍也跟了進來。
當他的眼神瞟到洪劍時,洪劍也感應到了,對着他嫵媚一笑。
尼瑪,老子剛吃的晚飯!李江以先天高手的境界,死死壓制了胃裡的翻騰,這纔沒有當場噴飯。
待所有人都匯合後,令狐沖便開始問起了各組的收穫。
喬凌峰先開口,他說道:“我去拜訪了幾個漢族商人,他們沒聽說過無生派,也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的威脅。”
令狐沖皺了皺眉,示意下一組繼續。
“掌門師兄,我們去拜會了幾個回族頭人,沒有得到與無生派有關的消息。”
“掌門師兄,我們也沒找到!”
……
隨着二十一組人全部彙報完畢,卻依然沒有一點好消息。這無生派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無影無蹤。
會客廳裡頓時鴉雀無聲。
就當華山衆人陷入束手無策之時,一個弱弱的童聲響起:“令狐盟主,俺覺得,覺得……”,衆人刷得回頭看向了門口。
童聲淡了下去。
令狐沖對着洪劍鼓勵道:“洪劍,不用不好意思,你對這裡的情況熟悉,大膽地說出來。”
“嗯!”洪劍受到了鼓勵,咪咪眼兒立即透出了堅定的目光,說道:“既然在海東找不到,我們不如去西寧。西寧有朝廷的兵備道,說不定他們能知道點消息。”
令狐沖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裡也有這個意思。江玉石在西寧東躲西藏了一年多,這說明在那裡無生派的勢力很強,只要去找,肯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
可如果真找到了無生派,他們魚死網破怎麼辦?以江玉石的敘述再加上今天調查的情況來看,這個無生派非常的不好對付。
想到了這裡,令狐沖注視着或坐或站圍了一圈的華山同門。這些都是本派的菁華,如果折在了這裡,特別是四個徒弟……
琢磨良久,在患得患失之間,他天生的隱藏性格被激發了出來,那就是百折不撓,看淡生死。平時他瀟灑不羈,追求自由只是他的表相。
令狐沖“哈哈”大笑出聲,說道:“好,衆位師弟,我們去西寧,明早出發!”
“好”衆人鬨然應諾。
李江假裝也熱血上頭呼應着,不過他卻用餘光觀察到洪劍,只見他嘴角微微翹起,帶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下,李江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他暗暗做了一個決定,犧牲自己探明真相。
第二日一早,馬蹄聲陣陣,二十幾人一起奔出了海東,往西寧而去。
在路上,李江做到了自己所想的,犧牲自己。
他有意無意地控馬靠近洪劍,以視死如歸的態度強忍着噁心,決定和洪劍暫不分離。
他還無話找話道:“洪師兄,你爲什麼要取劍這個名字啊?”
洪劍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江,不明白他爲什麼和自己靠這麼近,隨口回答:“俺萬劍門的弟子,進了門後都要在名字裡加個劍字,以示劍法正宗,所以我就叫洪劍。”
“哦,那你怎麼就單是一個劍?沒有其它名字了嗎?”李江饒有興趣地問道。
“呃,以前的名字不好聽,我捨去了。”洪劍臉上有點郝然。
“說說,叫什麼?”李江追問道。
“呃,呃,叫洪仁。”洪劍的回答細若無聲。
李江目瞪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