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換她的命,我怕你要不起。”蘇茜冷冷的說道。
白貞架在元悅脖子上的刀更近了一分。
血沿着刀刃滲出來。
蘇茜的臉色變了變,一步步的朝着她們走近。
“蘇茜,我不需要你救。我離開劉家只是因爲我和劉菱在劉家無法共同存在了,所以纔會離開。離開的時候劉坤給了我一大筆錢。你向來都是瞭解我的,我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當初到劉家,要的不就是富裕的生活。我爲了自己的生活把你和阿盈拋下這麼多年,你難道忘記了嗎?”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蘇茜冷聲的說着。
蘇茜靜靜的看着元悅,身子輕微的顫抖着。
她其實長的和元悅很像。在那段父親最落魄的時候,父親曾凝視着她說:你和你母親長的真像,當初你母親嫁給我是委屈她了。讓她去找屬於自己的生活是應該的。這麼多年是爸爸對不起她。不管她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當父親說那話的時候,蘇茜就明白父親有多愛她。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覺得母親不配得到父親這樣的愛。
就是因爲看到過父親曾經是如何的愛她母親,所以她一直相信有真愛,她想要的男人就是父親那樣一心一意的愛着母親。
所以不管她愛誰,都是一心一意的。
蘇茜並不去看她,只是淡淡的對白貞說道:“好,我答應你,你放了她吧。無須爲了我,你手上再多一條人命。”
白貞卻根本聽不進任何的話,她低聲的笑着,突然想到:“我聽說六年前你在英國生活在華人街的紅燈區,和一個妓女一起做生意?不要裝的和聖女一樣,你比誰都骯髒。說說你曾經陪過多少男人睡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你應該還懷着蕭澄的孩子吧。真髒。你這麼髒蕭澄應該不知道吧。”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迴盪着。
聽着白貞的話,元悅滿目的痛楚,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女兒。
找了她六年,原來這六年她過的是這樣的生活。
蘇茜只是靜靜的站着,並不阻止她繼續揭瘡疤,。
白貞說的更加的得意了:“還聽說你曾經被關了一年多,難道是因爲賣淫被抓了進去嗎?”她的話惡毒而尖銳。
蘇茜並辯駁,她在等。
“夠了,不要再說了。”元悅低聲的打斷了白貞的話。
看到蘇茜無動於衷的表情,白貞更加的憤怒了。
她就是想要蘇茜羞愧,就是要揭她的痛。
她要所有人陪着她絕望,陪着她生不如死。
“白貞,我一直想問你,阿盈那麼愛你,他死了你有過動容嗎?或者看到他屍體的時候你有沒有愧疚過。”蘇茜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很低卻每個字都很清晰。
白貞愣了愣,隨即漠然的笑道:“他是你弟弟,就衝着這一點都讓我覺得噁心,和他上牀不過就是想要挑撥你們之間的感情。我跟他說,想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須和你斷絕關係。但是他根本做不到,既然能做不到還有臉和我上牀,男人都這樣不要臉。後來還敢竊聽我的電話。”
白貞厭惡的說着,眼底不帶任何的情感。
她說話的時候完全不顧念曾經蘇盈對她多好,不顧念蘇盈是爲她而死。
“白貞,我會記住今天說的每一個字。”蘇茜的聲音驟然的冰冷。
白貞並不願意與她多在蘇盈的話題上多糾纏。
蘇茜永遠不知道,當沉溺在蕭澄的溫柔裡之後,其他男人所謂的好都是微不足道了。
她嘲諷的朝着元悅和白貞看了眼,轉身,倒了兩杯水,掏出兩顆藥放在一個杯子裡:“我可以給你們活着的機會,不過你們自己選一杯水。一杯有毒,一杯沒毒。”
......
澄天
蕭澄緊握着手機,目光緊盯着蘇茜發來的定位。
只是一條定位短信並沒有什麼內容。
剛剛給蘇茜的電話,更讓蕭澄覺得不對勁。
楊零這兩天並不在國內。
“紀微,查一下這個定位在哪裡。”蕭澄把手機遞給紀微,眉頭緊蹙。
紀微沉默了下,低聲的說道:“先生,自從蘇小姐問我要過白小姐的資料後,我一直找人跟着白小姐。昨天,白先生找律師改了口供,那個關於蘇盈車禍的主謀。警方在逮捕白小姐的時候,她逃脫了。”
蕭澄猛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已經明白了剛剛蘇茜電話裡的異常。
“不用查了,我們直接過去。”
“先生,要不我過去吧,今天是您父親生和他夫人的忌日,您要和老夫人去祭祀。老夫人一早就已經打過電話來了。”
蕭澄目光動了動,心底閃過莫名的慌亂。
“你帶奶奶去祭祀,如果我趕的回來我自己過去。。”蕭澄說完已經走了。
看着蕭澄的背影,紀微低聲的嘆了口氣。
老夫人最怕的恐怕就是這個。
當關若嵐到公司的時候,聽完紀微的話,整張臉都變了。
“混賬,今天是他父親和母親的忌日,他有再重要的事都要給我回來。這麼多年是不是白養他了。”關若嵐重重的拍着桌子。
紀微恭敬的站在一旁並不說話。
“你去把人給我找回來,否則就不要認我這個奶奶了。連父親的忌日都不去,他不配姓蕭。我這麼多年白對他好了。”
紀微面色遲疑,卻並沒有動。
“老夫人,你很清楚先生的
脾氣。”
聽着紀微的話,關若嵐更憤怒了。
“你把電話給我,我給他打電話。”
紀微猶豫了下,幫關若嵐撥通了電話。
電話一直是忙音。
關若嵐恨的把手機摔在桌上。
“老夫人,今天我陪您去吧,一會兒先生忙完了會直接過去。”
關若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揚手就朝着他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你有資格祭祀我兒子嗎?”
紀微再次恭敬的低頭,不再多說一個字。
.....
聽着白貞的話。
蘇茜的臉上終於不再冷漠,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痕。
她目光落在那兩杯水上。
“你的目的不就是讓我死嗎,兩杯水我都喝。”
“不,我的目的是讓你痛苦。現在我更喜歡你生不如死。你運氣好的話還能看着你母親死在你面前呢,如果運氣不好,那隻能讓你母親看着你死。”
她先把兩杯水放在蘇茜的面前。
此時元悅冷聲的說道:“讓我先選。”
聽到她的話,白貞低聲的笑了笑,脣邊劃過冷笑:“隨便你們,反正總會有個人死。”
“白小姐,把繩子給我解了吧。”
白貞蹙了蹙眉,朝着蘇茜看了眼:“那無所謂,給你解綁可以,就讓你女兒綁着。”她聳聳肩淡淡的笑道。
蘇茜朝着元悅深深的看了眼,走近白貞,把手給她。
把蘇茜綁好,把兩杯水遞到元悅的面前。
元悅隨手拿去一杯水一仰而盡。
另一杯水,同樣一仰而盡。
看着她,白貞笑的更加得意了:“真是個高尚的母親。”
蘇茜朝着元悅悲憤的喊道:“你幹什麼,我不用你救。”
元悅精緻的臉上閃過淺笑:“不是救你,我只是先去看看你父親和阿盈。”
她的笑容很淡很淡。
身子慢慢的倒下。
蘇茜的心從未如此的痛過,哪怕曾經那麼痛恨,可她終究是她唯一的家人。
“茜茜,媽媽對不起你。”她的聲音很低,可蘇茜聽的很清楚。
那麼痛恨,卻還是很痛。
撕心裂肺。
白貞冷冷的看着她們,眼底沒有半分的動容。
在她心底,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
“蘇茜,白貞會和你母親死在這個倉庫的大火中。”白貞朝着已經到底的元悅看了一眼,輕笑道。
她早就計劃好了,一把火,把他們燒的只剩骨頭,她會在這裡留下屬於白貞的所有證明,然後她去國外生活。
所以從她抓元悅的時候,她就沒打算放過蘇茜和她母親。
她們都該死。
“白貞,你逃不掉的。”
她並不理會蘇茜的話,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汽油,朝着四周撲去。
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包括蕭澄。
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
等撲完汽油,白貞點燃了倉庫一角的木頭,把屬於白貞的東西扔在蘇茜的身邊。
蘇茜幫反綁着雙手,痛苦的看着元悅,淚水無聲的落下。
白貞朝着她冷冷的笑着,然後悠然的轉離開去。
蘇茜看着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目光,心更痛了。
你怎麼能死呢,我還沒恨夠。
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管我和阿盈的死活,現在來體現你的高尚。
火沿着四周很快就燒了起來。
蘇茜終於掙脫了手裡的繩子,急切的奔到她母親面前。
元悅痛苦在倒在地上。
被蘇茜抱着,他目光已經呆滯,手吃力的揮動着。
“茜茜,媽媽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你說我不配做你母親,我自私我一直都知道的。因爲我恨,我怪你父親。”她說的很吃力。
蘇茜緊抱着她,不停的呢喃着:“你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出去。”
元悅卻輕輕的笑道:“茜茜,我一直怪你父親當初欺騙了我。當初他說過會一輩子給我幸福的,但是嫁給他,我從來沒有幸福過。他或許是個好父親,但他卻從來不是個好丈夫,他喝醉酒就會打人。每一次,我傷痕累累的離開家的時候,他總是跟我懺悔。但人的心會死的,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他每次打我,我都是離開一個月,等傷好了再回家,因爲我不想毀掉你們心中的好父親。”她說的很吃力,說一段話就會不停的喘息。
蘇茜用力的抱住她,不停的呢喃着:“媽,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了。”
“茜茜,你曾經說他很愛我,我不否認,儘管他愛我,卻從來不是一個好丈夫。一個女人一輩子想要找的不是愛她一輩子的人,而是對她好一輩子的人。原諒媽媽的自私。當初在劉家並不是不幫你們,因爲我幫你們反而是害了你們。媽媽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能依賴的只有男人。我不想再看着你們乞討,你們父親死後,我並沒有離開,你和阿盈乞討的時候我一直看着,我不想你們再過那樣的日子。在劉家,至少衣食無憂。”
蘇茜能感覺到她沒說一個字都是在耗盡她所有的生命。
蘇茜很瞭解白貞,她不會放過她,那兩杯水都有毒。
“媽,我知道了,等我們出去了,我們和誠誠去英國,三個人好好的生活,好不好。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住在
一起的。誠誠是你的孫子,他很懂事,等你見到誠誠我讓他叫外婆。你還沒聽到誠誠叫你外婆。”喊着淚,蘇茜不停的說着。
她錯了,一直錯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恨她,一直怪她,從未想過,她也有自己的痛,也有自己的苦。
那時候,她以爲她一走就是很多天,她是去找別的男人了。
她什麼都不知道,卻恨了這麼多年。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抱着元悅,蘇茜絕望的吼着。
“孩子,不要哭,每次媽媽看到你哭,我的心就很痛。阿盈死的時候我也很痛,我痛恨自己,居然連保護我兒子的能力都沒有,你被劉菱推下去的時候,我也痛。後來,你不見了,媽媽發了瘋一樣的找你,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你,後來,我在你父親的祖宅等你。我知道,以你對你父親的感情,你早晚會回去的。你終於回來了。”每一個字,元悅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她捂着小腹,那裡很疼,但臉上卻帶着淡淡的淺笑。
因爲她不想茜茜知道,她很痛。
“沒關係的,媽媽在那裡有阿盈和你父親陪着。”用着僅剩的力氣,說完,她的眼睛慢慢的闔上了。
四周的火越來越大,朝着蘇茜不斷的靠近。
蘇茜茫然的看着四周的火,緊抱住元悅,呢喃的說着:“媽,是我害死了你。是我太自以爲是了,以爲算計到了白貞,結果害死了你。”
她懷中的元悅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但蘇茜恍若不覺,繼續呢喃着:“媽,等我們出去了,我們就去美國,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好好的生活,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四周的火勢朝着蘇茜撲過去。
蕭澄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着:“蘇茜.......”
蘇茜蹲坐在地上,靜靜的抱着她母親,沒有任何的反應。
.....
蘇茜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手上和後背有輕度的燒傷。
蕭澄身上的燒傷比她嚴重的多。
她睜眼的第一反應就是問:“我母親呢?”
於童看到她醒來,有些激動的上前,聽到她問她母親,他目光黯然了下來。
“我們過來的時候火勢很大,我們只來得及把你救出來,沒來得及救伯母。”
蘇茜猛的從牀上起來,拔掉手上的點滴,朝着門口走去。
於童按住她,沉聲的說道:“蘇茜,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們已經報警了,警方已經開始挖伯母的屍骨了。”
蘇茜猛的掙脫開於童,目光呆滯的朝着他吼着:“那裡多髒,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呆在那裡呢。她不會有事的,她答應了我會跟着我去美國,我們一家人一起生活的。”
蘇茜空洞的眼底沒有再也沒有一滴的淚水。
她的母親,她誤會了這麼多年的母親,爲了救她屍骨未存。她怎麼能讓她一個人躺在那裡。
“蘇茜,你好好在這裡休息,我們去幫你找好不好。”看着這樣的蘇茜,於童心痛的安撫着。
蘇茜拼命的咬着頭,突然低聲的笑道:“她是我的母親,我爲什麼要讓你們去找人呢。”
“讓她去。”門口蕭澄安靜的站在那裡,凝視着她。
看着蕭澄,蘇茜撒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手上的血沿着她跑的方向一路蔓延。
於童看到蕭澄,沉聲的說了句:“你先去休息,我會幫你看好她的。”
蕭澄看着蘇茜的背影,朝着於童低聲的說道:“載我一起過去,我要陪着她。”
看着蕭澄,最終於童無可奈何。
蘇茜到那裡的時候是一堆的廢墟。
蘇茜朝着那堆廢墟一步步的走近。
附近有不少警察正在翻找。
看到她,把她攔住了:“小姐,這裡暫時不能進去。”
蘇茜掙脫開他,朝着那警察說道:“我母親還在裡面,我去找她,你讓我去找她。”
那警察一愣,隨即看到不遠處跟來的蕭澄,才放了她進去。
走到廢墟,蘇茜徒手不斷的翻着已經燒成殘木的東西。
手上的燒傷再次鮮血直流。
她只是不停的翻找着。
“媽,不要怕,茜茜會找到你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躺在這裡的。”
她來回的在廢墟里面不停的翻找着。
“我幫你一起。”蕭澄走近她。
蘇茜目光呆滯的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找,她是我的母親。”
說完繼續在廢墟里面翻着,一遍又一遍。
蕭澄靜靜的陪着她
他不知道怎麼幫她,除了陪着她,什麼都幫不了。
找遍了這邊的廢墟,蘇茜又朝着那邊跑去。
“別去了,那邊的火剛剛滅。”蕭澄一把抱住她,沉聲的說着,眼眶已經紅了。
蘇茜的手已經血熱模糊,她彷彿感覺不到痛。
“蕭澄,你知不知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我爲什麼要那麼自以爲是。如果不是我自以爲是,她就不會死了。我恨了她這麼多年,我纔剛剛知道,她並沒有我想的那麼壞,我剛想要和她好好的生活,可是她就離開了我,怎麼辦,怎麼辦。父親不要我了,阿盈不要我了,現在連她都不要我了。”
她的語氣很平靜,每一個字都帶着絕望和痛楚。
“你還有我,還有誠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