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蘇茜一直陪着楊零往警局跑了幾次。
警方已經確認了屍體就是楊戩的。
楊零和她父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幾次在警局和他們鬧了起來,兩人都一再的強調,屍體肯定不是楊戩。
關於楊戩是否是楊父的輕親生兒子再也沒人提起。
他們誰都不願承認屍體就是楊戩,所以就算警方已經確認是屍體就是楊戩,楊零和楊父都沒有認領。
他們只報了楊戩失蹤,並不確認他已死的事實。
蘇茜回到家的時候,蕭澄正陪着誠誠在寫作業。
畫面很和諧。
這幾天蕭澄似乎很閒,誠誠已經開始放暑假了。
誠誠本就是個安靜的孩子,不需要大人一直陪着,但這幾天蕭澄一直陪着他,反倒是蘇茜陪着楊零往警局跑,忙的很。
“媽媽......”誠誠朝着蘇茜揚起大大的小臉,伸手遞給蘇茜一幅畫:“媽媽生日快樂。”
畫上是蘇茜最想看到誠誠畫的。
她還有蕭澄,手牽手,然後中間是誠誠,一家人幸福的畫面。
蘇茜微愣,立刻明白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謝謝。”朝着誠誠笑了笑,對於她自己的生日,蘇茜並未有多興奮。
誠誠害羞的跑到蘇茜跟前,大方的在她脣上落下一個溼吻。
一吻就扭頭走了,小臉漲的通紅。
蕭澄起身淡淡的笑着,也跟着誠誠一樣湊過來:“我的生日禮物。”
蘇茜卻笑着扭開了:“如果這是你的生日禮物,那我可以拒收嗎?“半帶玩笑的說着。
其實,楊戩的事剛出,現在並不適合過生日,但這畢竟是誠誠和蕭澄的心意,她自然不能說什麼。
“爲什麼誠誠可以吻你,我卻不能。”蕭澄像孩子般索吻。
蘇茜朝着他別了一眼,一正經的說道:“如果你和誠誠一樣大,我什麼都答應你。”
“你可以把我當誠誠。”
並沒有蛋糕,只是三人每人一碗長壽麪,溫馨而平靜。
晚上,誠誠小朋友很識趣的,一早就自己回房了,留下蕭澄和蘇茜。
其實這幾天蘇茜累壞了,等蕭澄洗完碗回來,她已經在沙發裡睡着了。
蕭澄靜靜的看着她,俯身在她脣上輕輕一吻,然後伸手把她抱在懷中。
蘇茜睡的很沉,直到蕭澄把她放在牀上她都沒有醒。
把蘇茜放在牀上,蕭澄目光朝着落地窗外看了一眼。
點了個煙,開了窗戶,吸了口,煙霧繚繞。
胸口那一處又開始痛,近乎麻木的痛,他轉身在牀頭櫃的抽屜裡拿了幾片藥,直接乾嚥了下去。
就如老師說的,一旦人有了牽掛和家庭,就變的怕死了。
他朝着蘇茜看了一眼,眼底溢滿了暖意。
“澄.......”
迷迷糊糊間,蘇茜蹙眉看着煙霧繚繞的蕭澄:“於童說你的身體狀況不能吸菸。”
蕭澄淡淡的笑了笑,掐掉了煙:“我抱你去洗澡。”
沒等蘇茜反應過來,蕭澄已經直接把她攔腰抱着進了浴室。
帶着暖意的溫暖,蕭澄在粗糲的掌心放了沐浴露,然後輕柔的搓揉着蘇茜的後背。
原本她光潔的後背如今滿是一道道清晰的傷疤。
他細細的數着了下。
一共十道疤。
其實以現在的科技這樣的疤痕是可以去除的。
只是蘇茜覺得沒有必要,有些事真的是要
記一輩子的。
“茜茜,當時她們傷害你的時候恨過我嗎?”
原本微紅的臉慢慢的沉澱:“或許恨的吧。事情都有兩面,瘋狂的恨你,卻又瘋狂的想你。其實我被柴歌抓去的時候我一直希望你會找到我。後來入獄,儘管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但是我依舊相信你會找到我的。我一遍恨着你,一邊等着你來救我。”
蕭澄落在蘇茜後背的手驟然的停了下來,泡沫在他掌心。
“我以爲你沒有離開B市,我一直在B市四周找人。我讓紀微去查過你出入境的記錄,沒有關於你任何出入境的記錄,所以我認定了你還在B市。後來找了你那麼久,我終於放棄了,我開始讓唐小蔥在國外找。我從未想過你會在柴歌手裡。我更不會想到你會入獄。”每次,蕭澄想起這些的時候,他從未如此覺得自己無能過。
“我在第一天到英國的時候,就等你來救我。其實阿雅真的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女人,她對柴歌好的讓我無法理解。她曾經哭着告訴我,柴歌就像毒品,令人上癮,她已經無法離開了,哪怕他不是什麼好人。每次我看到一個個男人從天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總是很心疼。但是她說,這是她的工作,一個工作而已,幹完就好了。”蘇茜陷入了恍惚中,呆滯的回憶中那六年的生活,語無倫次。
但蕭澄能聽懂。
這些事當蘇茜能完全的說出來的時候,表示她已經放下了。
他曾經問過蘇茜很多次,每次她都是模糊的一概而過,從未想這一次這般說的詳細。
蘇茜的思緒斷斷續續的,蕭澄靜靜的聽着,蘇茜毫無邏輯的回憶中。
水沖刷着兩人的身體,恍若想要把所有的過往都沖走。
“我逃過幾次的,可是每次都會被柴歌抓回來,我記得有一次我已經逃到了一個英國最偏遠的小鎮,我逃了三天,滿心以爲已經逃出了柴歌的魔掌,可轉眼又給他抓回去了。我逃一次,他就折磨阿雅。當時我就覺得柴歌是個變態,完全沒有人性。可即便如此,阿雅對他還是不離不棄。我想柴歌這輩子一定沒有愛過人,他這種人根本看不到別人的心,他總覺得全世界都辜負了他,所有人都對不起他,他永遠都是對的。我曾經對阿雅說,這種男人那裡值得你愛,她笑着說,愛了就是愛了,有什麼值不值得的。他救過我的命,所以我的命就是他的,他要怎麼樣我都應該承受。”
蘇茜一直在說,蕭澄中途也不曾插嘴。
幫她洗完澡,用乾毛巾擦乾身子,然後又抱回了牀上。
蕭澄胸口一直幫着紗布,紗布已經完全浸透了水,他恍若不覺得和蘇茜躺在牀上。
蘇茜或許是說的太入神了,並未注意。
“後來看着阿雅爲我傷的一次比一次重,我就不敢逃了。我雖然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可終究是不願看到她爲我一而再的受傷。有段時間,柴歌離開了很久,那次回來的時候很恐怖,滿身的傷痕,滿身的血,一回到那裡,就把阿雅拖了進去,然後使勁的折磨。我在外面能聽到阿雅的求饒聲,還有他近乎絕望的哀嚎。那次他回來後,又消失了幾天。就是他消失的那幾天,阿雅殺了人。那幾天,阿雅被柴歌折騰的無法下牀,滿身的傷,自然是不能做生意了,他們進來看到阿雅無法做生意,就把目光轉到了我身上。阿雅是爲了幫我,刺了他們幾刀。後來那幾個人死了,我們就被抓了起來。到了獄中,阿雅才知道她已經有身孕了,她是個糊塗的女人,之前雖然懷孕卻從來沒有去驗過,幾次折騰,還在在她肚子里居然沒有掉。”
“我想聽你在獄中的生活。”
蕭澄突然開口問了句。
蘇茜的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下,換了個姿勢:“英國女囚看不起華人是很正常的事。我們就無緣由的受盡欺負,飯菜裡總會莫名其妙的被人放泥沙,白天干活總是比別人多幾倍。到了晚上,她們會把我們拖到廁所洗涼水澡。其實這些我經歷的並不多,阿雅幫我擋掉了一大半。她被保釋出去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蕭澄攥緊了掌心,神色雖然依舊毫無漣漪但已經溼透的紗布上開始滲透血跡。
到此時蘇茜才注意到他胸前:“我幫你換藥。”
蕭澄並未阻止,只是滿目痛苦的看着蘇茜。
其實這些經歷他都知道,唐小蔥的資料他早已看過幾遍,但再從她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人無情的捶打着。
“其實後來我最在意的是你在車裡和白貞接吻。”似乎能感覺到氣氛的壓抑,蘇茜突然笑着說道。
聽到這個,蕭澄神色變了變,然後蹙眉說道:“我沒有和她接過吻。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不記得什麼時候了。在我以爲孩子死了的時候,我來找你,在澄天門口,你的車裡,半開着車窗,你和白貞在裡面纏綿的接吻。”
蕭澄的臉色有些陰沉,蹙眉冷聲的說道:“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引起我的興趣的。白貞無法勾起我的興趣,接吻更不可能。”
聽到蕭澄的話,蘇茜更快清楚的強調了句:“我真的看到了!”
“我們可以把那時候澄天門口的監控錄像調出來,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會和白貞接吻,更何況是那時候。”蕭澄的臉色更難看了,沉聲的說道,就像被人真的冤枉了般。
“我不可能看錯。”這段記憶對蘇茜來說太過深刻。
她所有的希望都因爲那一幕被打擊的蕩然無存。
經歷了那麼多,那時候她最脆弱,所以她經受不起任何的打擊。
那一幕,足以讓她崩潰。
“我沒有。”蕭澄再次沉着臉強調了一遍。
蘇茜恍若還想說什麼,脣被蕭澄封住了。
纏綿的吻在蘇茜的口中輾轉,直到她無法呼吸才放開她。
蕭澄笑着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能把這些告訴我很開心。”
蘇茜突然仰頭一本正經的看着他:“既然我已經敞開心扉了,那你是不是也得把你和白貞之間的一切都細細說清楚了。”
蕭澄一愣,點了點她的鼻子悶聲大額笑着:“小狐狸,越來越狡猾了,原來你告訴我你的過往就是想要知道我和白貞之間的事。”
“不然呢。”
“我和她沒什麼,就算曾經同牀共枕過,我也沒有碰過她。”蕭澄再一次強調着。
“我可記得你曾經是怎麼寵過她的。”蘇茜得理不饒人的說着。
誰讓她是女人呢,女人一旦真的愛的徹底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過往都會在意。
更何況白貞曾經是蕭澄和她之間最大的阻礙。
哪怕是過了這麼久,她依舊在意,因爲她曾親眼見過蕭澄是如何對白貞的。
“我錯了。”蕭澄最後終於無奈的投降。
他終於見識了女人的記仇功夫。
但他心底卻是開心的。
她記仇證明她在意,愛的深纔會如此的在意。
沒等蘇茜說話,她的身子已經被蕭澄壓在身下了。
“你的傷。”
蕭澄悶悶的笑道:“我有傷,你沒傷,可以你在上面。”
蘇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