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達自然知道,這三道金牌便是三道催命的符咒。即使不是直接的刀劍,但是也與陳近南被殺脫不開關係。
蔡德忠繼續說道:“如果要回臺灣,就不能走廣東的路線了,那邊的形勢有些太亂了。總舵主被逼無奈,只能改道向東,走東南沿海。”
這大概就是陳近南爲什麼會死在揚州的原因。
蔡德忠這時候突然悲憤了起來,老淚縱橫地道:“怪我,怪我,都怪我!”
高先達不明所以,但是方大洪等人卻也跟着一起哭了起來。
眼看着五個德高望重的大老爺們突然在自己面前哭了起來,對高先達來說,倒也是件挺詭異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安慰大家道:“各位哥哥,稍安勿躁。總舵主人死不能復生,爲什麼要埋怨自己啊?我們還是趕快找到真兇,替總舵主復仇纔是啊!”
他勸了許久,少林五祖這才稍微控制住了情緒。
方大洪道:“這件事情跟蔡大哥沒關係,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離開總舵主,讓他自己南下。”
馬超興、胡德帝和李式開也都如此說。
看來他們是聽從了陳近南的吩咐,各自趕往了自己的領地,進行反抗鬥爭,由陳近南自行南下了。
倒是蔡德忠因爲主管福建,而陳近南如果要去臺灣,最好的線路便是從廈門出海,所以一直跟在了陳近南的身邊。
如果少林五祖都跟在陳近南的身邊,以他們6個的武功,配合在一起,恐怕上千人的軍隊也未必能夠抓得住他們。就算是神龍教主洪安通親自出馬、或者歸辛樹復生,也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可惜他們如果分開了,就容易着了敵人的道。
蔡德忠繼續給高先達講了後續的事情。
陳近南和蔡德忠兩個人喬裝改扮,從湖北向東行進。剛到了安徽境內,便遭到了偷襲。
偷襲他們的是一個瘋瘋癲癲的中年男子,行爲舉止好像是一個小孩子。不過他的武功很高,趁夜偷襲了蔡德忠。
蔡德忠知道陳近南每天要憂慮的事情很多,又要考慮如何安撫臺灣內部的暗潮洶涌,每天都很疲勞。所以蔡德忠便沒有勞煩陳近南,自己一個人追了出去。
誰知道那個瘋子的輕功竟然也很高明。他如果一直逃跑的話,蔡德忠是追不上的。只是那個瘋子彷彿是故意的一般,跑一段路,便必然回來跟蔡德忠過上幾招。可是打了幾下未見輸贏,他便繼續轉頭就跑。
一直如此往來了很多次,將蔡德忠調出了很遠的距離。
蔡德忠作爲首堂的香主,腦筋也是很不錯的。想到了這可能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於是便不再追趕那人,連忙趕了回來。
誰知道那個瘋子卻不依不饒,在後面不停地襲擊蔡德忠,大幅度地影響了蔡德忠行進的速度。
所以當蔡德忠趕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晚了。
陳近南已經遭到了偷襲,受了傷。
不過按道理來講,以陳近南的武功,當世之間,已經很少有對手了。他憑着一手隨心所欲的《凝血神爪》就可以輕鬆地收拾高先達。把高先達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即便是武功比他高的人,也很難殺掉他。
只可惜這次是偷襲,從很遠處射來了精準的一箭。等陳近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中箭了。
陳近南和蔡德忠在附近找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偷襲他們的敵人,所以只能作罷。
陳近南當時也沒把這箭傷當一回事。如果只是中箭的話,陳近南倒也無所謂。他已經躲過了要害的部位,憑他的內功,肌肉上一記小小的貫通傷,很快就能康復。
但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隨着他們慢慢趕路,陳近南便發現那箭上塗了非常厲害的毒藥。
如果那毒藥是一記急性的猛藥,陳近南及早發現,便可以將毒逼出體外,再服用一些解毒的藥丸,就可以痊癒。
但是那箭上塗的確實一味非常狠毒的慢性毒藥。頭幾天竟然沒有症狀,讓陳近南沒當回事。等藥性發作起來之後,陳近南再想控制,便也控制不住了。
他們一路向東,終於走到揚州地界的時候,藥性爆發,陳近南一代宗師,反清領袖,天地會的羣雄的精神領袖,就這麼隕落了。
他沒有辦法繼續前往臺灣了,只得派人前往臺灣報喪。他臨死之前還不忘了告訴蔡德忠,在找到真兇之前,一定不要將事情擴大。只通知幾個骨幹人員便是。
他到臨死的時候,依然不相信是延平郡王府的人下手暗害於他。但是朝廷之中,他又想不到爲什麼會採用如此隱秘的方法。趁着他中毒的時候,派軍兵一擁而上,即使不能活捉,只要能搶到陳近南的首級,也能夠極大地打擊天地會的氣勢。
整個天地會其實是凝聚在陳近南的個人魅力之下的。一旦陳近南的死訊爆發出來,很可能便是天下大亂。好不容易成型的天地會恐怕至少要散去一半。
所以陳近南要求蔡德忠將消息隱秘下來,在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果有人知曉陳近南的死訊,並拿它做文章,那麼便能分析出來誰纔是這個仇人。
不過高先達心裡卻似乎有了一個草圖,大概能分析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他便對蔡德忠說道:“蔡大哥,既然總舵主是死於箭傷的,我能否看一下那支箭?小弟不才,對弓箭也略有一點研究。”
蔡德忠點了點頭。這些天來,他無時無刻不在追索誰是真兇。但是苦於沒有頭緒。所以一切能收集起來的東西都被他妥善保管了起來。
既然高先達此時提了出來。蔡德忠很快就將那支箭拿了出來。
那是一支雕花箭。
做工非常的細緻。
高先達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造型的箭枝了。
高先達拿到鼻子旁邊聞了聞,一股熟悉的味道也傳了過來。
這箭上面塗的並不只是一種毒藥。如果只是單獨一味毒藥的話,陳近南恐怕未必壓制不住。
高先達露出了一個悽然的苦笑,暗道:“陳七梨,你下了一手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