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法蘭克提供的安全屋出來,凱恩與托馬斯和珊德拉道別,各奔東西。
這兩位都是有家室的,這次招惹了僞善而又兇殘的邪教,兩人都認爲將家人安置妥帖再談工作比較合適。
凱文的情況略有不同,他來自赫赫有名的醫生家族,他的祖父、父親、兄長、姐姐都是醫生,並且是各自領域能排進前五的那種。
他早年也是比較乖的,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在長輩幫他安排好的人生道路上,然而一樁超自然事件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的女朋友在事件中橫死,可到現在,官方的判定,仍舊是興奮劑類處方藥誤食過敏致死。
他爲此先是轉攻法醫,而後則乾脆輟學。
與之相伴的,是一系列離經叛道的行徑,跟家人大吵、小吵將感情吵沒了,最後離家出走,連姓氏都捨棄了。
這一轉眼,都快十年了,連祖父去世的葬禮都沒參加。當年的死黨都不知道他的情況,可以說斬斷了一切過往。
不過,真說起來,他也不是一點牽掛沒有。
他有兩個女人,一個小他9歲,一個大他8歲。這事說起來多少有點混蛋。
當初他離家出走,年輕氣盛外加作死級的執着,非要往調查員這個圈子裡蹭。
類似他這種的愣頭青,很容易被利用,往往一個調查員助理的名頭,就成了別人的馬仔兼炮灰。每年全球因此而死或失蹤的年輕人,超過了10萬。
然而凱文運氣不錯,遇到了貴人,一位資深調查員,嘴毒心地不差的山姆。
一開始兩人的關係也一般,後來因爲一樁案子,患難與共之後打開了心扉,深入的一聊,發現很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意思。
山姆是死了老婆,凱文是死了女友,都是超凡事件的受害者,並因此而入了行。
之後兩人的關係就變了,亦師亦友,挺投契。可以說,凱文是山姆一手帶出來的,繼承了山姆的衣鉢,能在26歲就成爲精英調查員,與山姆的無私傳授和擡舉(容易出成績的案子)有着直接關係。
調查員行業有個迷信色彩很濃的說法:年過45歲還不退休的調查員,鮮能善終。
山姆這位業內外知名的老江湖,就在46歲時瘋了,而當時凱文26,兩人差着整20歲。
以凱恩的角度分析,調查員行業的這個迷信說法,背後有兩個很有道理的因素在支撐。
首先就是靈視問題。
大部分調查員,都是25歲以上入行,這是因爲該職業對於人員技能有着較高的要求,可以說是特工級別的職業,在沒有專門的培訓機構的背景下,一般也只有25歲以上,才能積累夠勝任工作的基本技能。
25-45,這20年,平均大約是40宗超凡案子,其中至少要撇去三分之一是沒有被神性照射傷害的,也就是參與了,但沒有掉San值。
剩下的20多宗,還得撇去近半是掉San值不嚴重,後來基本恢復的。
也就是說,平均下來,一名合格的調查員,在20年內,精神會被傷害十幾次,永久性傷害,且留下後遺症的那種。
而San值與靈視的正比關係又基本決定了,越是從業時間長(前提是沒瘋),靈視越高,專業能力越強,同時也越容易崩。
所以一般到45歲,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都患有一定程度的類精神疾病,所謂的幻聽環視,其實那是邪神力場導致。
如果說邪神是超大功率電臺,不斷增強靈視的行爲,就好比收音機一點點的調頻,信號接受越來越好,而一旦真的接通了,死都算是好結局。
對凡人而言,克蘇魯宇宙就是這麼個黑暗、冰冷、詭異而又絕望的世界,死亡只是起步,各種生不如死,都算是正常現象。
另外,45歲,哪怕再懂得養生,人的身體也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凡人鮮有能將靈與肉的關係處理好的,調查員的工作,往往也是小傷大患的此起彼伏,偏偏靈視越來越高意味着靈魂狀態的刺激性膨脹。
最後的結果,就是衰老且有傷病的軀體,供養不起強大的靈魂,以至於靈魂呈現亢奮燃燒形態。外在的表現就是失眠、神經衰弱等等,再加上靈視帶來的邪神力場的折磨,真的是能將人活活逼瘋的。
所以,從某個角度講,調查員就是不學無術卻非要在法師塔混日子的半吊子法師,法師的本領和好處沒撈到多少,整天與魔力爲伍,以至於被侵蝕損益的問題卻比法師還要嚴重。
有着這樣認知的凱恩,自然覺得山姆46歲瘋毫不意外,知名調查員,‘知名’二字真的是拿命搏出來的,並且鮮有僥倖。
山姆瘋了,凱文自認爲有照顧其家人的義務。
用那句比較容易讓人往髒裡想的話說:“放心吧,你的妻女,吾來養!”
結果混賬事實現,真的都養到牀上去了。
凱文的兩個女人,就是山姆的二婚妻子珍妮,和頭婚女兒拉娜。
認真說起來,也不算是寡廉鮮恥,禽獸不如,趁虛而入,而是各有故事。
跟拉娜是因爲一樁超凡事件,這事跟菲尼克斯的女兒還有關係,兩人是同學,凱文拯救的主要對象,就是拉娜,結果捎帶手救下的人,爲他帶來了事業上的極大助力。
山姆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拉娜的生母死的時候,拉娜正直叛逆期。父女倆一起玩心態失衡,關係越處越糟糕。拉娜以賭氣般的態度跟山姆對着幹,凡是山姆不讓的,她偏要整。
引發超凡事件,就是在這種心態下弄出的作死行爲。
在真正接觸超凡前,拉娜一直以爲山姆是個靠迷信說辭忽悠人的騙子,對山姆通過迷信說法解釋其母的死耿耿於懷。
山姆瘋了,她都沒有原諒對方,直到她搞出事,差點被一羣邪物給輪了。
然後,凱文英雄拯救行爲引發的好感,以及對父親的愧疚,最終促使拉娜將感情寄託在了凱文身上。
而當時凱文其實硬跟珍妮有一腿了。
珍妮是名醫生,也算是女承父業,開着自己的私人診所。她主要接待的病患中,就包括調查員。
山姆也是經人介紹就診,結識珍妮的。而在山姆死老婆,與女兒反目成仇的最失意的日子裡,珍妮從工作到生活照顧他,成爲他養傷的港灣,兩人是這麼走到一塊的。
但山姆發瘋前的這幾年,珍妮被弄的身心兩傷。那時候山姆的病症就已經開始顯現,暴躁,喜怒無常,有時候的行徑甚至可以說邪異。
山姆還表現出老人般的健忘、翻舊賬、嘮叨等狀況,最大的問題在於,他的舊賬中,妻子的死是一直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卻又解決無妄的部分,山姆總是翻騰這些,還近乎妄想般的進行一些不切實際的操作,這對珍妮來說,就是折磨和煎熬。
被折磨的其實還有凱文這個徒弟,甚至事務所的同僚。但工作方面,經驗、靈視等方面的強大,讓山姆成爲最頂尖的調查員,所以臭脾氣一點、瘋一點、甚至變態一點,其他人也就忍了。
生活上,一天到晚磕磕碰碰,就真的很難忍。山姆三天五頭的出幺蛾子,凱文經常往他家跑,一來二去,跟珍妮就很熟稔了。
對於女人來說,能讓自己不避醜的,這就是很親近的人了,而凱文自然是沒少見珍妮狼狽的一面,包括被家暴什麼的。
等到山姆徹底瘋的沒了人性,而只能送到精神病院的特別病房,才能基本確保其不傷人傷己,對於凱文和珍妮而言,跟病牀上把屎把尿伺候10年終於熬到駕鶴西去的感覺差不多,除了神傷,更多的是一種解脫感。
兩人從各自的角度聊起山姆,然後又聊到彼此的過往,結果聊的投契,感情上來,一個沒把持住,就上了牀。
一開始兩人還爲這種關係而矜持了一段時間,可一個是虎狼之年,多年沒有雨露滋潤,又心靈疲累,沒有心情去結識新的異性,另一個則孑然一身,乾的又是危險與詭異並存的高危工作,同樣沒有心情去結識異性,普通的魚水之歡根本解決不了心靈上的孤獨和疲累。
於是,一次簡單的節日禮尚往來,都能再度碰出激情火花,然後就沒羞沒臊了。
對凱文來說,奔四的珍妮,其實也代表了他心底對家人情感的寄託,畢竟珍妮也是醫生世家出身,而且給予了他母親、妻子般的成熟女人才能給予的溫暖。
不得不說,無論是文化素養、才情、品性,還是外貌,凱文都要在山姆之上。
尤其是這些年的歷練,讓凱文成熟了起來,30歲的男人,有着40歲男人的穩重和練達,那魅力自然是剛剛的。
珍妮自覺容顏老去,不清不楚的情人關係怕是長久不了,正好拉娜對父親的印象在超凡事件後180度翻轉,願意親近凱文和珍妮的同時,也對調查員的種種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因此鍾情凱文,於是珍妮和拉娜和解後,關係迅速升溫。並給凱文安排了‘驚喜加餐’。
簡單的說就是牀笫之樂,矇眼遊戲,中途換人。等到凱文察覺不對,已經那啥了。凱文也不是聖人,面對年輕貌美且做了一半兒的美妞說退就退,他還沒那個定力。於是就成了三人行。
凱文死前,已經跟拉娜明確了關係,並答應珍妮和拉娜,32歲退休。畢竟他起步高,入行早,又有不錯的人脈,現在已經是一流,收入不菲,退休後哪怕只是做顧問,維持中產生活都沒有問題。
然後自然是全力以赴幹幾單,把名氣徹底打響。
再然後就掛了。
養傷的那段日子,凱恩也是藉由腦袋受震盪而暫時性失憶,纔將珍妮和拉娜糊弄過去。
但這終究是個事,他不是凱文,雖然有不少凱文的記憶信息,但並不想委屈自己扮演凱文。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來當接盤俠的,這跟兩女是否貌美,關係是否禁忌的令人想入非非這些沒有關係。
而另一方面,凱恩像大多數人一樣,但凡能力所及,就不願輕易虧欠別人。
這算是自尊的基本體現吧。
一般來說,越是能力強,越是自信的人,這方面也越是高要求。
凱恩現在就有那麼點小惆悵,一方面不願意跟兩女有過多的糾纏,但另一方面又想給兩女一個他能認可的交代。
本來,若是能拖個一年半載的,是能夠通過連續多場儀式類法術,改變兩人的認知的(扭轉深刻記憶,難度較大),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不得不與之深入互動了。
畢竟按照他的分析思路,贖罪派綁架兩女輪了,然後寄錄像帶給他進行要挾,這種事是能幹的出來的。真要發生了,那就太噁心人了。
因此,從安全屋出來,趁着還有點時間,凱恩直接驅車先趕往珍妮的私人診所。
到了地方,徑直往裡闖,診所服務檯的工作人員認識凱文,見他這麼莽,忙道:“勞倫斯女士正在工作。”
“我知道。”凱恩腳步不停,繼續往裡邊闖。
醫療室的門是關着的,凱恩也是擰開了就進,然後就引發了一個女人的尖叫:“你幹什麼!?”
原來,珍妮正在給一位女患者檢查做檢查,雖然有屏風就,可凱恩就那麼直愣愣的過來了,女患者自然是表現出了一副被冒犯到的惱怒。
之後,在珍妮吃驚的注視下,凱恩照着半躺半坐的女患者的臉就是一拳。
再之後發生的事,則讓珍妮震驚,那女患者身體竟然只是那麼一扭,‘唰!’的一下就橫移了一米,躲開了凱恩的這一拳。
這動作非常不合常理,甚至可以說,不是人能做到的。
可女患者仍舊沒能躲開凱恩的拳頭,凱恩似乎早就知道她怎麼躲,以及往哪裡躲,另一個拳頭擊出,正好砸在女患者的額頭。
這一拳沒有附加超凡力量,但卻不乏技術逼格,震盪之力透過顱骨,直接針對大腦,那女患者直接就暈死了過去。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離開。一會兒出門的時候安排下,你需要一個長假。”
凱恩邊說,邊四下觀察,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的,棉棒。
一隻手捏着,另一隻手的手指順着棉棒的細杆緩緩一拉,棉棒在一股青煙中變成了鉛筆芯般的細長木炭。
隨後,凱恩一把將女患者薅起來,將她的上半身架在病牀上,背朝上,然後用自己的身體頂住其臀背,另一隻手摁住其頭,像鍼灸般將木炭往女患者的後頸中刺。
女患者很快就抽搐了起來,想起身,卻被凱恩按的死死的,想後退,但被凱恩頂住了。最奇特的是,一對胳膊彷彿是被徹底打斷了,軟趴趴的始終不能發力,最多就是顫抖一下。
珍妮是學醫的,多少看出些門道,凱恩的操作在她看來堪稱瘋狂,神經束最密集的腦後中樞神經,這地方也是能隨便扎的?而且用的還是棉棒燒出來的木炭針,話說這一手棉棒燒針,是個什麼原理?
凱恩全神貫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施針的部位,不失嚴肅的道:“都收拾好了?”
“哦,沒有,對不起!”珍妮應了聲,趕忙去收拾,與一般女人不同,她也算是被山姆間接操練出來了,能分出輕重緩急,知道現在的情況非同尋常,疑問再多,回頭再說。先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