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汗獻祭給貢克,並讓貢克惦念的,其實也是信仰之力。
那是是洛汗在昨天的小血祭中,利用信仰之核(神國之心體系)的相關技術,抽取的。
他這種公然截胡的操作,算是典型的褻瀆神靈。任何一個神,都不會容忍這樣的盜竊行爲。前提是知曉其發生。
這就不得不提這個世界的巨魔們大肆胡搞的弊端了,這些巨魔祭司,趁着神虛弱,藉着掌握傳承的技術,明目張膽的玩截流,他們纔是最可恥的褻瀆者。
爲了從神那裡獲得神力,這些祭司用自己的方法,先掌握信仰之力這種可交易資源,然後再跟神談條件。
虛弱的洛阿神就好比是被惡意灌了兩瓶高度白酒,兩瓶啤酒,外加一瓶葡萄酒的人,離酒精中毒死都不遠了,精神恍惚,半傻狀態,雲裡霧裡大喊我還能喝。
結果被祭司們利用,自己只能留下勉強存活的一點點力量,並且還是劣質的,就像黑煤窯的工人幹不了幾年就會熬耗而死一般,當然,神要更耐用一些這是真的。
玩剝削玩到神頭上的祭司們,對信仰體系的種種也未必就都明瞭。這其實不能全怪他們,他們不是神,對神的那一套不是完全清楚很正常,更何況有幾個擁有了搖錢樹的暴發戶會耐下性子去在解析搖錢樹的工作原理方面大量投入的?
這其實就是搶掠慣了。
搶一票花差一段時間,沒有了再找個傻比搶他丫的。關鍵點在於找和搶,而不在於研究傻比是如何誕生的。
結果洛汗輕鬆的就做到了技術碾壓,趁着現場氣氛熱烈,近乎明目張膽的、選成色的好的信仰之力收集了一批。
之後在將毒蛇手環轉爲自然手環時,以亞茲瑪的力量爲敲門磚,以收集的信仰之力爲貢品,以購買到的材料爲媒介,完成了儀式。
宛如被一直逼着喝假酒的酒鬼的貢克,突然遇到了這般儀禮周到的獻祭,自然是欣然應允。
果然,獻祭物也很上道,雖然其實也不過是2兩燒刀子的水準,可比劣質假酒,不知好到哪裡去了,而且洛汗所求神力不多,夠改造手環即可,於是這次互動和圓滿。
有了貢克的自然之力做掩護色,洛汗此時心中篤定,從容的隨人羣來到大廣場。
等到他和森瑪、達加結伴來到廣場,這裡已經是人頭涌動,水泄不通。
大廣場也在中城區,不過它有個特點,那就是周圍沒有建築,它就像航母的艦艏,有一部分是懸空的,下面斜拉着厚重的巨石支撐,像是超級露臺。
對祖阿圖的種種軼事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廣場懸空的那一部分,幾乎是祖阿圖大型集會時,統治者們默認的位置,他們經常在先到的人們的集體恭候中,秀一兩手神人天降之類的把戲,以保持民衆對他們的敬畏。
今次也不例外,由於洛汗一行是踏着點來的,當達加在旁給他講解祖阿圖的高層軼事的時候,超凡秀就開始了。
先抵達的是貴族,他們是由武士們排開人羣,在儀仗的護衛下進場的。
這些鮮血巨魔有着大多數富貴者皆有的儀表體面,衣着乾淨光鮮,皮膚細膩,整個人的精氣神也較佳,趾高氣揚的不多,大多是透着文雅氣息,說學者有點過,但從行走坐臥就能看出接受過系統的教育。
比貴族們晚到的是各神廟的祭司團。
在洛汗看來,這些祭司們的登場方式,很有馬戲團特色,沒什麼好詳細描述的,無非是飛禽走獸,光怪陸離。
給洛汗的感覺,這些祭司團隊,均是迫不及待的標榜自己的獨立性和特色,怎麼扎眼怎麼來,因此配上了許多道具乃至以神力駕馭的聲光效果。
神廟武士也跟着倒了黴,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堪比熱帶羣島大跳草裙舞的那些藝姬。
當然,如果從巨魔文俗傳統的視角看,倒也能說的通。在大自然,豔麗的色彩大多是警告色,‘危險’、‘別碰我’表達的是這類意思,而不是美。
巨魔們的文化有很濃的原始風味,因此‘花裡胡哨’在人家的文化中不等於耍俏,而是英武敢戰,因此許多雄性羽靈骨飾什麼的把自己打扮的猶如雄孔雀一般,恰恰是表現悍勇,而不是柔美。
各神廟祭司團的到場,爲廣場增添了靚麗的色彩,就像造訪烈士紀念碑,獻完花環後般,一溜色彩繽紛,供人們觀瞻。
撒貝神廟的一行,隔了一會兒,才登場。
作爲這次大祭的主辦方,撒貝神廟從上到下都顯得比較賣力,除了固定的神廟武士倚仗,戰爭傀儡和武裝祭司也都有亮相。
烏祖拉更是飛空而來,她的身體外面,罩着金色的光芒,這光形成的半透明黃金羽蛇時刻釋放着萬千光華,離的稍微近些,甚至能清晰感受都由之釋放出的陽光溫度。
如太陽般光輝奪目,不可逼視,踏空而來,不得不說,烏祖拉的包裝方案很大膽,卻也很成功。洛汗留意到,底層巨魔們對撒貝的敬畏更真摯一些,顯然撒貝能在民間成爲衆神之首,確實是因爲有值得稱道的長處。
洛汗還發現一個細節,統治者們的次序排位也很講究,越是強大,越是核心化,像撒貝神廟的祭司團體,其團隊所在位置在整個統治層陣列的最中央,而像亞茲瑪、赫希斯的,則比較邊緣。
這個排位是彼此認可的,入場後各奔其位,井然有序,很有默契。
另外,祖阿圖似乎也遵循‘越是資格高,越是晚到場。’的潛規則,還有比撒貝神廟的祭司團更大牌,來的更晚的,就是巫王瓦坎。
瓦坎是祖阿圖的無冕之王,據稱,當初是他以大能力,集結了衆神,與之達成協議,共同撐起了祖阿圖的庇護之力,將噩孽隔絕在外,給了遭受大災的巨魔們喘息之機。
所以這位,從法理上,天然高大上,就如同行走在人間的真神。
瓦坎似乎自己也知道地位太高,每次出現都搞的興師動衆,有擾民嫌疑。因而很少公開亮相,但他的權威,卻並未由此而受損,神秘度反倒增加了。
而在今天,瓦坎給洛汗的第一印象,是自帶BGM。
這背景音樂,可不是源自其本人專門安排的鼓匠班子,在其登場前後吹奏造勢,而是超凡力量如雨降下,令衆生沐浴其中,而這裡的人們也很識趣的爲此自行歌唱,搞的就跟天王巨星的超級演唱會現場般,形成大合唱,合唱的內容雖然簡單,甚至唱什麼都不太清晰,但那種萬衆捧場所形成的氣場,就連之前撒貝祭司團隊的光芒萬丈登場,都比之不了。
洛汗聽身旁的行商達加解釋,在祖阿圖,也只有瓦坎有權力、有能力降下這種賜福之雨,恩澤衆生。
洛汗則對此心懷惡意的分析,認爲瓦坎的超凡力量來路有問題。大家都鬧窮,你卻可以大把撒錢,背後沒點貓膩纔有了鬼,這就是洛汗的思路,實則他沒有一丁點實據能證明瓦坎的超凡力量來路有問題。
至於瓦坎的模樣裝扮,在這種大型集會的場合,又沒有專門的設備,憑肉眼是很難看清楚的。
瓦坎的裝扮也是那種深兜大帽類型,一衆統治者中,就屬它身上衣物多,而且是那種釵環叮噹的,一堆零碎掛件兒,走起路來宛如風鈴,瑣碎的很。
這樣的情況下,很難分辨出那內裡到底藏了怎樣的一個鬼形態。
或許是因爲逼格夠高且穩固,不需要再畫蛇添足,瓦坎出場,除了超凡力量之雨如甘霖般全場灑落,盡顯奢豪,其他方面則沒有出格表現,與其他統治者簡單的打了招呼,便糗在屬於他的最核心,也是最高的位置,沒了動靜,將會場讓給了今天的主角,撒貝祭司團表演。
如果說撒貝祭司團是一個劇團,那麼烏祖拉無疑就是劇團中的大角兒,整個劇團都圍繞着她,指着她吃飯的那種。
烏祖拉開始表演,不是對廣場對面數量衆多的民衆,而是給統治層的諸位們一個交代。興師動衆的敲響聖鑼,強迫性的讓大家放下手頭的事,來趕這個場子,沒個說法可不行。
烏祖拉的說法倒也簡單,她亮出了黃金權杖,展現了黃金羽蛇冠的神力,擡出了撒貝這位神祗。
面對這個情況,幾乎是所有統治者,都或多或少了露出了宛如吃了蒼蠅般的膩歪神情。
這是因爲他們意識到這次無法分潤多少好處了。
每次遇到類似的事,只要是非常規性質的突然召集召開,都意味着主辦者的大出血。必須得給各方足夠的補償,這是當初就約定好的。
可按照當初的約定,像撒貝神廟這種有着強勢神祗做靠山的,則可以達成變向的打折,前提條件,就是神諭。
而靠神諭打折,說白了就是本該由神在世俗的組織勢力出的那份好處,改由神自己負擔。
羽蛇之神撒貝,還是有這個信譽額度的。不像其他混的慘的神,即使玩這一招,也得先拿抵押出來。
撒貝不用,祂可以事後‘付款’,而最讓與座的祭司們蛋疼的是,撒貝的付款,是神靈之間的資源往來,他們很那從中上下其手的大搞剋扣。
這纔是讓他們感到不悅的點。誰有都不如自己有,他們撈不到好處,便感覺這一趟來的很不值,可又礙於彼此共同約定的規矩,沒辦法甩袖子離場,因而鬱悶。
而如果說統治者們僅是鬱悶的話,聚集於此的普通人,就只能用可憐來形容了。
終究還是有幾個因這樣那樣的原因,沒能在鑼聲結束前趕到廣場。
比如有這麼一家,做母親的病了,臥牀不起,孩子還小不懂事,做父親的則在城外賣力幹活。
等聽到鑼聲,使勁趕回家裡,時間已經不早,再揹着老婆,拉着孩子趕到廣場,就沒能來得及。
結果被抓了典型,再加上統治者們現在很不爽,歪歪嘴,這一家人就沒了活路。
下獄,成爲下次血祭的祭品,統治者們倒也不會輕易浪費這一家子的性命。而其他大多數巨魔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在這些巨魔眼中,規矩是一早定好的,你沒能做到,哪怕有個中緣由,也只能哀嘆自己倒黴,甚至命該如此。若非是命,怎麼正好就沒有左鄰右舍在側,幫襯一把呢?
本源世界的切格瓦拉曾說過這樣一句話:“他們(主要指當權的資本家利益集團)會給你們蓋學校,建醫院,提供起碼的救濟保障,因爲我們來過,鬥爭過。”
這話深刻的反映出,想要改變不公,退縮和忍耐只會助長對方氣焰,使之得寸進尺,只有覺醒和鬥爭,不惜血濺五步,才能讓對方有所收斂。
這情況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很氣,卻是弱勢羣體所面對的必然。
洛汗明白這些,所以他從不扯什麼救世主,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個因爲有技術掛,所以可以顯得比其他同行更有良知一些的統治者。
他知道像祖阿圖的這種社會現象,想要發生徹底的改變,得是底層巨魔們的認知發生改變,而要發生這種改變,不單單是一場大災厄的觸動就可以的,它是一個很綜合的自由意識的覺醒和提高。
現在祖阿圖上演的種種亂象、慘象,跟底層巨魔們對於統治者的依賴、以及安於現狀是分不開的。不是有那麼句話麼:任何牢籠都束縛不住一心向往自由的意志。
洛汗不談俠肝義膽,不談解苦救難,但他確實想扳倒祖阿圖現有的腐朽統治者們,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通過一場搜捕考驗。
雖然他現在的聽力不足以讓他聽到烏祖拉他們的對話內容,但還是有了一些判斷,他意識到這次集會,還真有可能是針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