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也不是傻子,眼見鄭曉白只是作勢用劍對着尹志平虛劈了一下,並沒有真的傷害他這個寶貝徒弟,這才放下心來,隨後細想剛纔所發生的事情,這才記起歐陽鋒在打傷譚處端之後,那一掌確然就是對黃藥師而去的,當時梅超風可沒站在黃藥師的身後。
其實這些事情都是顯而易見的,當時他們全都親眼目睹了全過程,只是因爲心中急怒交加,而罪魁禍首的歐陽鋒又逃掉了,丘處機眼見着譚處端性命就在頃刻之間,心中憂急,這才根本沒有去考慮那麼多,如今細想之下,又豈會不明白。
只是丘處機認準了黃藥師不是好人,當下仍然不服氣的吼道:“好吧……就算譚師弟的事情是我們冤枉了黃島主,可是周師叔的事情呢?周師叔被他所害的事情總不是假的吧?所以……我們找他報仇也沒什麼不對的,你小子又何來我們敵友不分之說?”
鄭曉白冷笑一聲,說:“你說的周師叔,應該就是老頑童周伯通吧?你說他被黃島主所殺……請問這是你親眼所見嗎?”
“這……那到是沒有……”丘處機應了一聲,隱隱的已經開始有些心虛起來。
“那就是了……”鄭曉白接着說道:“剛纔你們幾人全部都在場,明明眼睜睜的看到是歐陽鋒傷了譚道長,結果都會因那歐陽鋒的一句挑撥之言,而把黃島主當作是打傷譚道長的仇人,那麼……你們又沒有親眼見到黃藥師殺了老頑童,又爲什麼認定此事爲真呢?”
“此事是鐵掌水上飄裘千仞親眼所見。那還能有假嗎?”丘處機硬着頭皮說道:“裘千仞你知道吧?他可是不遜於五絕的當世高手,也算是我們的前輩了。總不會假言相欺吧?”
“好一個不遜於五絕的當世高手!”
鄭曉白再次冷笑一聲,說:“莫非武功高的人就不會說謊了嗎?那麼剛纔歐陽鋒的事情又怎麼說?你們莫非和那個裘千仞很熟。很瞭解他的爲人?知道那人是從來不會說謊的正人君子嗎?”
“這……我……”
被鄭曉白這麼一質問,丘處機再次啞口無言起來……是呀,那裘千仞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以前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之前之所以對那人的話深信不疑,卻也只是認爲對方既然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斷然沒有信口開合的道理,這才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
可是就在剛纔,歐陽鋒還當着他們這麼多人的面睜着眼睛硬說瞎話。而且居然還差點兒把他們都給騙了,這……既然連五絕中的武學大宗師都不耽誤信口開合,那麼他們又怎麼敢保證,那裘千仞所說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呢?
丘處機已經無話可說,而馬鈺等人卻是面現慚愧之色,但隨即就又喜形於色的問道:“鄭……鄭大俠,若真如你所言,那……我周師叔他……”
“你們放心吧……這世界上能殺得了老頑童的人,恐怕還沒出生呢!”鄭曉白正色而言道:“老頑童此刻武功大成。就算是你們的師父王重陽重生,也未必是老頑童的對手,你們認爲黃島主能殺得了他嗎?”
“什麼?我周師叔他……他竟然會這麼厲害?”丘處機聽了這話顯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其實不止是他。就連馬鈺等人亦是如此,或者在他們的心裡面,王重陽已經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而神明又豈是俗人可以超越的?別看周伯通是他們的師叔,不過這個師叔卻是一向沒大沒小的。怎麼看都是俗人一個,因此對於鄭曉白所說的。周伯通武功還在王重陽之上一說,都有着本能的抵制心態。
鄭曉白聞言立刻解釋說:“老頑童原本的武功還算不得是最頂尖的,不過他這些年在桃花島上閉關,卻無意中自創了雙手互搏的天下奇功,雙手可以分使不同的招式,等於是有兩個老頑童同時出招……試問當今天下,還有誰能打得過兩個老頑童呢?所以……既然說老頑童如今已是天下第一高手,只怕亦不爲過呀!呵呵……黃島主認爲呢?”
黃藥師到也不是完全不知好歹的人,知道鄭曉白廢了這麼多的口舌,其實都是在替自己解決麻煩,當下到也沒有再自重身份,堅決不肯對誤會進行解釋,而是點了點頭,說:“這位鄭大俠所言極是,周兄雙手齊出的情況下,恐怕天下當真是無人能敵,唉……想不到重陽去世這二十餘年後,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竟然又是被全真教的人給得了回去……重陽兄若天上有靈,亦是足以自豪了!”
“此言當真!”聽到黃藥師也是這麼說,馬鈺等人這才相信他們之前確然是受到了裘千仞的欺騙,不由得一陣追悔莫及……他們若非輕信人言,又怎麼會在這裡和黃藥師死拼到底,而若非他們全真七子全力與黃藥師作戰,那麼……譚處端又怎麼會被歐陽鋒偷襲,導致重傷垂死呢?
想到此處,馬鈺不禁心中汗顏,再一看懷裡面色慘白,氣息微弱的譚處端,更是愧疚得無地自容,忍不住垂淚道:“譚師弟,都怪師兄不好……是我害了你呀!”
譚處端聞言緩緩睜開眼來,低聲道:“師兄勿需自責,此乃我命中之劫數!怕是無可避免……我要去了。”
馬鈺、丘處機等人聞言心中悽然,但見譚處端欲掙扎坐起,卻也沒有攔阻之意,之前他們就已經看過譚處端的傷勢,歐陽鋒那一招將他前後肋骨和脊骨都打折了,內腑亦嚴重受傷,恐怕就算神仙也難以將其救活。此刻譚處端如此說,自是仙去在即,其餘六人皆忙圍繞在他身旁,盤膝坐下,各自垂淚,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你要往哪裡去呀?”
見到這全真七子,一個個的年紀一大把,卻是哭哭啼啼的樣子好不悽慘,鄭曉白終於還是沒忍住,輕嘆了一聲,說:“譚道長,看看你的這些同門師兄弟,你好意思撇下他們一個人離去嗎?放心……若是閻羅王硬要拿人的話,你和他說……只要我鄭曉白不答應,哪怕是閻羅王也休想把人給帶走!”
鄭曉白說着就已經走到了全真六子圍起的圈子外面,他原本是不想隨便改變劇情的,不過在歐陽鋒出手傷了梅超風,看到黃藥師和梅超風這對冤家師徒倆一副真情流露的樣子時,鄭曉白卻忽地心中一動,想到自己若要謀取黃藥師的一滴血,如果是採用強硬手段的話,基本上是沒什麼戲的,當然……如果他願意再浪費一次召喚陽頂天的機會,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除此之外,鄭曉白要想得到黃藥師、或者是段皇爺的血液,恐怕就只能以醫生的身份來辦這件事了。其實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能夠讓一個人甘心情願的被取走自己身上的一些血的話,那麼這個人也只能是醫生了。
當然,普通的醫生是不可能讓黃藥師或者是一燈大師所信服的,而他們根本不信服的醫生,就算你說得再怎麼天花爛墜,也不可能從他們身上騙走一滴血去。
尤其這兩人也都非同一般,一燈大師的一陽指幾乎能讓人起死回生,而黃藥師也相當精通醫道,本身就是個宗師級的煉藥師,所以能讓這兩人信服的醫生,只怕在這個輪迴世界中,都根本不存在。
鄭曉白要想得到黃藥師的認可絕不是件容易的事,不過眼前就有一個機會……只要他能治好梅超風的傷勢,解決一個黃藥師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哪怕黃藥師表面上再怎麼死要面子,心中也非得有幾分敬服不可。
不過現在這裡有兩個重傷垂死之人,若是鄭曉白只救梅超風,卻任由譚處端死去的話,也就等於無形中得罪了整個兒全真教……這對鄭曉白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而且哪怕只憑他和老頑童兩人之間的交情,這麼做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呀!所以……鄭曉白在權衡再三後,還是決定要對這兩人施以援手了……
只是那全真六子卻不知道鄭曉白有着幾乎逆天的治療術,可以讓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人也能在瞬間恢復若干生命值,他們只是見到譚處端坐化在即,而鄭曉白這個外人卻要強行插進他們師兄弟正在進行訣別的圈子裡,頓時都有些惱怒起來。尤其是剛剛他們還被鄭曉白給指着鼻子罵了一通……哪怕事實證明鄭曉白罵得確實很有道理,可是以他們全真七子在江湖中的地位,卻被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指着鼻子教訓了一頓,任誰心中也難以心平氣和呀!
於是那圍在譚處端身邊的六人不但沒有給鄭曉白讓路的意思,反而一個個怒目而視,丘處機更是忍不住開口斥責道:“鄭大俠,我譚師弟即將仙去,這是我們師兄弟最後相聚的時刻,你就別跟着搗亂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