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離去的衡山派和泰山派一行,嶽不羣緩緩回到居中的主座,微不可查的親哼一聲,顯然他並沒表面上的大度。對於他們明知這是嵩山派之謀,卻不思那日劉府的話,袖手旁觀,有着很大的意見。
甯中則回到嶽不羣側位,安慰道,“師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華山派風風雨雨這多年,也不一定需要他們幫忙。”
“哎!”嶽不羣微微一嘆,縱使武功已經到達一流之列,操持華山派,也依舊心有餘而力不足,就如此刻,若非還有半路出家的楚風,華山弟子沒一個幫得上忙。
封不平面色幾變,看着在正堂安坐的嶽不羣,一臉頹廢,全然沒了剛纔的風光和張揚。兩位師弟面帶不忍心,紛紛來到他身邊,安慰的看着他,同時尋求意見。
片刻之後,一衆華山弟子走了進來。熙熙攘攘站在兩邊,神色恭敬,便是嶽靈珊也收起嬉笑,一本正經的看着廳中衆人。
楚風微微打量一下,除令狐沖和陸大有二人,華山派最爲核心,由嶽不羣親自收徒的弟子,此刻均已到齊,沒有缺漏。
“嶽師兄,此番卻是我們輸了!”封不平將地上掉落的寶劍還鞘,嘆息了一聲說道。
嶽不羣喝着熱茶,水霧朦朧之間,偷偷一瞥,只見封不平說完此話,臉上猶豫不語,心中希望大起,“封師兄,若是有什麼要說,嶽某洗耳恭聽。畢竟此次你們前來比劍,爲難與我,也是爲了華山。”
“不,我們只想一雪前恥而已。只是在這華山上一遊,沒想到二十年過去,當年那個偌大的華山派,在短短時日,竟然落魄至此,就連內部之事都要外人來幫襯!”封不平滄桑的臉上染起了熱淚,劍宗之人雖然逞兇鬥狠,卻也最爲在意感情,若非眼見華山沒落,在劍宗敗退之後,即便左冷禪請他們,他們也不會過來。
成不憂似乎猜到師兄的心思,連忙大叫道,“封師兄,你……難道我們要向氣宗低頭?”
封不平擺了擺手,嘆道,“成師弟,你還沒有看透麼?嶽師兄乃是氣宗當下唯一的傳人,都修煉劍宗絕學。對於我們華山派本身而言,劍宗和氣宗都毫無意義!”
“沒錯,劍宗和氣宗已經是過去式!”嶽不羣從椅子上站起,抓住臉色蒼白的封不平。
從不棄心中警戒,正要拔劍。封不平擺了擺手,攔住他說道,“從師弟,不要衝動!”
“師兄……”從不棄和成不憂異口同聲的叫道。
嶽不羣臉上閃過一抹紫色,封不平的手在劍柄上微微扣住,正以爲嶽不羣得寸進尺,卻不想一道暖流涌來,渾身痠痛立時全消,就像乾裂大地遇到雨水,體內一些練劍的積年暗傷,也在此刻好了許多。
封不平心中分外感動,像是封不平這般劍宗之人的性格,其實和令狐沖非常相似,雖然衝動無比,沒有政治智慧,卻也非常感恩戴德,略施恩惠便能將之收買。
嶽不羣心思靈敏,自然非常瞭解劍宗之人的脾性,眼下有機會施恩,當然不可能放過。不過他也清楚,只憑這等小恩小惠,也只能讓他們以後,不再來找他的麻煩,若是要他們不計前嫌,以自己爲華山派掌門,這種好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當下嶽不羣一邊爲封不平療傷,一邊回憶着說道,“封師弟,在我派上代前輩之中,包括我們也是,不知不覺之間,都已經誤入歧途,一味勤練劍法,卻忽略了內功,或者一味苦修內力,忽略了劍法。”
“嶽師兄……”封不平精神一震,激動的說道。
不等封不平開口,嶽不羣繼續道,“只是我們不知道,這天下上乘武功雖然無不以內功爲根基,倘若內功不到家,晚年終究難敵時間流逝,但是苦修內力,卻不知內力修煉宛如刻舟求劍,乃是水磨功夫,若是劍法不精,便是自保都很困難。”
“哎,師兄說得即是,只是可惜我們等明白得太晚,前輩們太執迷不悟,如今華山劍宗和氣宗相爭,我華山派再不負當年風光,若是再想發揚光大,實在難如登天!”封不平長長一嘆,臉上閃過一絲絕望。他也是經歷過華山派最爲輝煌的時候,可是眼下的華山派,不算上嶽不羣和甯中則,便是以前的一個山頭都不如。
楚風微微看了眼絕望的劍宗之人,隱隱扣住寶劍,有着決絕之色,心道嶽不羣果然不愧是君子劍,那張嘴當真是有君子風範,只是他低估了劍宗之人乃是性情中人,動不動便激動的做出過激的行爲。
當下連忙上前說道,“如今華山派已經在生死存亡之際的關鍵,那位左盟主野心勃勃,妄想吞併我華山基業。如今兩位師叔好不容易回來,何不讓劍宗和氣兩宗的紛爭就此罷手,大家一起爲華山派出力!”
“風兒……”嶽不羣斥責一聲,只是眉宇之間毫無反對之意,弦外之音已經非常明顯。
封不平擺了擺手,笑道,“師侄說得非常在理,既然我們錯了這麼久,也該改正了!”
“師兄……”從不棄跟着一嘆,看着楚風的目光面帶欣賞,以爲華山後繼有人。卻不知道楚風不能爲例,根本就是半路出家。
嶽不羣心中微微興奮,收復這劍宗的師弟之後,以他們略遜自己,遠高於師妹的武功,華山派以後也不怕自己被敵人牽制之後,門下一衆弟子,毫無反抗之力。
只是不等他開口,華山派駐地忽然火光大作,只聽數道喊殺之聲,從外面傳過來。
幾人心中駭然無比,連忙持劍閃出正氣堂,只見華山一處懸崖,數十個好手繞過華山派正面的山門,從後面的懸崖殺來。
“咦,師傅,似乎不僅僅是嵩山派的人來了!”楚風目光極爲敏銳,即便是隔這老遠的距離,依舊可以看到,一行外門弟子倒在血泊,正面處的弟子正在搬運軍弩,過來增援。而那打鬥的聲音,正是六個怪人突然冒出來,攔住了那一行黑衣。
嶽靈珊順着目光一看,視野卻是一片模糊,遠處綠色朦朧,根本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模模糊糊聽到,偶爾傳來一道痛苦的喊聲,以爲是華山派弟子遭到折磨,不禁大吃一驚道,“難道還有其他門派參與進來?在劉府的時候,我們五嶽劍派不是說要共通一氣,抵擋嵩山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