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世界,華山大殿。
嶽不羣端坐主位,甯中則坐於殿下左首,嶽靈珊立於她身側,一雙美目眼波流轉,凝注在殿下一名劍眉薄脣,氣質瀟灑不羈的青年身上,不是剛剛回山的令狐沖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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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華山弟子恭恭敬敬的躬身見禮:“徒兒拜見師父師孃。”
嶽不羣道:“起來吧!爲師派你們下山辦的事,辦妥了沒有?”
令狐沖抱拳道:“回稟師父,都已經辦妥,一個月內,便會有各地糧商陸續將糧食運至華山。”
嶽不羣滿意的點點頭,輕撫頜下鬍鬚,道:“嗯,那麼沿途有沒有惹是生非啊?”
令狐沖身側的師兄弟們紛紛垂下頭或別開臉,令狐沖心下一個咯噔,強笑道:“徒兒等遵從師父的教誨,沿途閒事莫理,衆地莫企,一路上總算是平安無事。”
“哼哼……”嶽不羣聞言冷笑一聲,凝視着令狐沖,道:“好,真是不枉爲師一番教誨。”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舉在手中,面無表情的道:“那你能不能告訴爲師,這封信中寫的,是什麼意思?”
“信?”令狐沖神色一怔。
“自己拿去看。”嶽不羣沒好氣的沉喝一聲,手一抖,信封輕飄飄的飛出,緩緩飛至令狐沖面前。
令狐沖伸手一撈便將信封捏在了手中,心下暗暗驚歎,師父好深厚的內力,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練到這等境界。
嶽不羣露的這一手讓衆弟子驚歎不已,眼中露出了狂熱的崇敬之色,甯中則眼中沒什麼驚奇之色,但衆弟子的反應她卻是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這扔信封的動作看似簡單,但其中卻顯示出了嶽不羣那深不可測的修爲,以及對內力掌控自如的控制力。
嶽不羣身上的巨大變化,瞞得了門下弟子,又如何瞞得住甯中則這個枕邊人?是以嶽不羣已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盡數告訴甯中則。
嶽不羣有感自己原本的命運中,對妻子諸多虧欠,如今他對甯中則好了不知多少倍,說是千依百順也不爲過,兩人同守一個只有他們知道的秘密,也讓他們夫妻的關係更加親密。
令狐沖拆開信封一看,頓時就是心下一沉,這竟然是餘滄海的親筆信,信中措詞倒很客氣,說什麼管教弟子不嚴,得罪了貴派高足,特此馳書道歉什麼什麼的。
令狐沖心下暗罵,餘滄海這個奸猾小人,說是來信道歉,實際上還不是向師父告狀,真是個麻明兒(陝西方言,混賬的意思)。
看完信後,令狐沖沒有絲毫遲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這種情況果斷認錯纔是正確應對方式,說不定能免去責罰,若是強行解釋反而會被罰得更兇。
令狐沖苦着一張臉道:“師父,徒兒不肖,在外惹是生非,得罪了武林同道,給師門樹敵,請師父責罰。”
嶽不羣冷哼道:“看來你到現在都還沒弄清,自己究竟錯在哪,你放心,爲師一定會責罰你,大有你說,你們與青城四秀究竟是如何起衝突的?”
陸大有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青城四秀怎麼仗勢欺人,令狐沖看不過眼,於是出言諷刺他們是“狗熊野豬,青城四獸”,最後打起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最後道:“師父,那青城四秀實在太過分了,大師兄看不過去纔出手的。”
令狐沖這纔敢爲自己說句話:“師父教導弟子,行走江湖要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弟子時刻不敢忘記,那青城四秀仗勢欺人,恃強凌弱,不正是我輩俠義中人該管的事嗎?”
嶽不羣橫了他一眼,道:“這你倒是記得清楚,那你記不記得爲師教過你,做人要誠實坦蕩,尤其是對師門長輩,絕不能說半句謊話,方纔爲師問你在外有沒有惹是生非,你是如何回答的?”
“呃……”令狐沖滿臉愕然,師父是因爲這個才生氣,不是因爲自己在外樹敵?
“怎麼?沒話說了?”嶽不羣看着令狐沖問道。
令狐沖垂首頹然道:“弟子知錯,甘願受罰。”
嶽不羣臉色稍霽,他掃視了衆門下弟子一眼,道:“爲師要你們記住,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這沒有錯,餘滄海教不好徒弟,便讓江湖來幫他教也是理所應當。”
“但你們在外面做了什麼事,絕不可瞞着師門,更不可欺瞞長輩,餘滄海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你們得罪了他,萬一他暗中對你們下毒手,到時候你們死了爲師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所謂君子坦蕩蕩,既然你做的事並沒有違背俠義,又爲何不敢說出來?難道爲師在你心中,就是那不分好歹之人?”
令狐沖誠惶誠恐的伏地道:“徒兒絕沒有這樣想,只是師父以前教導徒兒,我們練武之人,主要目的是強身健體,不是出去惹是生非,爭強鬥狠,所以徒兒怕師父責罰,這才……徒兒這次是真的知錯了,以後絕不敢再欺瞞師父。”
嶽不羣轉過身子,背對衆弟子,輕撫鬍鬚,臉上卻不自禁的浮起一抹尷尬,以前華山派勢弱,弟子們武功又不高,他自然要教導弟子們低調爲人。
可如今華山派實力大增,已經不怕任何敵人,他的思維自然已經轉變,可他的思維轉變了,弟子們卻還沒有,所以就顯得他如今說的話,與以前的話有些自相矛盾。
不過他作爲師父,一派之主,自然不能讓弟子給打了臉,當下沉聲道:“惹是生非,爭強鬥狠自然不可取,但行俠仗義又豈可與爭強鬥狠混爲一談?”
“我輩俠義中人,爲行俠仗義便連性命都可置之度外,你們日後行事,當分清這其中的區別,掌握好中間的度。”
衆弟子心悅誠服的齊齊抱拳躬身道:“謹遵師父教誨。”
嶽不羣整了整臉色,這纔回過身看向令狐沖,威嚴的道:“起來吧!這次你既然知錯,爲師便放你一馬,日後若再敢欺瞞爲師,決不輕饒。”
令狐沖大喜,一骨碌爬起身,道:“多謝師父,徒兒不敢了。”
“嗯,下去休息吧!”
“是,徒兒告退。”
待弟子們全部退下後,嶽不羣與甯中則對視一眼,訕訕一笑。
看到嶽不羣那尷尬的模樣,甯中則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是最瞭解嶽不羣的人,剛纔他差點在弟子面前出糗,她心裡自然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