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羅長風輕輕撫了撫身側神色黯然的方一琳頭髮,溫言安慰道:“不要太難過了,你離開這裡,無論對你還是對你娘,都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你的拖累,你孃的日子會好過許多,而你離開這裡後,也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也沒人會叫你掃把星,你會交到一羣好朋友,每個人都把你當成最好的小夥伴……”
聽着羅長風的溫言細語,方一琳那黯淡的雙目中漸漸重新有了神采,裡面充斥着一種名爲嚮往的意味。
是啊!哥哥所說的,不正是她嚮往的生活嗎?有了哥哥給孃的那麼多錢,她也能過上好日子,自己爲什麼要傷心呢?
見方一琳終於振作起精神,羅長風與阿青相視一笑,“阿青,你先帶一琳去客棧休息吧!我去找裁縫補補衣服。”
“好。”阿青自然沒意見,反正羅長風要做的事她幫不上忙,他一個人去反而目標更小。
到得鎮中心時,羅長風將肩上包袱交給阿青,阿青便帶着方一琳進了洛河客棧,正好他們都還沒吃早飯,便點上一桌飯菜,一邊吃早飯一邊等羅長風。
雖然方一琳在這裡長大,可洛河客棧的飯菜她還從來沒吃過,她甚至從未吃到過這麼可口的飯菜,心裡不由對新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
卻說羅長風到得白春永的裁縫鋪時,這裡同樣是人滿爲患,十里八鄉的村民都趁着趕集的日子,來此訂做新衣,或來取上次趕集訂做的新衣。
好在店裡並非只有白春永一人,還有幾個裁縫學徒在幫忙操持,取衣服的、做新衣量尺寸的,學徒都能搞定。
白春永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倒也有幾分姿色,此時正帶着商業化的笑容,在櫃檯旁向客人推銷放在櫃檯上,自己的刺繡作品。
如一些枕巾,被套之類的,她的刺繡做得的確不錯,可惜價錢不太親民,購買的人寥寥無幾。
羅長風見此主動湊了過去,白春永也是個有眼力介的,一看到羅長風立馬判斷出,他跟這些十里八鄉的村民不一樣,像這樣的江湖俠士,通常十分豪氣,出手闊綽。
她最喜歡做的就是這些江湖俠士的生意,常常一單生意做下來,就頂尋常好幾單,甚至十幾單生意了。
白春永臉上的職業笑容不變,對那些看刺繡的客人道:“諸位先看看吧!都是鄉里鄉親的,真決定買的話我可以便宜一些。”
說完便走向羅長風,商業化的笑容有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感覺,“公子光臨小店,不知有何需求?”
羅長風溫言道:“在下聽聞白掌櫃的女紅,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我衣服在風嘯林中被樹枝掛破了,不知白掌櫃是否有空,幫在下縫補一番?”
說完探手入懷,掏出一錠一兩的銀子舉到白春永面前。
白春永眼前一亮,果然,這些江湖俠士的錢纔是最好賺的,她也看到了羅長風腰間那個破口,要縫補起來,不過盞茶工夫罷了,可這樣就能賺一兩銀子,這可就是八百多錢。
她一件刺繡要做好幾天,也不過賣百餘錢,好點的也就二三百錢,還得除去成本,其實也沒賺多少。
現在只是縫補這樣一個破口,就能賺幾件刺繡的錢,她自是樂意之至。
當下接過銀子,側身一引,恭敬的道:“若要補到看不出痕跡的程度,還需公子脫下衣服,請公子跟奴家到內堂少歇,奴家定以最快的速度,幫公子將衣服補好。”
“多謝,掌櫃請。”羅長風滿意的點點頭,跟着白春永往內堂行去。
白春永家在這鎮上算是十分不錯了,有前後兩進,上下兩層,二樓是她的居所,一樓前面是門面,中間是廳堂,後院則是學徒們的住所以及廚房所在。
若無她邀請,除了某些特殊人羣,平日這客廳是不會有人進來的,學徒們此時正忙着應付客人,一時半刻也無暇分身,反正羅長風要問的不多,兩句話而已,不虞出什麼問題。
“公子,請先……”
到了內堂後,白春永剛剛轉回身準備請羅長風先坐,她去取來針線,結果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睛,然後瞬間失去神智。
羅長風此時與白春永相隔不過半尺,他身子還微微前傾,湊到白春永臉旁,若有人無意中進來看到,定會以爲是撞上了曖昧一幕,這也是羅長風所做的一種保險措施。
“你隱元會的上線是誰?”
白春永沒有絲毫遲疑,開口道:“高念風。”
“他住哪?”
“洛陽城文昌街河洛書苑隔壁。”
羅長風眼中露出滿意之色,兩句話,不到兩息時間。
問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後,羅長風輕車熟路的給她開腦,刪除記憶,隨即退後一步,解除移魂大法。
這一套流程他已經做過七十幾次,早就熟練無比,全程下來,沒有超過五息時間,任誰也反應不過來。
“公子,請先稍坐片刻,奴家去取來針線。”白春永毫無所覺的對羅長風道。
羅長風微笑頷首道:“有勞掌櫃。”
白春永出了廳堂,去取針線了,羅長風泰然自若的坐到一旁椅子上。
他剛坐了不到十息,一個相貌普通,穿着普通的壯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羅長風目光微閃,此人腳步輕捷,呼吸綿長,顯是身具上乘武功,他進來後,不見白春永,便若無其事的對羅長風問道:“這位兄臺,白掌櫃去哪了?”
羅長風笑道:“她去取針線了,兄臺要找她還請稍候片刻。”
那人聞言頷首道:“好,我在此等候。”
此人正是隱元武衛,隱元會的聯絡員倒也並非絕對不能離開武衛視線,否則難道連人家洗澡上茅房也盯着嗎?
他只是因爲看到接近白春永的是一個武林中人,又要到內堂獨處,所以例行公事的進來盯着。
很快,白春永提着針線籃子回到內堂,裡面還放着一塊與羅長風衣服同色的布,看到那武衛,並無什麼意外之色,顯然她也是懂規矩的。
她只是微笑着對那人點了點頭,按照先來後到的規則,她自然先招呼羅長風,“公子,請將外套脫下來吧!盞茶時間即可。”
“好,有勞掌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