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嬸迎上前,叫道:“鐵頭,鐵頭,你們在找什麼?順仔呢?”
一個相貌敦厚的少年直起身,迎了過來,看了看羅長風幾人,解釋道:“昨天順仔去放牛前,說怕殭屍搶走他的梳子,就把梳子藏在了草堆裡。”
“等回來後去找,卻發現草堆實在太多,怎麼找也找不到梳子……哭了許久。”
李鐵頭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才接着道:“這梳子是小花唯一留下來的東西,他今天突然發瘋,估計就是因爲這梳子,找到梳子給他應該就沒事了。”
聽完他的話,衆人都是嘆息連連,羅長風道:“沒用的,得了失心瘋的人,若在還沒完全發病前,將他急着要的東西給他,或許能緩和他的病症。”
“可在已經發病的情況下,就算找到梳子給他也沒用,大夥還是別耽擱了,你們先帶我去見順仔,我有法子治他的病。”
李鐵頭看向牛三嬸,牛三嬸道:“這位俠士學過醫,最擅長治失心瘋,你聽他的沒錯。”
“哦哦,那好,幾位俠士跟我來吧!”李鐵頭此時也沒什麼主見,見牛三嬸這樣說,忙恭敬的對羅長風道。
牛三嬸見有李鐵頭引路,便自行回去了,李鐵頭託那些村民幫忙找到梳子,自己帶着羅長風一行往東南方向的洛河邊趕去。
結果到這的時候,卻不見順仔的蹤跡,李鐵頭頓時大急,“壞了,順仔很可能去了長守村,小花的屍身就葬在長守村那邊的陰風林裡,可那邊有殭屍遊蕩啊!”
李鐵頭看向羅長風,滿目希冀的道:“這位大哥,能不能麻煩你跟我去把順仔找回來,萬一他碰上殭屍,可就……”
羅長風頷首道:“所謂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你帶路吧!”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李鐵頭連連道謝,旋即轉身帶着四人往不遠處的吊橋行去,從橋上過了河,順着路走上幾裡,便能到達長守村。
莫雨看着李鐵頭爲王順仔焦急擔憂的模樣,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和毛毛,如果是自己出了事,毛毛也一定會拼盡全力救自己的。
他看了看身側的毛毛,突然拉了拉羅長風的衣袖。
羅長風見他似有什麼話說,又不想讓李鐵頭聽到,便微微傾下身子,只聽莫雨輕聲道:“長風哥哥,這李鐵頭有情有義,王順仔的身世也很可憐,我能不能將他們收進天地會?”
一聽莫雨的話,羅長風和阿青臉上都露出了笑意,“你是天地會總舵主,這種事你跟毛毛商量着辦,自行決定即可。”
“我和你們嫂嫂,如今就相當於‘傳功長老’,只負責把武功傳給你們,卻不會過問會務。”
莫雨怔了怔,臉上化開一個開懷的笑意,咧嘴笑道:“謝謝長風哥哥。”
毛毛好奇的看了看兩人,莫雨便湊到他身邊,兩個小鬼在一起嘀嘀咕咕開來,很快毛毛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羅長風與阿青相視一笑,快走兩步,與李鐵頭並肩而行,隨口道:“鐵頭兄弟,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和順仔的事,這樣有助於我幫他醫治病症。”
李鐵頭連連點頭,道:“我和順仔原本都是李渡城裡的小乞丐,四年前城裡來了一羣苗人,在城中待了一些時日就走了。”
“而他們走後,城裡就爆發了一場瘟疫,短短几天時間裡,這場瘟疫讓城裡許多人都變成了殭屍。”
“那些殭屍六親不認,見人就咬,被他們咬死或抓傷的人,也很快變成殭屍。”
“我、順仔、他妹妹小花,我們三個人運氣不錯,跑出了城,可是小花卻染上了瘟疫。”
“我們跑到陰風林的時候,小花就病發而死,我們知道,小花也很快就會化作殭屍,匆忙之中就把她埋在了陰風林的亂墳堆中。”
李鐵頭眼中有霧氣凝聚,哽咽的道:“順仔最是照顧妹妹,一個人要的飯,要供自己和小花兩個人吃,自己常餓得半死,這唯一的妹子死了,你說他能受得了麼?”
阿青聽得鼻子發酸,眼眶泛紅,莫雨和毛毛更是感同身受,因爲他們何嘗不是這樣?
順仔和小花,簡直就是他們的翻版,要是毛毛死了……莫雨已經不敢想下去。
羅長風卻是心中一動,道:“你確定小花是染上瘟疫而死的嗎?”
李鐵頭抹了抹眼睛,點頭道:“是的,染瘟疫而死的人,渾身上下都會變成青灰色,七孔流血,面容猙獰,渾身硬如山石,小花就是這個樣子。”
羅長風舒了口氣,微笑道:“那就好。”
“啊?”李鐵頭猛地頓住腳步,霍然扭頭看向他,眼中慢慢浮起一絲怒意。
阿青忙解釋道:“別誤會,長風是說小花有救了。”
“有救了?”李鐵頭眼中怒火消退,卻變成了一種看瘋子的表情,“難道你能起死回生?”
羅長風道:“我不能起死回生,那是神仙的手段。”
“那你說……”
羅長風擺擺手,打斷了李鐵頭的話,“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染上瘟疫,變成殭屍的人,其實並沒有徹底死去就行了。”
李鐵頭驚疑不定的道:“變成殭屍的人沒有徹底死去?這是怎麼個說法?”
羅長風見此,也只能多解釋兩句,“你先告訴我,什麼是死人?”
李鐵頭理所當然的道:“當然是沒了呼吸脈搏,沒了心跳,什麼也不知道,也不能動……不能動……”
說着說着,李鐵頭忽然抓住了什麼,兩眼慢慢睜大。
羅長風微笑頷首,道:“看來你已經想到了,不錯,真正的死人,是不能動的,因爲他們死亡時,腦子也死了,人是用腦子控制身體的,所以死人不能動。”
“而那些殭屍,其實還沒徹底死去,因爲他們的腦子只是死了一部分,卻沒完全死亡,所以他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動,只不過他們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吃……”
羅長風用李鐵頭能聽得懂的話語,將喪屍的理論解釋了一遍,最後道:“恰好我懂得一種秘術,只要人的腦子還沒徹底死去,我就能把人救活,這也是我最擅長治失心瘋這種,腦子出問題的病的原因。”
李鐵頭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愣了半晌,才突然回過神來,欣喜若狂的道:“這麼說,你可以救回那些變成殭屍的人?”
羅長風嘆道:“可以救,也沒法救。”
“什麼意思?”
“意思是救一兩個沒問題,多了我就沒辦法了,因爲我要將一個殭屍恢復成正常人,需要三個月,一年也只能救回三四個。”
“就算我能活一百歲好了,哪怕我這輩子什麼都不幹,專門救人,又能救幾個?”